没有欲望和遮掩的快乐,
是真正的快乐;
能坦然活着和死去的自由,
是真正的自由。
来源:德国优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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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她是浙江卫视的当家花旦,是一位集主持、编导、制片人于一身的全能型主持人。
2000年,由于她的影响力和知名度,浙江卫视首次用她个人的名字,命名了她主持的栏目,成为浙江卫视的黄金栏目。
2002年,曾荣获第三届中国百佳电视艺术工作者称号。
风头无二,红极一时,主持节目、大型纪录片接到手软。
她,就是亚妮。
如果她按照这样的轨迹走下去,不难想象,未来有一天,她会成为一名家喻户晓的主持人。
然而,就在大家都羡慕她登上人生巅峰时,亚妮却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山,告别荧幕,消失了整整十年!
外界纷纷猜测她的去向,网络上也找不到她任何的动态,渐渐地,人们开始遗忘这位才女了。
直到十年后,一本《没眼人》横空出世,人们这才知道,亚妮究竟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事情还得从2000年说起,当时,亚妮主持了一个歌唱大赛,而大赛的冠军就生活在大山里,为了采访他,亚妮走进了大山。
返回的路上,她偶然间听到了一阵歌声,唱歌的竟然是11个没眼人,他们仰天而唱,拉着吹着打着各种乐器。虽然歌词让人无法听懂,但当亚妮反应过来时,已感动得泪流不止。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日本的小泽征尔在听到瞎子阿炳《二泉映月》时说的一句话:“这个音乐我是应该跪着听的。”
3000年前,一个叫辽的地方,在供奉祖宗的祭祀仪式上,有一种手足舞蹈的吟唱,后来,这种吟唱慢慢演变成当地娱乐的辽州小调。没眼人把这种小调口口相传,卖唱求生。
传说,在二战期间,山西太行山深处,有一支专门为中国抗日军队服务的特殊情报队伍。队伍里的人全是没眼人,他们在村落里行走,以卖唱为名,宣传抗日,给抗日军队运送情报、军火……
如今这支队伍,已经不会再接到任何革命任务了。
因为他们没有编制,没有留存档案,所以,史册中也找不到他们的记录。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抗日战争,有这样一群人每天在敌我阵营间出生入死。
之后,没眼人便在与世隔绝的大山里以卖唱为生,踪迹渺茫,而亚妮当天遇到的,就是这样一支队伍。
没眼人在茫茫大山里自由歌唱,无意中,他们保留了辽州小调完整的曲牌曲目、原生态的演唱方式,他们口口相传,内容有的现编现唱。
他们大概不知道,辽州小调已被列入了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单中。
没人知道这个族群,是如何在完全封闭的大山中生活,也没人知道这些被上天抛弃的没眼人,有着怎样另类的精神世界。
没人会走进他们的生活,没人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尽管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有着很多动人的人生故事。
他们这群人继承了中国文化遗产,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他们是只唱太行小调的没眼人,日日年年只在太行山沟1700个村庄里流浪,落地谋生,仰头共天!
直到亚妮走进他们的生活,和他们同吃同住,视他们为稀世珍宝,开始记录他们的故事与人生。
她说,没眼人就是中国的“荷马”。
没眼人的队伍,曾达到上百号人,几十年后,亚妮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这只队伍就只剩下寥寥11人了。
可惜的是,没眼人是盲人,作为非遗的民实际上传承难度很大。每一位没眼人的离去都代表着辽州小调中的民歌又消失了几十首,而在这批没眼人中,年龄最大的已经七十多了。
亚妮意识到,也许有一天,没眼人将默默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被历史的洪流所淹没,她有必要用电影记录这支传奇的队伍。
“我是一个新闻工作者,当看到这些非遗民歌将在眼前消失时,我就觉着应该做些什么,把它留下来。”
就这样,她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主持人事业,将所有的时间、金钱和精力全部投入到了山西左权县的这11个没眼人身上。
拍电影前,亚妮给过每个没眼人2000元钱,算是当“演员”的酬劳。
2000元,对于我们来说,完全不值得一提,但在没眼人心中,这可是天文数字。
“卖一辈子唱,可能也存不了这么多钱。”
但在第二天,11个没眼人就团聚在亚妮这里,一个一个把2000元钱放到了亚妮手里。
“再卑微的人,也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些痕迹的权利。”
每个没眼人都盼望着这部电影的诞生。
他们觉得,那是他们生命尊严的绽放。
2006年,电影《没眼人》正式开拍。
为了拍这部电影,亚妮押房子、找贷款,能做的全都做了,终于勉强凑够了资金。和那些动辄千亿的电影不同,亚妮耗尽了钱财和精力,也只带来了几百万的资金来拍摄《没眼人》。
拍摄最艰难的日子,亚妮没有钱,咬了咬牙卖掉了自己苦苦奋斗了十几年才在杭州住上的新房子,继续拍摄,坚持不放弃!
在这件事上除了父母,好像已经找不出任何人能给予她哪怕一点点的支持与安慰。
山区条件艰苦,到了晚上,亚妮不得不和没眼人睡在一起,他们没有结婚,没有人照料,长年不洗澡,导致身上的气味叫人窒息,然而亚妮却不嫌弃。
因为条件太过艰苦,没人愿意加入摄影组,光摄影师就换了8个。
亚妮只好自己站到冰冷的河水里,一拍就是2个多小时。
有时亚妮也困惑,问自己这样辛苦究竟值得不值得: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和几乎所有的积蓄,而且几乎把没眼人最隐私的内心都摆到大家面前了,这是不是理智的行为?”
但是当她看到肉三的姐姐喜籽,一个人为养活一家6个盲人而奔波,默默地承受命运压给她的重担时;
肉三
当她看到老屎蛋抖着手,情真意切地把苦苦攒了50多年的2860.7元,交给了牵挂一生的疯女人二梅时;
老屎蛋
当她看到梦想能生下正常孩子的念念,生下儿子七天后,发现他也是没眼人,打算结束他的生命,却又下不去手的痉挛表情时;
当她看到肉三去世,全村男女老少,为一个逝者奔走忙碌,花了几天几夜,为他举行葬礼时。
亚妮顿悟了:
“我只想留下那些被称为非遗的歌,
只想让更多人看一眼
洒在那片生命原生态土地上的阳光,
感受一下那种尚未污染的快乐和自由。”
没眼人有一个心愿,就是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升旗。
没眼人玉文说:“心里已经想了几十年哩!”
他们不知道,升旗时根本不让靠近。
为了完成他们的心愿,亚妮还是去找了武警总队的领导,一番周折后终于事成了。
那一天,没眼人凌晨3点就起床了,他们手拉着手站在广场上,激动地听国旗在音乐声中冉冉升起。
升旗的支队长说:“盲人看不见,让他们摸摸国旗吧。”
没眼人仔细地摸着国旗,在他们心里,国旗是多么地神圣啊!他们眼含泪水地说:“现在,死了也值了!”
现在电影已经拍摄结束,2018年2月21日,亚妮发了一条微博,透露电影即将进入后期制作:
亚妮写没眼人、拍没眼人,不是为了让人们可怜他们,而是想让人们感受这群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快乐自由的状态,我们现代人已经远离这样的状态太久了……
老屎蛋说:“眼没了,心亮了。”
是啊,我们在名利场苦苦打拼,为利益、为金钱、为名声,看得太多太多,缺失得也太多太多......
亚妮将一个族群一段历史带出了大山。
多少年,一村来,一村去,从没人送,也没人接,热闹如一阵阵风,刮过,无声;故事,如雪泥鸿爪,无痕,这就是山的日子。
没眼人的歌声,穿过岁月,在太行的沟沟壑壑里回响。
远离喧嚣,
背离名利,
那无尽连绵的山峦,
那自由自在的笑容,
那朴实快乐的日子,
那一段不朽的传奇,
那清澈悠长的歌声,
通向了人心,也指向了人性。
眼没了,但心亮了!
电影《没眼人》里的一首没眼人的歌,
纯声纯情,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