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的人:藏在澳洲的近10万“黑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2019年10月26日 澳洲亿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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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言

  • 是发财良机还是陷阱?抵达澳洲以后的真相

  • 黑民在澳洲各行各业受到剥削

  • 黑民“洗白”的偏门出路

前言

“我们不想在这里度过余生。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挣钱,帮助在家乡的人们…所以,也许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最终都会回去。基本上,我们来到澳大利亚都是为了挣钱养家。”

一位“黑”在澳洲的非法移民劳工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这是一群在异国他乡几乎等同于“不存在的人”,没有税号,没有驾驶证,甚至都开不了银行账户,更需要提心吊胆地随时面临着被驱逐遣返的处境...事实上,这些非法务工的“黑民”之所以愿意冒险,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能在这里赚到足够多的钱回家。

——然而,也有些人为了孤注一掷地冒这个险,却永远再也回不了家。

近日,英国“死亡货车”集装箱内发现39具尸体的悲剧,再度将非法移民问题卷入国际社会与大众的关注焦点之中。

发现尸体现场

“其实最近这几年去欧洲很容易,欧洲经济也不景气,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用这样愚蠢的方式偷渡出去。”

在澳大利亚从事了近20年移民生意的方先生(化名),说出了或许很多人心中都有的一个疑问。

方先生感慨道,要是换在十年以前,确实有不少来自中国的非法移民通过偷渡进入澳大利亚等西方发达国家,尤其在福建等地;但近年来出国的门槛早已低了很多,很多人持学生签证、旅游签证等有效澳洲签证入境,过期后滞留不归,才变成了“黑民”。

他补充,比如在澳洲建筑工地里的很多工人,都是持学生签证,或者学生签证已被取消的“黑民”。

在澳大利亚一共有多少黑民?

他们做着什么工作?又过着怎样“不见天日”的生活?

1 是发财良机还是陷阱?抵达澳洲以后的真相

实际上,由于统计范围与规模的难度,关于澳洲黑民的准确数据很难量化。

根据2017年5月份澳洲参议院的估计,6.46万名非澳籍居民的签证已过期,其中三分之二的人滞留澳洲已经两年以上;其中,或有2万人处于非法务工状态。但这些数据尚未将大量通过持有访客签证赴澳的人数考虑在内,而这些人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处于非法务工状态;

而根据2011年Stephen Howells审查2007年《移民修正(雇主制裁)法》的报告称,约有5万-10万名非法移民劳工在澳洲。

莫纳什大学的犯罪学助理教授Marie Segrave(思格雷芙)以主要基于维州范围内的46个澳洲非法移民劳工作为样本,调查研究了这一群体的工作与生活现状。调查发现,这些负担不起工作签证或没有语言能力申请签证的人中,不少人是被某些巧言令色的海外移民中介蒙骗过来的。

事实上,在一些赴澳打工的广告与乡邻好友间的宣传中,往往对于签证的种类含糊不提,待遇条件却描绘得非常诱人且具有说服力。

小唐(化名)表示,他听一位20岁、学历初中毕业的朋友聊起,他的姑姑开了一个劳务公司,送那些想出国打工的人去墨尔本的一个工厂,包吃住,月薪超过2万人民币,不需要任何英语基础,工作地方在唐人街,但是去之前得先交几万块钱费用。而且,公司信息也可以在网络上查到,甚至保证如果去澳洲,一切都走“正规”的法律流程。

然而类似这种声称经过“正规”法律流程办理的签证,实际上却绝大多数为旅游签证或学生签证,并没有工作权利。

一位50多岁的退休教师在采访中表示:

“他们做了很多广告,然后当我第一次读到广告的时候,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很好’。这是一个很大的发财机会…我想,’哦,这是我去澳大利亚的机会,…’

于是,这位中年妇女和她的丈夫筹借了8500澳元付给办理签证的中介,让她来澳大利亚工作,而她尚未退休的丈夫则留在家里。

但直到她抵达澳洲后才意识到:

她其实是持旅游签证来澳洲旅行的,而这份签证不允许她工作。

相似的情形也发生在另一位可怜的年轻人身上。他满怀希望地持着旅游签证前往澳大利亚工作,但当工作的希望落空时,他就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他的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独自负担他18岁和19岁的两个妹妹的生活。

除了旅游签证之外,随着近年来澳洲入学条件与学生签证的放宽,有着工作时长限制的学签也成了“打黑工”的地雷区。

方先生指出,在中国,越来越多的申请者被“骗怕了”,于是在广东、福建、东北等地开始流行出国一条龙“打包”服务,即从申请签证到接机成功后,再一次性支付中介学费、服务费等费用包含在内20-30万人民币不等。

而抵达澳洲,也只不过是他们开启“暗无天日”的生活的第一步。

2 黑民在澳洲各行各业受到剥削

由于黑民不能做“打税”的工作,便往往只能找一些雇主可以用现金支付、也不需要讲英语的工作。事实上,澳大利亚的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包括建筑业、服务业、按摩业以及机械制造业等。

而打黑工,也就意味着往往要遭受雇主的剥削,除了工资比常人更低之外,还无法享受任何工伤保险、养老金等基本福利。

思格雷芙指出,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认识到这个问题,并只能无奈心酸地接受:

一旦他们离开这份工作或对此产生抱怨,他们就有可能会被报告到移民局,然后被遣送回家。

其中一位受访者诚恳地表示:

“不管薪水多少,我们都只能接受。当然,我们觉得这有点低,但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已然决定(在没有工作权利的前提下)来这里找工作。”

另一位则表示,他被一位承包商雇用、并等待了三个月才得到自己应得的报酬,而且最后还不得不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继续工作。

已经“黑”在澳洲30年的老张(化名),由于没有身份,从小又在中国农村长大、不愿意去农场,所以千方百计托人找关系,进了一家中餐馆。他曾经一天切了200公斤牛肉,但即便把手都切软了,工资也只有6刀/小时。就算工资这样低,他从也没想过投诉,毕竟投诉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老板被罚款,他自己则面临失业。

由于像老张这样的工人们在发现被剥削的同时,也往往会被驱逐出澳大利亚——因此,这些剥削行为才得以在暗处一直生根发芽,而不为人所知。

3 黑民“洗白”的偏门出路

黑民究竟能在澳大利亚“黑”多久?

据去年《每日电讯报》披露的一份政府内部报告称,超过18750名非法移民已经在澳大利亚居住了十五年,其中有四分之一来自马来西亚或中国。

但实际上,随着近年来移民局政策的不断收紧,黑民们也在澳大利亚越来越“无处可藏”。

近年来,移民局除了号召澳洲当局和房东、地产中介、托儿所经营者等在人们租房和为子女办理托儿手续前核实申请人的签证,还希望对于开设银行账户、获得驾驶执照或在建筑工地工作的工作人员进行更严格的筛选。

而一般对于在澳洲的“黑民”而言,一旦被发现,也就意味着两条出路:

一是面临驱逐遣返;

二是想法设法地“洗白”,即通过比如“政治庇护”等其他途径留在澳大利亚。

据统计,2018-19年,来自中国的政治庇护申请人数仅次于马来西亚(8013人),为4872人,远远小于上一年度的9315人,但批准申请的人数仅为90人,比例仅为4%。

而可悲的是,美剧《国务卿女士》中的剧情在现实中比比皆是:

有一个中国学生以受到政治迫害为由滞留国外,立马上了各大新闻头版,但后来经过详密的调查,发现她家只是个非常普通的市民家庭,什么迫害,根本没影的事儿。

——其实就是她妈妈教给她的点子,以此为借口,想留在国外弄个绿卡。

相信最初踏在澳洲这片美丽的土地的人们,心中都曾装着满腔的抱负,想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常常十之八九。待飞机匆匆落地之后,才知道生活有多艰难。

正如严歌苓在《扶桑》中道出的一句话:

“人们往这里奔时太匆忙了,政治、法律、宗教都没来得及带来,只带来赤裸裸的人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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