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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果
孟晚舟事件发生后,很多英文媒体采访我,主要问两个问题:一是为何华人社区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支持孟晚舟和华为,批评加拿大政府和司法部门逮捕行动?二是当中国逮捕两位加拿大公民后,却没有太多华人站出来质疑?
除了针对华人社区定位问题之外,他们也问,为何孟晚舟这个依据美加引渡条约进行的司法案件,要受到中国报复性抓人对待?话语之中,对中国司法制度没有任何信任。
孟晚舟事件发生后中加两国关系迅速冷冻。
其实,我今天不是要讨论如何回答这些敏感问题,而是来探讨这些问题背后潜藏的中加两国彼此认知危机。谁都知道,政府决策有许多内政外交考量,有国家之间博弈需要,有民意压力考量,有社会气氛影响,有选举选票算计,当然,还有所谓的阴谋论参杂其中,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对象。这里要讨论的是中加两国民间认知,民间反应,民间情感,这也是政府决策的最基本土壤。
我们赫然发现,孟晚舟事件宛如一把利刃,把覆盖在中加互相认知上的误判误解面纱给刺破了。原来,这两个“友谊长久”的国家,原来彼此很陌生,心理距离很远,认知上有很大差距,这里且举几例。
白求恩只是一种现代“神话”,根本无法弭平中加之间认知差距。
第一,以白求恩、大山为基础的中加友谊,只是一种现代“神话”,并非是中加“牢不可破”的友谊基础。在孟晚舟风波中,大家才赫然发现,白求恩在中加关系中,只是“象征性符号”,根本无法弭平两国国民之间认知差距。
第二,推动中加建交的老特鲁多和小特鲁多之间虽有血缘关系,但在对待中国和中加关系上,父子之间没有太多传承。中国人讲血统,讲“老朋友”,以为加拿大也是如此。其实不然,中加关系从“黄金十年”到“噩梦十年”,并不遥远,可能只是半步之遥。民间情感,可以从“火热”,刹那间跌落到冰点。
推动中加建交的老特鲁多和小特鲁多之间虽有血缘关系,但在中加关系上没有太多传承。
第三,虽然加美之间有深的情意结,在美国支持特朗普的只有四成五,但在加拿大不到两成。同样,在美国支持奥巴马的民众有五成到六成,但在加拿大则是八成以上。于是,中国有人认为,中加关系就是中国在美国后院安了一个让美国不舒服的钉子。但孟晚舟一抓,中国民众突然醒悟,什么才叫同文同种同制度,美国和加拿大之间有边境没有围墙,但中国和加拿大真的隔着太平洋。
虽然特鲁多与特朗普之间有深的情意结,但是美加之间有边境没有围墙。
第四,华人来加拿大一百多年,长过加拿大建国历史。平常说华人是加拿大社会一部分,没有人会有异议。但一有事发生,华人就被视为是“非加拿大”的外人。我回应媒体访问时,强调华人对抓孟晚舟是有不同意见的,都属于言论自由范畴。就像特鲁多政府给恐怖分子国赔千万以上,有加拿大人表达明确反对,不能因此说,他们不是加拿大人。这种一遇危机发生,华人身份就遭到质疑的模式,也说明了加拿大华人和非华人彼此之间认知差距。
如何解决这种彼此认知上的差距?我觉得有几个方面可以努力:
一遇危机华人身份就遭到质疑,也说明加拿大华人和非华人之间认知差距。
首先,尽管有华人作为中加两种文化桥梁,但大家都应该认知到,中加是两个从历史到价值观和制度都不同的国家,不要混为一谈。所以,在讲友谊的时候,必须把两国真实情况让国民理解和认知,这样出现问题的时候,大家不会产生“你是什么东西”的震惊。其实,民间交流,不要刻意美化,而是实事求是,这样才能避免无事时花好月圆,有事时视为陌路。
其次,加拿大人对中国体制有刻板印象,主要是历史上的黄祸论以及二战后的共产主义国家,但改革开放四十年,无论从执政党还是到中国社会,变化相当大。这样的变化逻辑和真相,中国和加国华人都没有向加拿大人介绍清楚。以至于普通加拿大人对中国的认知,依然停留在冷战时期,甚至百年前。这种静止的中国观,与动态的中国现实相差甚远。同样,中国对加拿大的认知也很刻板,以为都是“白求恩”和”大山”,是“大国寡民”,是养老的地方,而无视加拿大作为西方七国集团中的一国,也是有意识形态、有盟友关系的国家。因此,加强对两国国情真相介绍,可谓刻不容缓。
加拿大人对中国的认知还停留在冷战,与现实相差甚远。
再次,在中加有冲突的时候,加拿大华人总是抱怨被夹在当中,两头不讨好。殊不知,在两国互相认知薄弱的情况下,华人、尤其是大陆背景华人,就被误认为是“中国或者中国文化”代表,华人形象被误认为是中国形象,一举一动都受到放大镜般检查。
因此,华人要清楚自己作为加拿大人定位,不应该成为左右为难的“夹心饼干”,而应该成为为两国关系出现障碍时“排雷”的尖兵。如果华人在加拿大不被信任,华人的桥梁作用就是“零”,甚至被怀疑是对加拿大不利的“外来势力”。同样,如果华人在加拿大不被信任,那华人在中国也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只是“海外游子”而已。
加拿大华人不能为了“两头通吃”,故意模糊自己的“身份定位”。
海外华人不能为了“两头通吃”,故意模糊自己的“身份定位”,这是相当短视,也于中加关系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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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果
来源:高度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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