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过大年”

2019年02月08日 伦敦读书会


新衣服、鞭炮声、对联是我记忆中的过年三要素。1960、1970年代的人不会忘记,过年的新衣服,对于那时的小女孩多重要啊,一年365天,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的时节,可以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在街上寻寻觅觅,可以理直气壮拉着妈妈去比较挑选。

其它时候如果能有新衣服,必定是有不可抗拒的理由;何况,就算有理由,也常常被万能的妈妈化解:

参加学校演出需要蓝裤子?跟隔壁姐姐借!

去比赛需要新衬衣?小姨身量小,凑合穿一天她的!

捡表姐的红裙子太肥了?妈妈给收收腰……

所以,春节穿新衣,那简直是能支撑一年听话、上学、做作业的信念。记得我童年时候的一个朋友,父母年迈,跟哥嫂一起生活,她盼望春节能够在夏天,因为那样的话,她的哥嫂就肯定会给她买条花裙子了。

我对年夜饭并没有太多记忆。记得很清楚的,是年夜饭之后,妈妈会把早就给孩子们准备好的里外上下全新的一套衣服鞋袜,摆在我们各自的床头,压岁钱放在枕头下。现在想想,看着孩子们穿上新衣的快乐,对妈妈们是非常幸福的事儿,然而这新衣服的开销,有时候也是煎熬的事儿。

我记得那时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新衣服。有的只有新鞋,新鞋通常大二号,以便多穿些时日;有的妈妈说“只要没下水洗过就是新衣服”,所以元旦发的校服就可以过年了……而很多妈妈可能只会给自己添一样新的东西甚至一样都没有,她们说:大人不讲究这些。其实,还不都是钱的事儿。那会儿,大家都穷得比较一致。

鞭炮,从除夕夜里12:00那一刻开始,此起披伏不停歇直到天亮。天蒙蒙亮,小孩子们就都起来了,穿戴一新,成群结队,走街串巷,逢人就拜年,顺便捡拾那些没有炸的小炮。不知道现在的鞭炮什么样子,那时我们捡的那种比火柴还短一些,小小的,就算炸了也就是一手黑,并无大危险。

走街串巷对女孩子们来说,更是展示自己的新衣服的机会,等着人夸一句:这闺女的衣服真好看!就美上天了。我出门前,妈妈会让把压岁钱装在口袋里,初一一天一直得装着,这叫 “压岁”,所以这一天还老得担心钱可别丢了。后来父母也有经验了,枕头下压岁用大票,兜里压岁给换成小票;尤其是我弟弟,准把20块给他换成2毛,反正他也不在乎。现在回想那时街上巷里满地红色的碎屑,上面走着新衣新裤、嬉笑追逐的孩子们,人人面带笑容。遥远的记忆,永恒的暖意。

差不多溜达够了就该回家了。回家的早餐一定是隔年饭,我家常常是汤饺子。汤里有绿菜叶、黑紫菜、黄色的蛋皮, 还有虾皮。我自己如今做隔年汤饺子是一模一样的搭配。

饭后的上午好闲适,是一年中最无所事事的半天。我印象最深的是和我父亲一起出去看人家的对联,比比哪家的字最好,哪家的意最新。可惜这样的时候不多。小时候我们住在村里,半个村子的对联都是我陪着父亲写的,我给他撑纸,我们就专挑那些不是他写的看,顺便数数有多少家不是他写的。

后来成了城里人,他也就给左邻右舍写写,工作量骤降,初一上午他单位的同事们有一起互相串门拜年的习惯,他也就不陪我了。年后去串亲戚时,进亲戚门前更得先端详会儿人家的对联。这个习惯传给我了,就算没有伙伴一起玩,我一个人也可以享受看对联,东晃西晃,不知不觉闲逛很久,午饭都要错过了。

年初一街上会有卖小玩意小零食的。记得最清楚的零食是芝麻糖棍,应该是麦芽糖,最高级的里面带白糖心;当然还有糖葫芦。玩意儿最记得的是一种可以吹响的、玻璃做的喇叭样子玩具,名字不记得了。女儿幼小时还给她买过,其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容易坏,掌握不好吹的力度,常常买来没几分钟就破了,这么不经玩儿的玩具,我记得只有过年的时候有人卖。

有谁记得请告知一下,算是给我的新年礼物好不好?

(本文图片全部来自网络,感谢上传提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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