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艳秋
来源:BBC
中国春节对于上一代留学生们来说,是一个独自伤感的日子。
但对于有电话、Skype、邮件、电视陪伴,并可轻易号召一群老乡去Chinatown摆上一桌熟悉的佳肴,甚至在冲动之下买张机票回国放松一周的我们,孤独却是另一种感受。
伦敦,毕竟是一个国际性的都市,很多伦敦人对中国文化也有颇深的了解,临近过年一个月时就开始有外国朋友陆续向我拜年,聚会更是一个接一个被安排得满满的。
在诸多忙碌中我不知不觉发现除夕已经过去了, 农历新年已经到来,我立马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问候新年。当我准备给我的一位姐姐打电话时,想起了两年前我和她在除夕那天的一段往事。
那时我刚上大一,与她同住一室。春节之前,我俩早早地约好与一群朋友共聚除夕晚餐,好好的享受一下。
当这兴奋的日子终于被我这只小馋猫盼到时,我起了个大早,给同学、朋友、家人拜了年,便开始惦记着去Chinatown看灯笼、买年货。
而姐姐最关心的反倒是“春晚”,早上起床她就打开电脑搜索直播频道,谁知宿舍的网络不好使,很久都没有信号,好不容易把连接器修理好了网速又无法立即缓冲在线视频的节目。
我起初觉得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怜,于是帮着她一块儿试,但长时间的折腾仍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心想可能看不成了吧,也就去做别的事了。
过了许久,我以为姐姐早已放弃,但又感到房间里气氛有些异常,我本想走过去安慰她几句,才发现姐姐还在执着地尝试打开网页,并且随着节目播放时间的临近,她越来越急,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不禁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姐姐一向特别坚强,平时我想家或是写不完论文在房间里哭,都是她一次次地给我讲道理,教我要勇敢。此时的我疑惑了,难道姐姐那么想家吗?
姐姐说,她很想爸爸,也很想上了年纪的奶奶。她爸爸是大学教授,对她期望高,管教严,所以她在国企工作了五年后出国留学了。
自从她来了伦敦,她奶奶--这位八十岁的老人每天观看伦敦的天气预报,而且生怕一个台报得不准要反复收看多个台。姐姐从小就没体会到母爱,每当下雨看到同学们都有母亲来送伞时,便会很难过。
她曾把这种心情给奶奶说过一次,几年后,在一个下小雨的日子里,奶奶为了给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家的她送伞,在大理石上滑倒了,住了两个月的院。
说到这里姐姐又哭了,她讲,奶奶几经八十岁了,还有几个春节能和她一块儿过呢?
多年来,若是不能在家过年,姐姐都会与爸爸和奶奶同一时间观看春晚,虽说不在一地但仿佛一家人又团聚了,说着她又一个劲地流泪,无论我如何哄她、逗她都没用。
那天下午,我们没有看春晚,也没有说更多的话,一同坐在屋里听着雨水掉到窗上的嘀嗒声,想到我们各自的家人。
我俩本打算缺席晚上的Party,但经朋友们电话里一阵劝还是去了。傍晚时分我俩拖着疲惫的身躯到Chinatown买了点心与饺子皮,随后坐车去了朋友宿舍,其实来到目的地时已经没心情吃饭了。
可是一进门,却被浓浓的节日气氛所感染,突然兴奋起来,这栋宿舍里住了好些中国人,大家一齐炒菜,包饺子,有说有笑,还引起了不少外国朋友好奇的拜访,算是顺便弘扬中国文化了。
那晚我坐在饭桌前看见对面的姐姐仿佛很开心,我想,她的难过有多少人懂呢?转念又想,或许桌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孤独与思念,与朋友一起热闹一晚心里惦记的还是远方的家人。
姐姐去欧洲求学已经两年了,但这些场面如今仍历历在目。
其实,过年这概念对于很多国内的都市青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好些朋友都对我说这个节日只不过是个假期,有空回家看看老人,带孩子出门放点鞭炮,热闹一下,也不会多想。而出国后我才感到儿时那些剪窗花,包汤圆的回忆格外珍贵。
说来也奇怪,我刚出国那几年看到国外好多新鲜事物,心想留着那些中国习俗没用。过了几年却发现,不管走到哪里,还是中国传统节日令我更兴奋。而每次想要回家过年都很忧郁。
今天,我才发现其实功课与路费都是自己不回家过年找的借口,真正的担忧,或许更多的是怕回家后明白自己有多么想家,而无法振作起来继续踏上留学异乡的路...
想到这里我给此时在比利时念博士课程的姐姐拨通了电话。姐姐还是像从前那样好热闹,在除夕夜做了一桌子菜邀请班里同学在宿舍热闹了一番。我俩谈到祖国,又是颇有感受。
这时姐夫试着调节了一下气氛,开玩笑说:“中国驻英、驻比利时大使馆向海外学子致敬”,接着唱了一段广播式的伴奏音乐。
姐姐说:“海外学子时刻想念祖国。”
姐夫又接着说:“的饭菜!”
我们都笑了。
我想,家庭的温暖是远离家乡的人才更珍惜,祖国的怀抱只有别在异乡的游子才更想念。虽是明白与同学、朋友在异乡的聚会无法替代回家的快乐,但大家热闹一番也暂不孤独了,或许不完美也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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