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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的爱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同学爷爷是个讨厌封建迷信的人,就连回老家祭拜祖宗都是站着,从来不跪。同学爷爷回老家祭拜时,二话没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爷当兵时日记第一页写:“第一不可忘国忧,第二不可负卿卿。”奶奶病逝的头一晚,抢救的时候没让爷爷知道,爷爷凌晨3、4点一个人走到医院。医院电梯坏了,他爬了62楼去奶奶的手术室。爷爷86岁了。奶奶比爷爷大两岁,年轻时爷爷脾气很不好,奶奶受了很多委屈。有一次奶奶实在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也没走多远,但吓坏了爷爷。从此再有纠纷,奶奶只要一站起来,爷爷就会立马闭嘴,先去关大门。姥爷老年痴呆的病情越来越重,他忘记了自己和儿孙的名字,吐字也不清晰了。但是,当我们指着姥姥问他这是谁的时候,他总能准确地回答“我老伴”。我不知道爷爷奶奶年轻的故事。但有一次我在看电视,奶奶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爷爷出门时给奶奶汇报,他俯下身子,贴在奶奶耳朵旁边说“我走了哦”,然后亲了奶奶一口。那年他七十了,我还在上学,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以后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我爷爷奶奶没啥爱情故事。就前几天我骨折了,奶奶来我家照顾我。才四天就呆不下去了,整天念叨:你爷爷肯定已经把我留给他的馒头吃完了,我就准备了五天的量。那个臭老头子不会做饭,也不知道好好睡觉没,不行了孙女,我真得回去了,我放不下心。外婆2003年去世,葬礼上外公一言不发,一泪未滴。棺木盖上的最后一刻,外公站在棺木旁,只说了一句:走慢点!第三天清早,外公坐在床上靠着墙,手里拿着外婆的一件上衣,走了。外公外婆结婚60多年,从未听外公对外婆说过一句“我爱你”。外婆晚年去打牌的路上,从来没有一块石头,外公全部去捡来扔了。爷爷总是嘴上嫌弃奶奶,奶奶总是会回一句“死老头子”。几年后,奶奶得肺癌住院了,爷爷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他总是趴在奶奶病床边叫着:死老婆子……你看你又有鱼尾纹了。奶奶去了,我们谁也没找到爷爷,第二天发现他安详地陪躺在奶奶旁边。有天我奶做好饭,站在院子里叫我爷吃饭,喊了好多声。最后大喊“老公,吃饭啦”,后来边笑边碎碎念“好肉麻呀”。有天午休时,我奶突然跟我爷说:“你以后要撑着比我晚走,不然我一个人住,肯定会想你会害怕。”2008年地震,当所有人都冲着往楼下跑的时候,我90岁的爷爷拄着拐棍慢慢往上走。情人节那天在公交车上,一个老奶奶一脸着急的往外张望。车马上要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才颤颤巍巍上了车。奶奶很生气:“干什么去了,车开走了你就走着回家吧。”别人都笑他买这个干什么,爷爷红着眼圈说,梦到奶奶在地下被人欺负了。2009年,外公的病很严重了,医生劝我们放弃,说继续下去病人只会更痛苦。在拐弯的地方,我看到外婆拿着她和外公年轻时的照片,哭得像个孩子。有次我去看他,他指着床头奶奶的照片问我:“这姑娘是谁?我能见她吗?我想让她嫁给我。”爷爷性格耿直不懂为人处世,奶奶为爷爷操了一辈子心。后来奶奶得了渐冻症,爷爷不许任何子女碰奶奶,都由他来照顾。爸爸和叔叔赶到时,爷爷念叨了一句:“脚凉的,怎么也捂不热。”然后泣不成声。爸爸惹奶奶生气了,奶奶不吃饭,爷爷把爸爸骂了一顿。然后他哭着对奶奶说:“你嫁过来几十年,我都没气过你,现在孩子却这样气你。”爸妈结婚后,过了两年,我爸才把抽屉钥匙给了我妈。说,现在债都还清了,钱该你来管了。后来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说贫血吃猪肝好,想起来妈妈是缺铁性贫血,就懂得了什么是爱情。爸爸昏迷不醒得时候,我妈说你走了有人欺负我怎么办。然后爸爸突然醒了,用尽全身力气说:谁敢,我和他拼命。第二天爸爸就走了,妈妈跟疯了似的,只重复一句话:你这个骗子。我以为他会说我,因为那段时间有女大学生失踪,他很担心。但是我爸说:“我最爱的人是你妈妈,很多人都是只爱孩子不爱老婆,但我不是,我是太爱你妈妈了才这么爱你。”我爸有一回,喝醉酒了跟朋友说:“我们家大事都是我做主,小事都是我老婆做主。可是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娶了她。”有一天中午,我到我爹妈房间里去找东西,发现两个在午睡的人居然十指紧扣。事后问我爸怎么背叛我!我爸说,不行,看着你妈的眼睛,我就不舍得说谎骗她。有一次爸妈吵架,因为是我妈不对,所以我就帮着我爸说了我妈两句。我爸马上把我叫过去说:以后我和你妈吵架了,不管谁对谁错,你都必须帮着你妈,你妈一个女孩子,经不起什么伤害的。爸爸妈妈的感情里没有玫瑰没有情话,我只知道我爸每天都会削一个苹果给我妈吃,这个习惯至少有十年了。奶奶说,那年代什么东西坏了都会想要修,现在什么坏了都想着换。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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