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日上午10点左右,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工程学院发生了一起枪击案,造成两人死亡。其中一名是受害者,该校机械与航天工程学院教授William Klug;另一名则是Klug教授的博士学生,他在枪杀Klug教授后饮弹自尽。
枪支暴力问题一直是美国重大的社会问题,从一百多年前的林肯总统,到上世纪马丁路德金和肯尼迪总统,连政治领袖都没法幸免于难。
手无寸铁的学生遇难的校园枪击案更让人揪心。据统计,仅仅是从2013年到2015年10月,全美就有142起校园枪击案。
据历史记载,美国建国之后的第一起校园枪击案发生在1840年。弗吉尼亚大学学生Joseph Semmes枪杀了该校法学教授John Anthony Gardner。自此,在至今将近200年的时间里,校园枪击案频发,其中有三起更是臭名昭著、血腥残忍。
1999年4月20日,美国科罗拉多州杰佛逊郡哥伦拜恩高中(Columbine High School)。两名18岁高中生Eric Harris和Dylan Klebold配备枪械和爆炸物(失败)进入校园,枪杀了12名学生和1名教师,并造成24人受伤,随后两人自杀身亡。
2007年4月16日,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Virginia Polytechnic Institute and State University)。大四学生赵承熙(Seung-Hui Cho)先在宿舍楼中枪杀了2名学生,然后前往教学楼枪杀了25名学生和5名教职员工,并造成了另外23人受伤,随后枪手自杀身亡。
2012年12月14日,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顿镇桑迪胡克小学(Sandy Hook Elementary School)。20岁的Adam Lanza强行进入校园,在枪杀了20名6到7岁的小学生和6名教职员工后,饮弹身亡。
这些校园枪击案一次又一次地将枪支暴力问题推 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人们对校园安全、乃至社会安全产生了巨大的不信任,呼吁禁枪的提议此起彼伏,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奥巴马总统在任期间一直想推广加强枪支管理的行政令,甚至一度在白宫讲话中落泪,可是时至他即将卸任的今日,这些控枪措施仍未能实行。
中国是历来禁枪的国家,我们对禁枪的好处如数家珍,所以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如此多的惨剧之下,美国还是固执己见不肯妥协。尤其是家有留学生在美国就读的家长,更是对美国校园的安全问题忧心忡忡。
那到底美国为什么禁不了枪呢?
究其根源还是要追溯到美国建国史。
美国最开始只有土著印第安人,从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开始,欧洲开始向北美移民。这些早期移民主要是失去土地的农民、生活艰苦的工人以及受宗教迫害的清教徒,在之后的殖民统治中他们越来越不满于英国的压迫和剥削,不想继续做英国管辖下的二等公民。于是,在乔治华盛顿的带领之下,十三个英属殖民地发起了反抗英国统治的独立战争,并于1776年宣布独立。
在《独立宣言》中有这样一段话:
Butwhen a long train of abuses and usurpations, pursuing invariably the sameObject evinces a design to reduce them under absolute Despotism, it is theirright, it is their duty, to throw off such Government, and to provide newGuards for their future security.
但是,当政府一贯滥用职权、强取豪夺,一成不变地追逐这一目标,足以证明它旨在把人民置于绝对专制统治之下时,那么,人民就有权利,也有义务推翻这个政府,并为他们未来的安全建立新的保障。
因此,既然人民有权利也有义务推翻坏政府,他们就需要被赋予这样的能力去实施行动。就如同英属十三州之所以能从英国统治下独立,是因为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有实力去反抗。那么,在建国之后的人们也理所应当拥有同样的实力,以避免新政府有朝一日会堕落成坏政府。
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正式赋予了人民拥有武器的权利。
我们先来看看美国宪法第二修正案到底写了什么。
纪律优良的民兵部队对自由州的安全是必要的,因此,人民持有并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可受侵害。
第二修正案于1791年被批准,那时该修正案强调的是州政府与联邦政府之间的对立。也就是说,当联邦政府出现问题时,拥有武器才能让各州政府能够反抗联邦政府。所以,在当时的情况下,第二修正案更多地是为了约束联邦政府。
但本世纪的两个最高法院判决则将拥有武器的权利正式拓宽到了个人权利。Districtof Columbia v. Heller案,最高法院认为第二修正案保障个人拥有枪支的权利,不论该人是否属于民兵组织(militia)。McDonaldv. Chicago案,最高法院判决第二修正案不只站在州政府的立场上约束联邦政府,同时也站在个人立场上约束州政府和地方政府。
换句话说,拥有武器让普通人能联合起来去推翻腐败、无能、独裁的地方政府,也能让地方政府拥有武装去推翻更高层级的政府。而这样的权利,是绝大多数美国人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的,哪怕付出了枪支暴力所引发的代价。
最有影响力的游说团体美国全国步枪协会通过政治操作削弱禁枪力量。
美国全国步枪协会(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最开始只是一个建立于内战时期的射击俱乐部,当时的目标仅仅是帮助士兵“科学地提高射击技巧”。直到1934年,为了参与到枪支法的讨论中去,协会成立了立法事务司,从此逐渐进入了政治领域。
全国步枪协会的实力之强大,简直超出我们的想象。
他们拥有大量资金,可以影响选举。在美国国会选举中,步枪协会将自己能影响的选票集中投给那些拥护《第二修正案》的候选人,而支持禁枪的政客则很可能会在协会的影响之下落马。
步枪协会甚至可以左右最高法院法官的任命。虽然最高法院法官是由总统提名的,但却需要参议员的批准才能上任。于是,步枪协会将针对大法官候选人进行调查,如果该候选人支持禁枪,那么步枪协会会号召参议院否决该候选人的提名。
个人对于保护自己的诉求减弱了禁枪的民众基础。
不管第二修正案有什么关于政府的考虑,也不管全国步枪协会多么善于游说,普通民众在考虑禁枪问题时更多的是从自身角度出发,他们认为拥有枪械来保护自己的权利要远大于付出的代价。所以,在Debate.org上发起的关于是否禁枪的讨论中,有73%的人投了否定票。
按照美国目前的状况,即使真的实施禁枪,最后禁的也是普通老百姓的枪,而不是大多数犯罪分子的枪。据统计,在1982年至2012年的62起大规模枪击案中,有49起的枪手是通过非法渠道获得枪械的。所以,当面对持枪的犯罪分子时,如果普通人没有枪,那势必力量悬殊、不堪一击。
反之,在拥枪权的保证下,一想到普通人也可能带着枪,犯罪分子在实施行动之前多少会有所顾虑,从而形成一定的威慑力。2013年,一项针对重罪犯的调查显示,他们中48%的人承认,如果知道受害者当时有枪,他们会放弃犯罪行为。再比如,其实美国好多房子的门窗一点儿都不牢固,就是个木板门,喜欢看美剧的读者应该很清楚,就是那种使劲一撞都能开的门,跟国内什么八点锁紧的钢铁防盗门根本没法比,但美国的入室盗窃案件却并不多。这是因为,如果有人未经允许进入他人房屋,对屋主造成了人身威胁,屋主就有权利合法自卫,射杀入室者。当然也就没什么人敢冒着被射杀的风险去入室盗窃了。
很多人可能质疑了,我们也没有枪啊,警察会保护我们的。可是美国人没那么相信警察,他们更相信要把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事实证明,类似事情还真的发生过。
1991年,4名白人警察在逮捕黑人罗德尼金和他的朋友时过度使用武力,被住在附近的居民拍摄下来并在电视台上播出,引起轩然大波。然而,最终法院和陪审团判定白人警察无罪。愤怒的情绪在积累。与此同时,一个黑人姑娘在韩国超市偷东西被抓后把韩国老板娘打翻在地,韩国老板娘却在黑人姑娘离开时进行反击,一枪将其毙命。法官最后只判了韩国老板娘500美元罚金和400小时社区服务。这一判决也引发了当地黑人对韩裔社区的仇恨。
于是,本来一触即发的种族冲突终于在1992年爆发了。当地的非裔和西裔美国人开始暴动,抢劫商店、烧毁车辆、袭击路人,整个洛杉矶仿佛一片火海。由于黑人对韩裔的仇恨,韩国城更是首当其冲的成为目标。但当地警方却放弃了对韩国城的保护,韩国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无政府状态,当地居民不得不自行组织武装力量来保护自己。很多年轻的韩裔大学生更是第一时间赶往韩国城,加入反抗暴动者的行列。他们中大多数都配备了枪械,不管是半自动步枪,还是手枪,统统上阵。正是在武装力量的威慑下,暴动者不敢太嚣张。因此,最后虽然韩国城的店铺有很大的经济损失,但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伤亡。实际上,在死于暴动的53个人中,仅有一个韩裔。不管警察靠不靠得住,自己手中有枪才是硬道理。
在校园中学生该如何保护自己?
看到这儿,我们应该大概得出这样的结论,禁枪在美国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实现的了。那么,作为手无寸铁的学生,又该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校园枪击案呢?
事实上,美国一直有训练学生如何应对各种灾难的安全教育传统。最常见的灾难演习就是火灾演习,龙卷风演习,地震演习。
火灾演习一般是在校长宣布演习开始后(或者警报拉响),教师组织所有学生排成一列,迅速从事先安排好的路线离开教学楼,到空地中集合。整个过程所有人不可以喧哗,也不可以跑跳,必须有秩序、安静地迅速撤离。而此时,教学楼里的各处铁门也会自动关闭,阻隔火势的蔓延。
龙卷风演习和地震演习则相反,学生是要留在教学楼里的。龙卷风演习时,学生要在教师的组织下来到走廊中,靠着墙壁趴下,头顶在墙角处,双手交叉护住头。地震演习时,学生留在教室里,迅速钻到桌子下面,用两只手分别紧紧抓住两根桌腿。
而随着校园枪击案的频发,锁门演习(lockdowndrills)也成了常规演习之一。演习一开始,教师需要立刻把门锁好,关掉教室里所有的灯,组织学生躲在离门和窗最远的地方,也是最不容易被枪手发现的地方。所有人都不允许发出声音,或者使用手机,因为任何声音和光亮都有可能引起枪手的注意。有的学校还会要求把桌子摆在门前,再加一道防御。
另外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如果学生此时没有在教室中,他需要迅速找到能够藏身的地方,但这个地方绝不应该是卫生间,因为大多数卫生间的抽水都是自动的,隔间里如果藏人很可能会激活抽水,引起枪手的注意。
不同于其它灾难演习,针对校园枪击案的演习走得更远,目前很多学校已经引入了“实战射击演习”(activeshooter drills),希望让学生能更真实地感受这一场景,并做出正确的反应。在这样的模拟演习中,当地警察局也会加入,有一到两个人扮演枪手并使用假枪来模拟枪声,同时会有一些志愿者来扮演受害者。
可以说,提高对周围环境的警惕、迅速做出正确反应是我们目前能抵御校园枪击的唯一手段。无论如何,希望在外求学的孩子能更机警地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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