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震惊全国的惨案。

6月22日凌晨5时许，中国杭州蓝色钱江小区2幢1单元1802室突然火光冲天，当救护人员紧急赶往现场后，解救出了4名伤员，分别是1名成年女性和3名儿童。

然而令人痛心地是，医生们最终没能将4名无辜的伤员解救回来，就这样，4条生命就这样彻底离开了人世！

短短5个小时，从清晨到接近午时，4条人命就这样去了。据悉，死者为该物业的女主人朱小姐和她年幼的3个孩子。最小的孩子年仅6岁！

在这起突发的火灾事件中，整幢豪宅，只有一个人毫发无伤地生还了，她就是这户人家的保姆，莫焕晶，34岁。

这场骇人听闻的纵火案里，案情确实匪夷所思：

嫌犯保姆月薪7500，买菜有专车，上个月主人还借给她十万块买房，可她仍罔顾无辜者的生死地纵火。她的作恶，与穷无关，跟反社会人格有关。

▲杭州保姆纵火案。图片来自新京报微博截图

葬身火海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主人，以及她的孩子们。年龄最大的孩子只有11岁，其他两个孩子年龄分别是9岁以及6岁。

这是一个典型的白富美高富帅组成的幸福5口之家。男主人林先生年轻英俊，女主人朱小姐美丽温婉，三个萌娃也是好孩子。

男主人林先生

不幸葬身火海的小女儿Angela

男主人林先生面对妻子和孩子的突然离世，悲痛不已

林先生连续丧妻，丧子，巨大的打击让他无法承受

家里的老人和长辈们也痛心万分，一个如此完美的家庭，就这样被彻底毁灭了！

扁平的互联网时代，“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颠覆与反转则来得很容易，包括观念认知。

前些年，很多人“仇富”，斥强者垄断了规则制定权。可如今，无数人却倒向了“仇穷”的一边，典型现象就是，点赞王思聪“日狗”、嘲笑庞麦郎献丑；还有把“你穷你有理？”挂在口头，所以许多人在翻墙进入宁波动物园后被虎咬死的男子死后，还不忘“鞭尸”奚落。

咪蒙公号上曾有篇文章题目就是，《你的问题不是穷，而是坏》。听着360°无死角的正确，可充溢于字里行间的，却是“穷即是坏”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立场。只不过，咪蒙巧妙地进行了话术包装，用几个“我认识了多年的朋友”“我的实习生”举的例子，不诉诸论证，就把一口并非专属于穷人的“锅”——自私、嫉妒等性格缺陷，甩给了穷人。她整篇文章，就是将社交中可能起因复杂的冲突，简化成了“富是穷非”的二分法，再据此站队痛骂“无良”的穷人。

穷人里当然很自私好嫉妒的，可自私、嫉妒，什么时候成了穷人独有的“胎记”了？把贫穷视作道德缺陷的观点本就扯，造成贫穷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懒，也可能是贫穷代际传递。

说到这点，是因为日前发生在杭州的保姆纵火案。这事听起来就是“农夫与蛇”的翻版：6月22日清晨，杭州价值上千万的豪宅突发大火，除保姆用专梯逃生外，女主人和三个年幼的孩子无一生还。经初步调查，纵火嫌犯正是那个逃生的保姆。

保姆纵火，戳人脑洞：莫非这保姆跟主人有深仇积怨？但这般推测难以成立：该保姆月薪7500，买菜有专车，上个月主人还借给她十万块买房。眼下纵火动机仍在查，但有消息称，她偷主人家价值32万的名表被孩子玩耍时发现，因而被男主人要求其辞职，之后她想纵火之后灭火以博主人同情，没想到大火扑不灭了。

而据媒体报道，莫某晶染有赌瘾，曾欠下不少债务。搜索法院文书可发现，该保姆至少卷入5起民间借贷案，均为欠钱一方，涉及金额至少12万元。

▲杭州市公安局警方通报

该事件无疑是个极端个案，如果说它能说明什么问题，那最显性的问题就是，作案者人性扭曲。作家陈岚说得挺对，这类纵火带有希区柯克式的作案特征，其作案理由在正常人的经验化逻辑中，压根就支撑不起作案的“必要性”，可他（她）们还是做了。他（她）们内心，有着某种反社会人格，对犯罪心理学研究者而言，其心态值得当标本剖析。

但不可否认，此事有个暗含的冲突点是加害者与受害者的关系——保姆与主人，这也令该案多了些悬疑剧式想象空间。在不少人眼里，二者对应的社会标签，大概就是“穷人”与“富人”、“底层”对“精英”，因而将此事置于阶层维度去审视。像凤姐写的爆款文里，就讲到很多底层人有偷盗之类劣根，原因起于对“歧视”的报复。

这里要分析的，是“因穷而坏”的几率。穷人做坏事，未必等于“因穷而坏”，穷跟坏之间可能只是假性关联。就现实看，拮据会掣肘穷人的眼界与生活习惯，但这不是什么问题，其另一面就是“质朴”“俭省”。

正如赫拉利在《人类简史》里分析的，哪怕我们变得肥胖也忍不住贪吃，是因为在我们的采集者祖先时代一直存在饥饿恐惧；即便今天我们冰箱里塞满了储备食物，我们的DNA却还记得在草原上食不果腹的日子。贫穷记忆确实会形塑很多人多年的生活习惯，之前公园免费厕纸被大爷大妈们“顺”走，也印证了这点。

可顺走“公家”东西，跟罔顾无辜者生死的纵火恶行之间差了几万条街。前者只是不好，后者则是大恶。而能迈出大恶这一步的，通常都是人格有问题。

更何况，涉事保姆跟“穷”可能并不沾边，她待遇不菲，算不上穷，如果那也算，那我们在马云面前都是穷人；她因嗜赌各种借贷，主要原因也是“赌”，这种恶习跟其恶行之间或许也有某种递延关系。

所以保姆纵火案中，指出“穷不是错”的隐含前提（作案者穷）兴许都不存在，因为此事跟“穷”压根没太大关系。在类似事件中，仇富仇穷都是错的，该“仇”的是反社会人格，这也是不该被贫富特性遮蔽的问题焦点。

延伸阅读： 

浙江保姆纵火：小心希区柯克式的谋杀动机

作者陈岚，来自微信公众号：女拳文化

希区柯克是我见过的人心高手，

他比巫师更洞察人们最隐秘诡异的动念，

从无常、无由、无厘头里看到规律、真相和真实需求。

先说几个匪夷所思的希式故事。

一个通缉犯逃到了小镇附近，藏身时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镇定自若，聪明伶俐，冒着危险和杀人如麻的通缉犯周旋。最后不仅让通缉犯信任她，还带着通缉犯找到了一个秘密的地窖，乖乖地按照她的吩咐藏进地窖，“当”地一声，小姑娘把地窖顶上的木板扣上，锁好。然后告诉通缉犯：“现在我得到你了。”

“向警方举报你，只能得到25美元。”“而抓到活的你，可以得到50美元。”

通缉犯简直无语了。一个小孩冒着生命危险，和他周旋了几天，最后的动机竟然是——“镇上店里那个黄裙子，要50美元，那条黄裙子太漂亮了，我一定要得到它。”

一个年轻女孩，她的父亲死了。她悲伤地参加了葬礼。亲友们都来吊唁，哪怕是多年不见的亲友。葬礼过后没多久，女孩的母亲也突然去世，又一场葬礼。再这之后不久，女孩的哥哥也去世……

这样非正常的死亡，显然不可能是疾病或偶然了……凶手最终被抓住了。就是女孩。她制造了后来的两次死亡。

她谋杀亲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图谋遗产？泄愤报复？

都不是。

希区柯克式的答案：在父亲的葬礼上，她见到了一位英俊的远方堂兄。她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她尽一切可能，制造机会，以便于再见到他。

一个老姑娘去墨西哥旅游，她是个非常富有的女继承人，可是她除了巨额财富，什么也没有。身边的男人都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于是这次旅行，她刻意把自己伪装得很低调很朴素。手指上戴着在旅游景点买的那颗蓝宝石戒指——一颗不值钱的仿制品，又大又亮又美丽，边上那颗她一直戴着的母亲遗留的钻戒，虽然暗淡，价值却是很高。

她和闺蜜在路上雇佣了一个英俊的男青年做导游。

男青年羞涩而腼腆，对年长的她们有着毫不虚假的殷勤，照顾她们没有任何对年老色衰女人的嫌弃。这让她们俩很高兴。

在郊游的一个湖泊里，男青年制造了翻船事故，杀死两个女客人。

他在湖泊里割下女客人的手指，拿走那颗不值钱的蓝宝石戒指——它好美啊。值得去送给自己的母亲，她已经白发苍苍了，可是他还是很爱她，很爱她，除了她，他谁也不会入眼。

失火案里只有保姆一人逃生，女主人和孩子都留在了火场里，而保姆却称是女主人把自己叫醒让自己逃跑报警的。——这明显是一个反人性的描述，没有一个母亲会在失火的时候不是先去抱孩子。

几小时后，滚动新闻爆出，凶手确实是保姆，已经被警方控制。

动机呢？

一个小时后，受害家庭男主人接受采访说，他们一家跟保姆相处得还挺好的，不久前还借了10万元给保姆家里买房。

10个小时后，大家都关注的纵火动机，终于爆出。

就是保姆曾经多次盗窃财物，想纵火掩盖痕迹，一了百了。她大概先后盗窃了一块名表，和一些金银首饰在内的财物。至少男主人至案发前，都没有确定保姆盗窃。

——四条人命，和本身价值就在5000万以上的房子，似乎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之列。

又有消息爆出，这个保姆曾因欠债，并涉及高利贷，被告上法庭。

这就是典型的“为了煮熟自己一个鸡蛋，放火点别人家房子”的恶行。很早之前我就写过，最大的邪恶不是恶，而是因为愚蠢与贪婪行的恶，他们在作恶时，根本不会意识到、也不会在意自己所做的是什么。塔利班炸掉巴米扬大佛、ISIS毁坏尼尼微古城时，根本意识不到也不在乎，这样伟大的遗迹、记载历史的文物，是举世难觅的珍宝。

我的朋友在单位也遇到过这样的反社会人格的病人。

朋友做义工时认识一个无业人员，一时间怜悯心打动，觉得很可怜，看他挺老实，都穷逼成这样了还做义工，有心帮一把。正好自己单位招人，机会给谁都是给，不如给一个穷途末路一个机会是不是？也是功德一件。于是网开一面招他进了单位。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个大学生找工作都困难、失业率狂高的今天，朋友正觉得自己做了好人好事呢，这个入职一年的家伙，刚转正，先诬告同事，最后诬告上级，最后连介绍人也一并控告。

因为平时他真的看起来老实本分，说话咬文嚼字，而且看起来真的无法解释什么动机，控告介绍人这个举动，就显得说服力：“某某某招我我进来的，按理说对我有恩，我不该揭发他……我内心也很矛盾的。之所以要揭发他，是因为他们做的事太丧尽天良了，揭发他们对我又没好处对不对啦？”——这个逻辑真的竟然说服很多人相信他。

恰好碰上常见的两派系人事斗争，得到另一派一个虚幻的加薪升职的许诺后，他就主动积极地把自己出卖给了魔鬼。非常忠实地充当其中一派的打手，率队撕咬，乌贼一样四处喷污，咬得真诚而热血，连他自己都感动了，都信了。

构陷毕竟是构陷，现在也不是文革时期了。风波平定，最终受害人恢复名誉，争斗两派在老大弹压下握手言和，反对派也是相信他之前说得“有证据”，才把牌打到明面，最后发现丫的是纯粹胡喷，没有证据，害自己当众被打脸，一怒之下立即表态要从重处理这种人。开除、立即开除。

于是，兔子未死，狗已烹。被开掉。而且被整个系统拉黑名单。更被这个世界上可能是唯一真心善待过他的人永久拉了黑名单。

朋友惊魂未定，变成一个祥林嫂，把这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讲给他认识的每一个人听。——之所以要这样哀怨，是因为他很长时间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人怎么能这么恩将仇报、信口雌黄？

那只白眼狼真实的隐蔽动机是这样的，和这个纵火保姆一样——这个动机只能说脑壳坏掉、蠢透，是任何一个情商智商正常的现代职场人士无法理解的：“他工作后谈了个女朋友，他自知条件差，为了笼络关系，便想安排他的女朋友工作。他也没有别的资源，所有的资源就是他天上掉馅饼的这份工作。因为他进单位很容易，他就想当然认为这一切都应该很容易，只要敲掉别人的饭碗，必然有空缺，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介绍女友进单位。

白眼狼并不去想（他的智商不够想到），他轻易有工作，这个工作机会背后是介绍人半生的社会资历、人脉背景做背书，他的小心眼认为这个是他自己本事。而且，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攫取更多。

……“他以为挤走了别人就能安排他女朋友吗？”

……“他以为诬告了上司自己就能升职吗？”

……故事三里的女孩杀了自己的母亲哥哥，新的葬礼上，那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就能爱上她吗？一，这往往不在反社会人格的人考虑之列。二，就算考虑到了，她也顾不得了——她活在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长期情感与物质的双重饥饿，他们活在一个“得不到就生不如死”的崩溃状态里。在忽然接触到巨额（或他们认为的巨额财富时），这样一类人会对财富或权力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狂热贪欲。而欲望受阻，也不会自省或寻求合乎规则的途径去实现，而是陷入暴力攻击破坏的疯狂中。

还有一个疑问是：他为什么不去斗别人？比如去斗反对派？就像那纵火保姆，你让她去抢劫杀人，她肯定不敢，遇到黑社会高利贷敲诈，她也一定跪地求饶。

因为他们这样的人，本质上胆小虚弱，只敢去咬善待他们的人，你打开了门，他才有了机会，而且是唯一的机会，他必利用充分、敲骨吸髓，也不在乎明天还过不过。

近期还有一个案子，也是这样的巨婴式的心理表达。毕节一男子因“取款时卡上没钱，就烧柜员机”，

没有明天，没有长远规划，也没有道德和温情。本质上，这些人和刚刚两岁的“得不到糖果就用脚踩碎、跺烂、吐口水”的婴儿没有区别，“如果这个世界不能满足我，就让世界去死好了。”这是巨婴心态，也是流民心态。

“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的绝对自私。

前几天在和朋友们讨论，转型中的中国，象一个被巨手晃荡过的瓶子，瓶中之水正在重新沉淀，慢慢地完成新的阶级固化和新的社会相处方式。美国早已经走完了这条路。所以，很少会有美国家庭主动认识陌生人，更不可能把不是自己社会阶层的人带进自己的家庭生活。尽管在这样的固化表面，充满了其乐融融的平等意识、平权观念，不同阶层的人却绝不会在一个社区生活？更不会带回家中。

贫富差距存在于每一个社会里，但很少社会象当下的中国，有这么多天然仇富，而且理直气壮仇富的声音。原因当然很多，无法展开细数。

但是，这样的结果，只能提醒大家，远离垃圾人，多做背景调查，不要把没有充分了解的人带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圈子。

因为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背景、他的经历会藏着怎么样的吊诡动机，又会在什么设定里诱发怎么样的疯狂。

为逝者志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