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文化教育协会（British Council）与LUX携手呈现的“此时彼刻——英国朋克后的电影与录像”影展放映与讲座活动正在北京、南京、广州、成都、西安举办。我们借此机会采访到两位英国女性导演万达·卡特（Vanda Carter）和朱迪斯·戈达德（Judith Goddard），聊了聊她们的创作和经历，今天先看看卡特的故事。
△ 万达·卡特（Vanda Carter）
万达·卡特（Vanda Carter） 是一位来自伦敦的艺术家。无论是制作电影、动画、金属雕塑，还是制作家常面包，从无到有的创作始终让她欣喜如初。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卡特小时候进军过时尚界。她在上世纪60年代以模特身份拍摄了大量广告，涉及服装、餐具、地毯、糖果、汽车灭火器、香烟（对此她深感愧歉）……对影像的兴趣可能就始于当时与摄影机的互动。当艺述君问起她最享受人生中哪一段经历的时候，她想了想，然后举了很多例子，比如在伦敦电影制作人合作社工作、骑着摩托送货、训练视频制作、为书画插图……还有清洗地毯！（艺述君：我明明问的是最享受“哪一段”经历啊）最后说：
我生命中有太多’最好的’时光了。我几乎享受做过的所有事情，相反于把自己限制在一条职业道路，我是不断地在重塑自己。单一的职业道路，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必要，还是只是一种选择，而我喜欢蛹化成蝶般的变化。
这次LUX将展映她在80年代制作的实验动画《荣誉男孩？》（Glory Boys?），艺述君就趁机跟她聊了聊闪着黄色辉光的80年代和她的一些工作。
艺述君：请问在上世纪80年代是实验动画风头正盛的时代吗？
卡特：上世纪80年代的伦敦有很多看到实验电影和动画的好机会。你完全可以结合过去的和当代的作品，自己做电影来展映。
加拿大高级委员会在一次文化节目中展示了LenLye出彩的动画；我在伦敦电影制作人合作社看到了StanBrakhage 1963年的电影“Mothlight”和“DogStar Man”；Channel4在1982年创立，播出实验电影和动画，我就在那看到了Zbigniew Rybczyński（1980）和The Way Things Go（1987）里精彩探戈。那时候，超8毫米胶片特便宜，所以我们尝试拍片也不怕出错。等负担得起的时候，我们就用16毫米胶片。在80年代，伦敦的酒吧还很流行电视墙。显示器堆叠成墙，一刻不停地展示图像流，作为MTV的一代，我们就对着这移动的墙纸跳舞。那时候要展示作品相当容易，这也是激励我去创作的一大诱因。
那时候还有很多实验做“扩展影院”的，把电影在不寻常的地方展示。比如投映在身体上、游泳池里、云端，还会使用多个屏幕，移动屏幕等等，把电影与表演结合。
艺述君：在涉及政治宣传、社交媒体、战争等议题上，您的动画《荣誉男孩？》在一定程度上也回应了我们当今所处的时代。它是一件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30年后，当您再重新审视它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吗？
卡特：很不幸，不必要的战争仍在继续，媒体依然被操纵，《荣誉男孩？》依然警钟长鸣。
福克兰战争*是《荣誉男孩？》诞生的直接原因。1982年3月，在伯克郡格林汉姆的美国空军基地，我参加了妇女反核和平抗议活动。我开始以女权主义的视角来审视漫画和童书中对暴力和战争的描述，然后福克兰战争就爆发了，电视新闻和报纸上出现了熟悉的图像和英帝国旧殖民主义的措辞“我们英勇的男孩儿们”，“消灭所有的阿根廷佬”等等，来获得民众对这场战争的支持。在此之前我从未看到过如此这般的政治宣传，《荣誉男孩》是我对此震惊和悲愤的回应。
*编者注：即马岛战争，1982年4-6月，英国和阿根廷为争夺英方称之为福克兰群岛（阿根廷方面称为马尔维纳斯群岛）的主权而爆发的一场局部战争。
△ 《太阳报》关于福克兰战争的报道
现在，我觉得大多数人对“军事干预是否正当合理”和“以其他何种方式来更有效地解决冲突”有着更为深刻的考虑。我们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了战争真实可怕的一面，不止在英国，可以说全世界的政府都在采用简单且类似的民族主义论调来美化军事行动、土地掠夺、空中突袭等。但互联网为不同的声音提供了平台，希望现在的人们可以不会那么容易被操纵。
艺述君：如果您要创作一件回应当下媒体的回音室效应*的作品，哪些作品可以给予您灵感？
*编者注：回声室效应（Echo chamber），指在媒体上是指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一些意见相近的声音不断重复，并以夸张或其他扭曲形式重复，令处于相对封闭环境中的大多数人认为这些扭曲的故事就是事实的全部。
卡特：越南纪录片《Vinh Linh - Steel Rampart》（1971,导演Ngọc Quỳnh）是我见过的对战争描述最为深刻的作品。它记录了在美军疯狂的投弹下，Vinh Linh的村民如何在地下隧道生存并继续生活下去。保罗·纳什的油画作品Totes Meer (Dead Sea)(1940-41)对战争超现实、惊世骇俗的描绘也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多年。
我的钢雕作品《飞机》（2015）评论了战争，这个让人疲倦且不合时代的概念。我近期还做了这个雕塑的运动装置。当你在转动一个小手柄的时候，飞机就会毫无意义地在圆圈里飞转。我在创作它的时候，就在考虑在伊拉克，阿富汗和叙利亚的战争。世界以各种扭曲的叙述来轰炸我们，这个无言的作品正是对它的评论。
艺述君：您最近在忙什么作品？
卡特：我近四年一直在做金属雕塑。我很喜欢学习MIG和ARC焊接，等离子和氧乙炔切割和锻造。在融化，锤击和添加钢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赋予了极大的力量。工作的时候很热，汗流不止，是一个相当费体力的活儿。我的大部分艺术作品中，词语和图像之间存在着互动，比如我一些雕塑作品的出发点就是故事或诗歌，但我发现不用借助于言辞，用形状、形式和蕴含的意义来表达也很有趣。
艺述君：我们正在推广“未来菁媖·艺述女性”的活动，作为女性艺术家，您有什么想分享给年轻一代？
卡特：虽然女性仍需为一个伟大的时代努力，相较于以前我们确实取得了一些进步。女性可以勇敢地追求艺术事业，在这场变革中发挥着她们的作用。
制定你自己的规则。其实女性一直都在创作艺术，但过去是由男性定义“什么是艺术”，“什么是好的艺术”，“谁可以被称为艺术家”。而你现在可以选择重新定义它。
不要因为你没有在一直保持“制作艺术作品”或“成为艺术家”而担心焦虑。成为艺术家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也可能在你生命中的同一或不同时刻，喜欢做其他不同的事情（你可以同时是女儿、学生、父母、工作者、科学家、政治家、梦想家、宇航员、艺术家……）女性有着三头六臂，可以灵活地完成任务。
确保和其他女性艺术家见面、合作和互相帮助。自己或和他人一起，去探索多面的自己。不要过分谦虚、或妄自菲薄内耗你的创造力。确保你的作品能被他人看到，把它晒出来，去跟大家吹嘘它有多好。记得给自己加油打气！！
万达·卡特（Vanda Carter）于1958年出生在伦敦，与她的伴侣和两个孩子生活在伦敦南部的布里克斯顿。
卡特在牛津大学布雷齐诺斯学院修习过英语，于1981年毕业，随后在克罗伊登艺术设计学院学习电影制作（1982-1983年）。1983—1986年间，她在伦敦电影制作人协会经营前卫电影发行库，并在南泰晤士河继续教育学院和斯特兰德电影工作室任教，负责讲授电影制作和动画。
卡特是一位多媒体艺术家，不同时期在进行着电影、视频、插图、诗歌、雕塑和小说创作等各个领域的工作。她的作品里经常将各种媒体搭配在一起。在她的作品中，她经常地将文本和图像组合或关联在一起。目前她在从事建筑发展方面的兼职工作，在剩余闲暇的时间则会进行金属雕塑、书籍插图和冷水游泳运动。
更多介绍，进入网址：
www.vandacarter.com
欢迎前往《此时彼刻——英国朋克后的电影与录像》影展欣赏卡特的电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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