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经授权转载自:“Apple妈咪视角”
你家孩子最近上些什么班?
当妈的遇见当妈的,不管是接个孩子,串个门子,还是上个馆子,妥妥把寒暄话说完了,下一个人人胸中丘壑、个个兴趣高涨的话题就是都给孩子上了些啥课外班。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傻白甜地把三个孩子每个人从周一到周日,都有没有在上什么班,仔细给回忆一遍,在脑海里构建好一个完善的矩阵,再根据我对朋友孩子年龄、性别、兴趣的了解和感知,进行人脑匹配,最后兴高采烈、好像满地宝贝只有我一个人才看见似的,絮絮叨叨给朋友一一描述那些个孩子们最近在热头劲儿的各种班。
粗算以下,宝老大和贝老二每周分别有五个兴趣班,胖小妹有三个,真不算少了。
如果再加上,他们体验过、上过、坚持过、停了又上,上了又停……反正最终半途而废掉的班,总数怕不下二十个。我这仨孩子妈,干了那么多年统筹,问课外班不就问到心坎上了么?怎能不好好展现一下功底:文的、武的、好玩的、枯燥的、有意思的、没意思的、学到东西的、学不到东西的……十八般武艺,课外班里啥没有?在这个教育最值钱的年代。
而若我真把方圆十里的课外班,给个性化地推荐了个遍,就会发觉,当妈的朋友们实际上并不会觉得特别受用,相反,她们产生了焦虑。
一方面,受制于时间、地点、接送、和孩子已经排满的日程,每一次调整都可能让一家老小大动干戈。
另一方面,妈妈们本就总在思索,自己为孩子安排好的、既定的日程排列组合,是不是最优解?而这些扑面而来的“挑战”既定日程,又难以取舍的新讯息,让人又动心又纠结。
所以后来我学乖了,不再列举孩子们当下在上的课外班,改为细数这些年来被他们丢掉的课外班。
老大丢掉过电钢琴、篮球、足球、Kumon、国际象棋……
老二丢掉过机械乐高、画画、手工、高尔夫、hiphop、戏剧……
这一来,果真,焦虑妥妥地没了。
朋友们一边数落我那么轻而易举地容许孩子各种放弃,一边饶有兴致地听故事。似乎听过这些弯路,就好比自己也走过了一般。
好吧,这些年来,孩子们扔掉的课外班,远比他们如今在上的,多得多。
因为宝老大和贝老二要学Chess(国际象棋)这个事儿,我把胖小妹原本转角就能到的周六足球课,给硬生生换到了,车程半小时的哥哥们的象棋学校边上,好让我周六早上的车夫生涯顺溜一些。胖小妹乐呵呵地三节足球课下来,刚开始跟新老师产生默契,贝老二先说:“妈妈,Chess太难了,我不想去了。”
我懵一脸说:“前两天你缠着妈妈去买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我们逛了三家书店,才找到了你俩要的Chess,你们不是说很好玩,才报的名么?”
贝老二怏怏说:“开始是蛮好玩的嘛……现在不好玩了。”
我当然知道开始的规则学完,Chess就开始教逻辑和战术了,对于当时未满六岁的贝老二来讲,是有点儿吃力。但是交的钱和胖小妹刚换好的课,让我没有理由退让:“既然选了,这学期必须上完。”
就这样,贝老二勉强坚持了一个学期,也就是2个半月。宝老大在贝老二放弃后,再上了一个学期,但是随着难度的加深,和眼红贝老二在家玩耍,也不干了。
他们放弃得干脆,我答应得也干脆,只要在不跟报名费过不去的前提下都成。还好新西兰没有啥绑定半年一年的课外班,基本都是1-3个月一报名,叫停不造成财务损失。
可能在我潜意识里,把马引到水边,让孩儿们知道世间有这样一类乐趣,就算打勾任务完成了。至于马喝水还是不喝水,要不要深入下去,就懒得操那份闲心了。
之后,Chess在我们家的壁橱里躺了半年,几乎没有人想起要拿它出来。直到贝老二有天突然说,周六他的好朋友邀请他去对方家里Playdate,玩儿什么呢?玩儿一天Chess。
居然没听错?我大跌眼镜:“你还记得Chess怎么下么?”
“当然咯,我很厉害的,一直都是我赢。”小家伙踌躇满志。
后来从宝老大那里验证到,原来最近学校午休的时候,他俩总混在学校图书馆,和几个同道中人玩Chess,一些人玩儿,一些人看,好不热闹。
作为兄弟两的铁杆粉丝和支持者,我当即拿出了封存的棋子,发现果不其然,贝老二进步神速,一盘棋下整整半个小时,期间外行的我连番悔棋了三四次,才跟他打成平手。
自此,对弈,成了周末家庭时间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我和先生不得不两人手机上都装上Chess的App,在餐厅点菜的间隙,兄弟俩都要对上一盘。他们说App最大的好处是——不能悔棋。
我说,既然Chess这么好玩,你俩要不要再去上上课,学习些战术?
兄弟俩异口同声回答:“No.”
我想了想,确实也没有找到他们应该继续去上课的理由。让小朋友去上课外班,不就是为了滋养兴趣么?既然兴趣有了,乐趣找到了,课外班的使命也算完成了。难不成我还要奢望他们下成棋圣么?若真有那种追求,也是别人家有天份的孩子自发的,修不来的。
在这种懒散的教育思路下,孩子们几年下来扔掉的课外班,远比留下了的多。
之所以会扔掉了大多数,是因为在课外班日程这个问题上,是否坚持下去的决定权不在我身上。若一切由为娘我定夺,那我当然希望他们一次选对,从一而终、学出点啥像样的。
可惜的是,除了负责搜罗提供信息外,我无法大权独揽孩子们的所有日程,特别是家有三个孩子的,想管也有心无力。而由着孩子们自己做决定的结果,常常不能如大人所愿,也是情理之中了。
这些决策的事项包括:
✓ 是否要去上试听课?
✓ 是否要进入承诺期,也就是要不要每周固定地去上课?
✓ 最短承诺期能否接受,比如一般课程通常2-3个月一期报名,而钢琴这种需要投资的项目怎么都得绑定两年吧?电钢琴便宜些,绑定一年也罢。
✓ 未满承诺期退出的后果能否接受?通常就是按爹妈损失的一定百分比扣减零花钱。
✓ 承诺期结束后,是否要续约下一个承诺期?
对于8岁的宝老大和6岁的贝老二来说,每学期开学前,我都会把从前他们上过的、可能感兴趣的、和新听说的课外班全列纸上,大概总共一二十项,然后让他们自己勾选上限四个。结果他们每次都能勾勾画画成了七八项,然后我再跟他俩一起比对、筛掉时间冲突的、筛掉接送不过来的……最后两人这学期精简成了各五个,哥两都死活不愿再减了。
细看他们今年最终筛选下来的项目,宝老大有打击乐、中文、高尔夫、游泳和空翻跳,贝老二则选了柔道、游泳、陶艺、篮球和酷跑。有意思的是,这些内容,除了贝老二把跆拳道换成了柔道外,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已经上了两学期或以上的,其中宝老大的高尔夫和贝老二的篮球都有超过了一年半的历史,而游泳则是三年多了。
也就是说,经过了几年的自由选择,孩子们自然沉淀出了他们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并不是如我们大人想的那样,永远在五分钟热度里尝鲜,而且兄弟两人尽管在同一个家庭里长大,最终自然坚持下来的东西也没有太多交集。甚至,我想给他们些新的东西,都已经插不进去了。
比方宝老大总觉得滑板很酷,想学。这学期开学前,我给他找了几个不同时间段的滑板课给他选。结果他再三衡量,觉得现有的课外班一个都不舍得放弃,问说能不能选六个课外班?我说不成,因为每周五放学是固定的“无作业、无课程、无负担”的三无家庭时间,不能打破。最终宝老大只得说,等我以后有空了再学吧。
而这些个自发的坚持,是在孩子们的自由大浪淘沙几年后产生的,绝不是我一开始就知道孩子会喜欢这么几样。
他们刚开始的时候,也跟我一样盲目。
做爹妈的,总想让孩子十项全能。我还特意把课外班大致分为了语言、逻辑、音乐、艺术或构建、运动这么五个大类,每个类别都会时不时挑选一些内容去试探孩子们的兴趣。
而娃娃们呢,闲着也是闲着,试就试一下,老师挺Nice,就留下了上上看,上着上着觉得累了,就想撤了。
但是随着他们接触和放弃的东西越来越多,情况就逐渐发生变化了。
就拿运动来说,宝老大总结出,他不太喜欢团队对抗性的运动项目,篮球、足球之类的让他觉得有压力,他更喜欢那些看起来酷酷的运动,比如高尔夫和空翻跳。他非常想学的滑板也属同一套系。这些他感兴趣的事情,不要说坚持,逼他放弃都是不太可能的。
而贝老二则指出,速度、力量和灵活性是自己最擅长的。柔道可以加强身体灵活性,而酷跑可以增加他的速度和灵敏。他目前的梦想是将来当一名忍者。所以,每天晚上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开始自个儿对着镜子show肌肉,居然六岁还真能看出点手臂肌肉和胸肌。
除了运动外,宝老大现在每天自个儿关在屋子里的平均阅读时间约一小时,周末能看上三五小时书而废寝忘食,而贝老大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在设计构建他的纸盒子、木板箱、机械乐高或者折纸。没有家长设定的课外功课,孩子也绝没闲着。
千金难买孩子的自我认知和自我修正。
不要说孩子,就拿我们这些在新时代教育下长大的成年人来讲,从小堆积各色才艺、学富五车,一路好大学、好工作往下走,又有几个清楚地认知自己的优势劣势,以及想要做些什么,往哪方面发展,并且果断去执行?
如果说从小,父母都自认为,他们的选择是最对的,帮我们选的课外班、安排的课外作业、选的专业、挑的大学、设计好的职业路径,都是既定最优解,我们只需要一步步往下走,当个木偶就对了。
那么,就算它们真的是曾经的最优解吧。然而,在今天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失去了“最优解”的导航,我们中的大多数,终于还是陷入了迷茫、犹豫、看不清楚自己,因此,也常常不敢追求任何变化。
说到底,我们从小缺少对于“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件事儿的锻炼。没有理由,踏上工作岗位、结婚生子的那一刻,我们突然就能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顶多是运筹自己的人生乏力,不得不转向去运筹孩子的人生罢了。
当然,孩子们目前对自己的认识,以及做出的选择和坚持,从长远的人生来看,恐怕都只是沧海一粟,稍纵即逝。随着他经验、知识、眼界的增长,他的想法和抉择会发生变化,几乎是必然。
在这种时候,与其想着要少走弯路,不如坚信,没有浪费的教育。
那些半途而废掉的学习、那些五分钟热度的体验、即便是那些坚持十年八年的音乐造诣,对孩子来说,都是丰满他世界观和人生体验的积淀。
热爱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有用,而是让我们体悟人生乐趣的同时,伸展出更丰富的链接触角。
就好像兄弟俩扔掉了半年多的Chess,在某个午后温暖的图书馆一角,触发出他们去邂逅了正在下棋的另几个孩子。
有时候妙不可言,当然也有可能,被永远封存。
身边有很多朋友,包括我自己在内,小的时候都曾经做过琴童。我有个初中、高中一直是同桌,至今仍是闺蜜的好友,在十几岁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们就特别恨,因为小时候每次在弄堂里玩到尽兴的时候,她就被抓回去练二胡。后来才知道,她的父母当时认为二胡学的人少,比较容易突出,所以要求她每天练两小时,从不间断,直到高中住校了,才不得不中断。后来闺蜜多年后做了审计满世界飞,有时候聊起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会拉二胡这个事儿了,因为上大学后,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二胡这个物件了。
所以,当我呆在新西兰,看到朋友孩子在海边的生日会上,洋人同学的爸爸居然随手带来了吉他,开心地给孩子们弹奏小曲助兴的时候,我真正意识到——
让兴趣发亮的,是它自由而蠢蠢欲动的链接触角,压根不是被迫练习了多少时间、或者是完成了多高的造诣。
若在两者总只能选一个的话,我宁愿保全自由意志,来保护未来被开启的可能性,而不是一时的高强和永恒的封存。
因为,那有限的时间,若已经被强制填满,自由意识下自发的坚持,将再也无从闪光。
即便,那些因为自由意志,而半途而废掉的兴趣,最终没有再被开启。至少也已沉淀为一个台阶,让孩子更了解自己,更懂得什么是适合自己的选择,也更敢于把喜恶说出口。
Apple妈咪,在国内职场混迹5年后,DIY移民新西兰,现自营澳新本土服务,并育有3岁、6岁、8岁三个可爱的宝宝。让我们一起分享身兼数职的职场妈妈,如何看待育儿、家庭、事业、自我,以及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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