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INSIGHT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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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世界顶尖的大学读书，是不少年轻人的梦想，不过考核的标准可不简单。

可能是学习成绩、社团活动、体育素质、性格特质……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学生的种族居然也是一道门槛？

哈佛大学就被指控在这方面，非法歧视亚裔学生。

早在2014年的时候，“学生公平入学”组织（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简称SFFA）就起诉了哈佛，控告其违反了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

1964年“民权法案”第六章：

“在美国，在接受联邦财政援助的任何项目或活动中，任何人都不得因种族、肤色或原国籍等因素而被剥夺参与项目或活动或享受应得利益的权利，也不应遭受任何其他方式的歧视。”

SFFA认为，在过去数十年中，相较更符合入学条件的亚裔来说，白人、非裔和西裔反而优先获得了录取资格。同时，哈佛每年都会获得超过5亿元的联邦资金（属于“民权法案”第六章定义的组织）。

所以SFFA指控哈佛歧视亚裔，并要求校方公开招生记录数据。而哈佛则以保护学生隐私为由，拒绝公开学生的相关录取文件。

这四年间，波士顿联邦法院多次与原被告举办听证会，SFFA和哈佛先后交换了超过9万份文件，其中包含哈佛在校生和申请者资料、近六年招生纪录、哈佛录取相关的内部报告等。

而就在上周五（6月15日），案情有了新进展，状告哈佛的SFFA和哈佛大学都提交了法庭文件。其中包括一份2013年哈佛内部研究办公室（OIR）的调查报告，为“哈佛大学歧视亚裔”这个指控又提供了新的证据。

SFFA的控诉

其实，关于“录取亚裔”这个方面，美国高校的招生政策就一直受到诟病，说他们“歧视亚裔”的声音从未少过。

比如2015年，一名亚裔女孩不仅成绩优异，SAT接近满分，在多项课外活动中也获得过区域和全国性的优异成绩。她申请了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布朗大学等九所美国名校，凭借这样出色的个人条件，不说拿到全部的offer，被其中一两所学校录取也是可能的吧？



但是结果出人意料，她被这九所大学全都拒绝了。而和女孩同班的十多位非亚裔同学却被常春藤盟校或其它一流大学录取，这些同学与女孩的条件相当，有的甚至还不如她。

上面的这种情况，也是SFFA自状告哈佛以来，一直控诉的“亚裔被歧视”状况：与其他族裔相比，课业成绩最好的亚裔学生录取率反而最低。

就在上周五（6月15日），SFFA向法庭提交的一份报告，又为证明自己的观点提供了新的证据。



《纽约时报》关于案件的报道

SFFA提交的这份“哈佛的财政和招生”报告，分析对照了2010年至2015年间哈佛大学的申请和录取材料，其中包括16万名学生的数据。

主持撰写这份报告的，是杜克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彼得·阿奇迪亚科诺（Peter Arcidiacono）。他说，经过查阅哈佛大学的录取材料后发现：在主观分栏目里，亚裔学生得分最低。

也就是说，在“积极人格”、亲善力、勇敢、善良和“广受尊敬”等性格特质上，哈佛故意压分，将亚裔申请人分数打得比其他人低。

同时亚裔申请者被描述成“标准性强”（“standard strong”）,也就是缺少特色，与此同时表现出来的是忙碌和聪明。

哈佛大学有一个由40人组成的招生委员，来评定申请的学生，上面提到的分数，就是由招生委员会打出的。

除了个人特质外，受到评分的项目还有课业成绩、课外活动、体育特长这三项。最后整合以上四项，再打一个综合分数，作为录取的一个参照。

“学业”、“课外”、“运动”、“个性”和“综合”这五类，评级从1到6，1级是最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个性上得到的评价上，有21.3%的白人得到1级或2级，而亚裔得到这两个评级的只有17.6%。

阿奇迪亚科诺还说，招生办公室常常连亚裔申请人的面都没见，就给出了所有种族里最差的评分。

SFFA还指出：哈佛每年会与其他15所名校举行秘密会议，分享录取学生的种族信息。



这份报告同时指出，假设亚裔申请者取录比率为25%，如果他是白人，且成绩不错，录取比率会升至36%，若为拉丁裔及非洲裔，比率则分别升至75%甚至95%！

而早在2013年，哈佛内部研究办公室（OIR）的一份调查报告，就已经显示出亚裔学生在录取过程中遭遇了不公平对待。

报告中指出，如果录取学生只看学业成绩，亚裔学生的录取比例将是43%；将哈佛优先录取运动员和校友子女的因素考虑在内，则白人学生比例上升，亚裔比例下降到31％；再进一步，算上课外活动及个性的评分，白人的比例就进一步上升，亚裔比例下降到26％。

但当下的现实情况是，亚裔学生在新生中的录取比例只有19％。少掉的那7%，去哪儿了？

阿奇迪亚科诺说，哈佛大学后来“扼杀那份报告，悄悄把文件藏了起来”。

哈佛否认

哈佛大学的态度呢？当然是否认。

在上周五（6月15日）SFFA提起诉讼之前，周二（12日）哈佛大学即将卸任的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Faust）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SFFA所谓的招生歧视是“不准确的”，她坚决维护哈佛大学的招生政策。

“这些指控有误导性，并将无任何背景的数据有选择性地呈现出来。”福斯特说，“他们的意图是质疑本科招生过程的完整性，并推进分歧性议程。”

她表示，哈佛试图创建一个多元化的学生群体，招生中考虑多种因素，声称“哈佛的做法既合法又公平”。

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Drew Faust）

而6月15日当天，基于和SFFA同样的数据（2010年至2015年间哈佛大学的申请和录取材料，其中包括16万名学生的数据），哈佛大学也出了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由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家戴维·卡德做出。虽然报告的资料来源和SFFA的完全相同，但结论却迥然不同。

卡德分析各种因素后认定，学生的亚裔背景对哈佛录取结果的影响，“就数据而言几乎为零”。

哈佛大学还在报告中指出，“全面透彻地分析数据和证据，就能清楚地看到哈佛大学并不歧视任何群体的申请人，包括亚裔，亚裔的录取比例在过去十年中已经增长了29％。”



哈佛大学2021届学生的族裔录取比例

50%以上都是白人，非洲裔美国人14.6%，亚裔美国人22.2%

西语裔美国人11.6%，美洲土著居民或太平洋岛民2.5%

而对于申请学生的个性特质评分，哈佛大学表示，招生官员确实有可能并不面见申请人，但通过申请学生提交的申请陈述和推荐信等材料，他们就能够对申请学生做出判断。

关于“个性”评分，哈佛发言人考恩霍文表示，申请哈佛的人数达4万，而每年学位只有1600个，所以单凭成绩和课外活动表现，无法评定申请学生是否合格，因此才加了“个性”这一项。

关于2013年的那份报告，哈佛大学承认确实存在。但是那份报告是“不完整的，基于有限的材料，只是个摸底”，而且报告的初衷不是研究种族因素是否影响招生公平。哈佛大学指责SFFA，“把无任何背景的数据有选择性地呈现出来”，误导人们的判断。

总之，对于SFFA质疑的点，哈佛大学一个都不认，统统怼了回去。

争议焦点

哈佛大学以打造多元化学生群体的名义歧视亚裔美国人的现象是否存在？由于哈佛招生过程的不公开透明，这个问题目前仍存在疑点。

而根据美国法律，高校在招生政策与规则中如果有配额则被视为歧视，这是违宪的做法，也是SFFA和哈佛争论的一个焦点。

关于这点，就不得不提到美国上个世纪60年代，在黑人运动和妇女运动的洪流之中诞生的“平权法案”。

“又称为积极平权措施，是为了防止在‘肤色、宗教、性别或民族出身’上对雇员或就业申请人的歧视。

为了保持公平，法案推动了一些扶持行动，包括种族配额或大学入学的性别配额。

但扶持行动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被批评为‘逆向歧视’。也就是说，在优惠少数群体的同时，相较之下更优秀的主流群体被抹杀了。”

根据“平权法案”，美国一些大学对于少数族裔的学生确实有优待。

SFFA认为，哈佛大学将“歧视”隐藏在了所谓的“种族平等”的外衣下，把成绩优异的亚裔学生限定在一个较低的数量内，相反大量引入成绩相对较差的白人、黑人和拉丁裔学生。

就像20世纪20、30年代，当时犹太人学习成绩越来越突出，哈佛大学就制定了一套关于“人格”的测评标准，制定录取配额来控制犹太人申请者的数量。

如今这项“标准”又用在了亚裔学生身上，过了将近一个世纪，哈佛的歧视和偏见依旧未改。

而且早在2009年，普林斯顿大学就有研究显示，美国学校对于录取亚裔更加苛刻。就SAT考试而言，亚裔需比白人高出140分、比拉丁裔高270分、比非裔高450分，才能进名校。

如果没有“平权法案”呢？

加州大学取消“平权法案”后，亚裔学生比例由1989年25%上升到2012年45%；完全凭本事入学的加州理工学院，亚裔学生比例也增加到近40%。

另一方面，哈佛大学坚决否认了SFFA的指控。哈佛认为“学生的不同族裔”不是“歧视”，而是为了保持学校的“多样化”。而且还说，最高法院已经同意将“种族”作为录取的考察条件之一。

哈佛所说的最高法院的案例：



来源于BBC中文网

但实际上，从多年来的录取结果上不难看出，哈佛大学等名校在招生中，亚裔学生的录取率一直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比例（22%左右）。因此，对哈佛大学等名校在招生中是否对亚裔有隐形的配额，一直争议不断。

而这一切，都要等待10月份的正式开庭审理。

哈佛是否歧视亚裔，目前来看并没有法律上的定论。

但值得庆幸的是，近年来，哈佛面对多方控讼，加上司法部的介入调查，这些对哈佛产生不小的压力。

从哈佛今年提前录取结果中亚裔录取率创新高，可看出积极维权的重要性。



哈佛2022届录取结果，亚裔录取率达到新高，22.7%

即使亚裔学生的录取率不可能一夜之间得到提升，但好的情况是，亚裔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权益受损，而是勇敢站出来，积极发声。

维权之路或许仍旧漫长，但还好亚裔为维护自己的权益，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