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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烟火气，

人生就是一段孤独的旅程.

人生 · 一串 

A skewer of life

“神片！可撸！”

“舌尖三跟它相比，还差800部国产深夜食堂！”

这个暑假，一部零宣传、低成本、小制作的美食纪录片悄悄在B站上线，一集捅破9.8的逆天高分，豆瓣评分直逼9.0；

被欺骗过感情的网友一下子变成了自来水，纷纷奔走相告：“这才是中国人的深夜食堂！”

灯箱林立的街头巷尾，

似曾相识的烧烤夜摊儿，

铁架子上噼噼啪啪烧着炭火，

铁签子上滋啦滋啦烤着肉串；

人声鼎沸，烟酒混杂，

有人吹牛皮，有人闲唠嗑，

守着将熟未熟的食物，

天大的事情也得靠边儿！

有人说烧烤是一种美妙的返祖现象，千万年前人类的老祖宗第一次闻到烤肉的焦香气迈出了进化的一大步；

没想到千万年后，专情的灵长类动物最简单的快乐源泉，竟然还是烧烤。

带着老婆和六岁的儿子，导演陈英杰走遍了近30个城市500多家传奇烧烤摊，才吃出了这部深夜放毒的下饭神片——《人生一串》。

“不少烧烤店会把我们当骗子，蹭吃蹭喝那种，真的，很多烧烤摊根本不相信我们，不相信有人拿拍电影设备去拍他们，觉得不可能。”

是呀，没有花里胡哨的摆盘，也没有家国天下的深重情怀，城市丛林里最不起眼的小摊点，才能看清市井民生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在西昌大凉山下的安宁河谷，最地道的莫过于长签火盆烧烤。

小二哥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烧烤摊儿，每天第一件事，就是上凉山彝族山里人家采购自养的跑山猪，生意兴隆就指望这些“黑猪侠”了。

烧干蕨草和松塔给猪褪毛，

然后屠宰、分割，

剁得连肥带瘦，下料腌制，

只用小米椒蒜蓉和盐，

就能大大程度激发小猪肉的鲜美。

腌制后随机串在半米长的竹签子上就能下火盆烧烤，秩序里掺杂着一点儿野性，烧烤的趣味也就在于此。

等烤到双面金黄，滋啦冒出的油脂裹住整块猪肉，跑山猪特有的香气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已经坐不住。

而在云南昭通，一口一串，以百为单位起点的牛肉小串就精致了不少。

回民料理牛羊肉绝对有一套：

片成入口大小的牛肉提前串好，

在特制的卤汤里浸泡入味；

务必大火猛烤，锁住香味，不时翻动，67成熟的串儿口感最嫩，上桌前撒上一把干辣椒，给个天王老子也不换！

如今中国烧烤遍布天下，但其推行其实有迹可循，塔克拉玛干沙漠喀尔曲尕的罗布人堪称国人烧烤启蒙。

村里的男人们都是烧烤行家，

从树上薅下来几根新鲜红柳枝，

串上现宰的罗布羊肉，就地生活烤炭，

带着丝丝植物香气的美味，

就是一顿地道的红柳烤肉了。

罗布人烧烤说讲究又不讲究，其实上好的罗布羊，只用一把粗盐就能释放肉质本身的鲜甜，“这种做法非常高级”。

而进了尉犁县城，罗布羊就是一块绝好的金字招牌，连摊主们喷嘴跑火车的吆喝都变得亲切了很多：“小孩吃了长得快，老太婆吃了跑得快，姑娘吃了变漂亮~”

罗布羊也是常年奔波在高速公路上的长途司机们释放身心的港湾，很多人赶了几十公里高速，就为这一口舒爽的羊肉。

顾不上戴手套也没人在乎形象，司机们一手扒拉油脂丰富的羊骨，腾出一手竖起大拇指：“亚克西！”

烤肉的快感固然摄人心魄，但在海边的人们看来，没有烤生蚝的夜晚纯粹是虚度光阴。

蒜蓉是生蚝的经典伴侣，但更讲究的食客更享受原味的质感。简单调一盘酱油和芥末，顺滑的蚝体浅蘸入口，肉质Q弹，细嫩爽滑。

哦对，还有壳里残留的汤汁，不一饮而尽都对不起生蚝壮烈的一生。

生蚝味道鲜美，营养也非常特别，湛江的大排档几乎家家都带着一个“蚝”字，俨然已经成了老饕们的精神信仰。

村里的理发师想再生个娃，最近也是常来打卡：“每天晚上一想起来呀，心里就痒痒。”

虽说带着点儿玄学的意思，不过心诚则灵吧，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在生物学意义上，人类是杂食动物，通常是无肉不欢，但人与自然相处了这么些年月，也的确拓展了不少新业务。

就像骚断腿的旁白君说的，好吃莫过下三路，刺激还需重口味，我大天朝的烧烤，永不磨灭的是暗黑的气质。

这些年东北人喊麦名声在外，很多人已经忘记烧烤才是他们的舞台。生烤蚕蛹就是一道很多人心心念念的黑暗料理。

辽源的夜生活，基本上是烤蚕蛹和白酒的主场，摊主小军的档口夜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还透着一股诙谐劲儿。

 “二哥你养鱼呢！俺们都没有了！”

几位姐们儿的撺掇下，只见一位年近半百的中年大叔豪迈举杯：“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走一走！”

邻座的阿姨咬下一颗蚕蛹，嫌弃地接茬拆台：“岁数那么大，你还往哪溜达？”

烟火缭绕之间，满堂哄笑此起彼伏，组成了专属于东北的夜晚“谐”奏曲。

虽然说话自带一股大碴子味儿的东北人天生幽默，但对蛹来说就一点儿也不幽默了，甚至有点儿沉默。  

蝉蛹壳硬，又难入味，必须活串上架，小火慢慢烤透烤酥，下重料调味，入口细嚼挤出烫软的蛋白质，要的就是那种爆浆的快感。

等到秋天，躲过一劫的蚕蛹成年了，变成了东北人常说的“扑棱蛾子”，又会被处理干净做成烤蛾子；

看眼前这肥硕矫健的蚕虫，就是山上现摘的“绿色食品”，挤掉脏腑，留下蚕皮三条一串；

上架后火力渗透水分消散，咬进嘴里，那种酥到骨子里的脆感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上好的食材可遇不可求，不跟老板整两杯套套交情，还真吃不上这隐藏菜单里的美味呢。

当然要在黑暗料理界论资排辈，南方人绝对是第一个不服。

在广西百色，萍姐的拿手绝活儿——烤猪眼，绝对是让彪形大汉都闻风丧胆的地狱料理。

但世上极致的诱惑也往往伴随极致的风险，弱肉强食的世界总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吞一吞口水，用颤抖的手点了单，三分担惊受怕，七分迫不及待，用这位阿姨的话说，“就像初恋的感觉”（阿姨你谈的是人鬼情未了吗）

烤猪眼的签子必须从眼球周围的肌肉和脂肪穿透，保留完整的眼浆，上架火烤时不断翻动，防止眼球过热提前爆浆；

外皮Q弹有嚼劲，角膜晶状体一口下去嘎嘣脆，尤其是眼浆在口中爆开的瞬间，血腥与美味的激烈反差让人意犹未尽。

天朝的吃货们眼里，无论什么食材，只要串成一束，都能拿去烧烤，无需精细的处理，也无关繁琐的仪式；

食客满嘴流油的嘴里囫囵溢出的一句“好吃”，千言万语就尽在其中了。

与大多数主打情怀牌的美食篇不同，本片骚气侧漏的文案、诙谐俏皮的镜头语言也圈了不少粉。

江湖说书人一般不疾不徐的悠哉闲聊，几串烧烤，一杯美酒，信手拈来深夜路边的那份得意，漫不经心笑谈平凡热辣的市井人生。

是潮湿油腻的食色性也，也是黯然萧索的风刀霜剑。

接地气的拍摄手法也让镜头成了片子的主角，羊肉馆里羞涩腼腆的服务员，第一次面对镜头还忍不住笑场；

摊主老板递来一串烤蚕蛹问要不要给你留点儿？吓得镜头一顿乱晃拒绝三连：“我不是，我不吃，我没有。”

广州街头采访路人小哥生烤猴脑是什么样的体验，小哥一脸无奈地笑：“都是电影里的啦~”

镜头辗转了几座城市，升腾的烟火映出大多数人相似的笑容，

15岁那年小军觉得当老板真酷，直到撑起这个摊子撑起这个家，才发现但当老板真的不易：

“老妹儿你知道我为什么长这么黑吗，因为我不想白活这一辈子。”

昏黄的日光灯下，他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重庆刘哥的小脑壳烧烤，脑花一绝，多少人慕名来买配料的方子，他却免费传给了一位脾气相投的老表，还手把手教他做生意：

“咱们有技术，人家有资金，事情就能一步一步做起来。”

烤羊球的老板老王，有一年春节前夕遇到一个大姐，在他的烧烤摊吃到最后一桌，天亮时他忍不住过去催：

“大姐啊，天亮了，该回家了。”

谁知大姐一嗓子怼的他说不出话：“回什么家呀，这就是我家呀！”

有人在这里相识相恋，有人在这里吃完最后一顿散伙饭，烧烤摊老板总是比酒店经理见过更多真实的人间百态。

烈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送，走过的长路已经望不见来处，七尺男儿聊着笑着就流出了满眼泪花，摆摆手对着镜头笑骂：“这段儿掐了憋播！”

嬉笑怒骂，柴米油盐，没了烟火气，人生其实就是一段孤独的旅程。

好在还有这些最寻常不过的街巷烟火，让我们拾起勇气，直面抛掉滤镜和柔光背后，真实赤裸的生活。

图片来源网络、动图来源 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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