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州哈灵根市的一个早晨，联邦移民法庭里挤满了坐立不安的未成年人。他们都是因为非法穿越边境而被拘捕。

　　大厅里，一群群成年男女在悄声私语，耐心等待庭审结束。然而，他们不是律师也不是家属，他们是负责送这些被拘捕的未成年人去各个收容所的政府合同商。

　　根据美国法律，因非法穿越边境而被拘捕的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会分别被安排在政府拘留设施。这些拘留设施，一些是由政府直管的，如边境巡查站，一些则是由政府合同商来运营，如未成年人收容所。

　　《纽约时报》揭露，在美国西南国境线沿线，收容、运送和监管非法移民子女及非法穿越边境未成年人的生意，竟是门规模达几十亿美元的生意。最近，美国政府的“零容忍”政策下，2300名非法移民子女被迫与父母分开，也将这个多数公众不曾了解的行业暴露在了聚光灯下。

　　规模庞大的收容所行业

　　从2015年以来，负责运营收容所的非盈利组织西南核心项目（Southwest Key Programs）至少获得了高达9.55亿美元的联邦政府合同，为其提供非法移民子女的收容等相关服务。同一时期，国际非盈利组织BCFS也接到至少1.79亿政府合同。

　　而它们只是这门收容所生意中的两家而已。仅德克萨斯一州就有十多个政府合同商，运营着总计30多个收容所。其他16个州内还有100多个由政府合同商运营的收容所。

　　这些运营收容所的合同商差异巨大。除了非盈利组织、慈善组织，一些私人监狱公司、大型的防卫公司、安保公司也在这个行业里。如著名防务集团通用动力（General Dynamics），以及直到2008年都还为美国政府在伊拉克提供保卫人员的MVM公司。MVM公司最近还在招收“运送青少年的双语照顾工”。工作描述中称，将为非法移民子女提供照料，“陪伴他们通过空中或地面交通，到全国各地的收容所。”

　　▲安保人员监管拘押未成年人的帐篷收容点。图据《纽约时报》

　　如果说美国有收容所集中地，当属德州里奥格兰德河谷地区。在那里，过去的商店、学校、医疗中心都变成了收容所。其中一些收容所甚至成了当地提供岗位解决就业的最大雇主。在那里，雇员都签订了保密协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高度保密——这不像一个非盈利儿童照管中心，倒像是高风险公司的操作。

　　特朗普总统提出的将非法移民家庭拘禁在一起的方式，意味着政府将花更多钱，建更多收容所。

　　生意爆好，可能将扩建

　　多年以来（包括奥巴马政府时期），这些合同商都在接收非法穿越边境的未成年人。他们认为，这是在为这些最容易受伤害的未成年人提供人道协助。

　　西南核心的主席胡安•桑切斯就成了当地有名的、政治关系紧密的人物。这些年来，收容那些儿童及青少年，为他们提供住所和教育，他们显然觉得自己是好人。然而，随着那些被迫跟父母分离的孩子数量增多，他们多年来的公众形象也损毁了。

　　批评者揭露，桑切斯仅2015年一年就获得超过77万美元“好处”。而他的非盈利组织常年都在寻求开新收容所的机会。这些年，他们的收容所扩张迅速。

2010年，西南核心的10个收容所总计最多能收容500个未成年人。现在，其总计26个收容所每天可以收容5000名未成年人。

　　“我们扩张的直接原因就是穿越边境线的孩子增多。”西南核心副主席亚历克西亚•罗德里格斯称。

　　从上个月的大规模非法移民家庭隔离开始，移民收容所生意开始爆好。合同商忙着增加卧室、卫生间，安装新床，将德州的接收量从4500人扩容到5300人。在现行政策下，这些设施可能还将扩建。

　　西南核心就准备把休斯顿一个流浪汉救助站变成收容所。然而，包括特纳市长在内的很多人都呼吁其放弃计划。特纳市长等多人表示，将呼吁州管理部门拒绝发放新收容所执照。

　　匆忙扩建或加重收容所管理问题

　　很多人指出，收容所的匆忙扩张将加剧其原本就存在的管理问题。近年来，一些收容所发生了很多不为公众所知的问题：虐待诉讼、消防不达标、员工讨薪，及不当解雇等各种控诉。

　　最近受到举国关注的由沃尔玛改建的卡萨（Casa Padre）收容所12条消防标准中就有2条不达标，却通过了本月的最近一次检查。

　　▲德州一家沃尔玛改建的移民收容所。图据《纽约时报》

　　州政府官员已经着手调查一些收容所的性虐待及监护失职等指控。州政府仍表示，他们相信合同商的管理及整体执行。

　　对此，罗德里格斯称，为了保住州政府发放的执照，收容所必须通过成百上千条检查标准。每年被调查的潜在违规中，绝大多数都是工作人员向执照发放部门自行上报的。一旦政府启动调查，涉事工作人员可能会直接被停职，等待调查结果。

　　过去三年里，数万例潜在违规中只有约150例坐实。坐实的违规案例中，绝大多数也都是员工自己上报的。

　　“我们可能超报了。但一个公司对任何存在（违规）可能性的事件做出及时反应非常重要。” 罗德里格斯称，西南核心的收容所“从来没有一起事件没得到妥善处理。”

　　尽管他们的收容所最近获得了举国关注，但其收容的人中只有10%是被带离亲人的非法移民子女，绝大多数还是无人看护独自穿越过境的低龄者。

　　像“迷你城市”，有影院咖啡店

　　收容所称，网上流传的那些非法移民子女被关起来的照片基本上都是在政府运营的边境巡查站拍摄的。这让外界以为，收容所都把未成年人拘押在非常拥挤的设施。

　　西南核心的卡萨（Casa Padre）收容所是最有名的未成年人收容所之一，专门接收10到17岁男孩，是全美最大的这种收容所，可以容纳多达1500人。这里就像个“迷你城市”，里面有教室、医疗室、工作区、电影院、理发店，甚至还有咖啡店。

　　“只要关过一个孩子进笼子，我们就会因为虐待儿童而被关。”罗德里格斯称，“我们不是执法部门。我们只是跟政府合作一些社会工作相关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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