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南京是我住在江西瑞金化肥廠職工宿舍時的鄰居, 是我們那排房西北角頂頭那家的孩子。那時他大概比我小一兩歲,比我低一兩級。從我們家走到沙洲壩小學大約有四十幾分鐘路程,楊南京十分喜歡與我一同上學。楊南京的爸爸是化肥廠的工會幹部,家中有個老奶奶,是楊南京的曾祖毋。她非常的瘦小,背也駝,沒人知道她多大,八九十歲恐怕有,平時沒有什麼人注意她。
有一次她好久不露面,正當人們有些想起她的時候,突然縣裡來了幾輛吉普車,領頭的是縣委書記和縣長,後面跟著一對穿呢大衣的中年夫婦,氣度不凡,直奔楊南京家。後來,我才知道那老奶奶生了重病,由縣委書記陪著來、穿呢大衣的男子是她兒子,是中央的一個部長!這部長是多大的官?小時候也不清楚。只知道化肥廠的書記是十一級幹部,縣委書記是十六級。我可聽說那老奶奶的兒子是四級,哇噻,光月薪就三四百塊!
從那以後,化肥廠的書記也開始巴結楊南京一家。他們兩家合種一塊菜地,菜地還用籬笆圍起來。毎每從這兩家的菜園走過,總會有些好奇:這裡面都種些什麼?別人在討好楊南京一家,而楊南京卻在討好我,因為那時的我在沙洲壩小學是紅小兵中隊長,是學生裡最大的“官”。一天,我問楊南京,你家菜地裡有什麼可以吃的?楊南京立馬鑽進菜地,給我摘了一個又紅又甜的蕃茄。我說味道不錯,楊南京說菜地種了不少,這是剛熟的。只要我喜歡,以後每天上學的時候給我摘一個。於是,我得以一直享受這種待遇。
一天,化肥廠書記的女兒,也是我同班的女生告訴我,最近她媽發現菜地的蕃茄總在減少,明明看見剛熟的,第二天就不見了,肯定有人偷。我聽了,也沒有在意。有一天晚上,聽到楊南京在大哭,顯然被他爸打了。只隱隱聽到他提到我的名字,也聽到他父親大罵,自己偷的,怎麼怪人家!我肯定,楊南京把摘蕃茄的事推到我頭上了,於是一連好幾天沒理他。一天,書記的太太看見我,很認真地對我說,不要再跟楊南京一起玩,這孩子有偷東西的毛病。他明明偷了菜園裡的蕃茄,卻賴你叫他偷的。你是紅小兵中隊長,他爸爸和我都不相信他的鬼話。我十分感激地對書記太太說,謝謝阿姨,以後我不跟他玩了。書記太太連聲誇我是懂事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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