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移民:说说我所看到的海外华人,澳洲华人微信公众号文章

来说说我所看到的海外华人，一个好朋友在我出国后一个月送给我的四个字：“无处可逃。”

他应该是唯一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出国的朋友，咱俩不在同一城市，见面并不多，十多年前在一次会议上认识，主办方知道我是个烂脾气，特意安排一个话不多好脾气的和我一间房，结果脾气好不好不知道，话是肯定不少，开五天会，咱俩聊了五夜，白天开会都睡觉了。现在他话肯定是更少，因为自从养了狗，除了生意上需要讲些不是人话的人话，已经不屑和人说话了，只肯对他家狗说了，唉，除了他的家人和男狗女狗，我应该是他说话最多的人，呵呵，在他眼里，我算是跟狗比较接近的了，不知是否应该骄傲。

什么叫无处可逃呢？我想他说的应该是中国传统已深入我的血液，逃得了环境，逃不过自己。来了一年有余，我想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逃得了自己，逃不脱黄皮肤，黑眼睛的华人。随便说说我遇到几个。

老W，我在英语班的同学，老乡，公安局的科级干部，投奔女儿来的，在国内正好是我单位所在区公安局，和我们单位保卫处的人很熟，成天在班上跟我们聊在国内如何敲诈卖淫嫖娼人员的事迹，不以为耻反以荣。学校在城里，虽然晚上免费停车的地方很多，但由于上夜校的也很多，所以学校周边一过六点就满了。但离学校不远有个教堂，老W告诉我可以停在教堂，于是我们很多同学都听老W的停在教堂，有一天一个来教堂的老太太问我们是不是来教堂做义工的，如果不是请不要停在这儿，老W翻她一眼，继续停车，我说，老W，你外孙还要在这儿生活，咱们给黄皮肤留点脸好不好，他回我一句，小刘我看你脑子不清爽，她又不是穿制服的，理她干吗？自此，我上课躲他远远，连下课也是等他出门了我才走。

这让我想起以前在国内有次坐飞机从北京返宁，边上一人极不自觉，行李箱放在过道上，空姐看到挡住行人了请他搬上行李架，他头都不抬说你帮我搬吧。飞机一落地，他立即打开手机联系接机人，我小心翼翼搭讪道：你这个人至少是处级干部往上跑。他浮起笑脸问，你咋知道？我说，因为你已基本不是人了。

最近看新闻中国游客一会儿在埃及丢人了，一会儿在法国丢人了，我想，大都是象老W一样的公务员，给人侍候得没了廉耻。象我们这般看着官们的脸色撅着屁股捡钱的角色大都自律得很。

小Z，朋友的朋友，经常跟我们聊天，总是诧异于我不爱国的言论，做为一个中国人，怎么能不爱国呢？有一天小Z说到了他与一个土着人发生了矛盾，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只是永久居民，还没转国籍，不跟他计较了，免得上了法庭影响今后的身份，嘴里忿然道，要是老子有国籍，当场就跟他干起来了。那口气就差没把招式预演一遍。当时正值奥运，我开玩笑问他，你希望澳洲金牌多还是中国多？当然是中国，我是中国人，中国人不爱中国？呵呵，我回问他，澳洲要你这种人入籍干吗？

其实我对民族主义的东西一向非常反感，民族主义就是自卑心理的体现，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民族主义盛行的国家都有着落后愚昧的国民。十分想不通航母下海，神十几上天会比柴米油盐更重要，北欧那些居民幸福感排在世界首位的弹丸小国哪个摆弄这些玩意儿？我们从小的教育就教育出这么一帮蠢货，望着民族主义大旗忘了吃忘了穿，忘了思考。

老Y，我店里请的厨师，只干了两天，在国内好象是驾驶员，就是我以前日记提到过的，不象来上班的，象是来开会的。聘他是因为也有豆腐厂的工作经历，我想，吃过豆腐厂那苦的来干我们这工作还不跟玩儿似的，谁知道他整天抄着手，五十多岁的人了，穿着紧身弹力运动衣，嘴不停，手不动。号称是北方人天天在家做面食，但一动手就看出来这人对面根本没感觉，下手没轻重，说他几句他就抱怨，刘老板，这工作好象很有压力哟，得得得，您回吧。这是我第一次炒人，在国内我也没炒过人，后来发现象老Y这样的国人多了去了，在老外店里打工啥都不怨，一给国人打工就总觉得受欺侮，受轻视。啥毛病，说起来都是华人老板苛刻华人，其实是这些刚来的华人打工的首先看不起华人老板，脑子里就带着自己人欺侮自己的念头来工作的。甚至于都在想，老子现在是没办法，语言不好，找不到白人雇主，要不才不为华人老板打工呢。从那之后，华人来找工，我都问下来几年了，低于三年的试都不试了。

我不否认这里有一些苛刻的华人老板，给最低的工资，干最重的活儿，但我想，这跟华人打工者也大有关系，作为一个聪明的老板，没人会苛刻地对待一个能为自己赚钱的员工，如果老板对你不好，你是不是应当想想没做出足够的贡献，我在澳打过两份工（豆腐厂和洗车），没干满三天都涨工资了。

从这儿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在国内，中国人宁可被自己人欺侮，不能被外人欺侮，香港人说几句不行，日本人挑两下不行，妈的，自家的房子被拆了屁都放不出来，在国外，宁可被外族人欺侮不能被本族人看轻，人家白人雇主再苛刻都没事，中国老板稍微严格些就成周扒皮了。

没人搞得清楚，被外族欺侮和本族欺侮一样是被人欺侮，本质上没有区别。

HEZEL辞职是因为和ERIC吵架。

她和ERIC吵架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店主换了，她认为她在店里的重要性和ERIC是一样的，多次和我说如果她当经理，一定会比ERIC认真负责。

第二个原因就是我故意引起的了。前面说了，我减掉了HEZEL每天两小时的工作时间，为什么减两小时是有依据的，因为如果我干面板上的工作，HEZEL油炸，不抽烟，不聊天，时间刚好在上午11点完成所有工作，但ERIC又抽烟又聊天，HEZEL必须等ERIC完成和面、打摸、醒发三道工序之后才能油炸上巧克力。在面板工作还给ERIC之后每天都要到12点左右才能结束。我明知不能及时的原因是ERIC，但每天却对HEZEL表示不满意，每隔两天就对HEZEL重申一下我的时间要求。果然，HEZEL按照我的想法和ERIC干起架来。

我这么做的原因是第一不想和ERIC有正面冲突，老客户都很喜欢他，并且我需要他三十年的工作经验，但同时又希望他知道我不高兴，第二是HEZEL是个两面派，我在和不在工作表现不一样，第三是两个人都在我没有介口，更没有钱来培养我自已的厨师，所以我希望他们俩走一个，眼前只能是HEZEL走。

HEZEL确实很乖，很快又按照我的想法向我提出了辞职，走前再三说，JASON，我喜欢和你工作，但是只要ERIC还在，我就不会留在这儿，我给你一个忠告，早点让他走吧，否则你的生意不会好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呵呵，我好好打着哈哈，装做听不懂，心想，娘的，老子从中国来，什么人没见过，还用你担心？

坦白地说，不是我不厚道，我正打算对制造工艺进行改良，只有请个中国厨师才能正常交流，进行试验，而眼前的经营状况是不可能增加人，只能换人了。

HEZEL走了之后，我开始干面板工作，ERIC接替HEZEL做油炸，我真正的苦逼生活开始了。这才算是裘千仞出场了。

每天我们的工作是从早上五点开始的，所以四点起床，到店里开始干活，干到中午十一点半，为了节约人工，别人都下班，我独自守柜台守到一点半老婆下课（上课学英语）来店里替我一会儿，才到车上去睡二十分钟，然后开始做清洁，到四点有两个姑娘来接班，我们夫妻双双把家还，到家五点左右，就这样，连车程一共12小时每天。晚上还要将前一天的收入支出做表，而周四是要到晚上九点结束的，也就是每周四只能在家睡五个小时左右。

与此同时，我开始招聘中国厨师了。

应聘的人很多，但大都是台湾和香港workingholiday签证，这种签证是一些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年青人发放的一种工作渡假签证，目前，只有新西兰对中国大陆开放，澳洲不对大陆开放，但对香港和台湾开放。这种签证有个问题是不得在同一处工作超过六个月，我不想半年就换人做培训，所以一个多月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民。大陆来的新移民试了几个，普遍不行，早起不愿意，干活也不行。我想能来澳的大陆人基本上在国内都是不用辛苦挣钱的，所以后来应聘的大陆新移民，也不试了。

最后录用的一个台湾workingholiday的姑娘小洪，前两次我都拒绝了，因为签证类型，而且我想找个男的，毕竟活儿不轻，面粉是30公斤一袋，油是25公斤一箱，但她还是来第三次了，为了让我放心，这次还扛着面粉在店里转了三圈。

小洪没让我失望，三天就上手独立操作了，这下我轻松些了，早上由她和ERIC做，我从上午十点做到下午六点。

那时正好女儿放春假，天天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初来乍到，除了TIM夫妻，她还没有朋友，老婆也想家了，看店里工作稳定了，干脆她们回国，剩我一人。

这天隔壁饰品店的LINDA跑来说要介绍一个中国朋友给我认识，原来是对面蓝山咖啡的老板小杨。

其实咱俩天天碰面，我也知道他是中国人，而且估计他也知道我是中国人，但每次碰面他总是骄傲地昂着头，目不斜视，连目光对接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和老婆都称呼他为“骄傲的中国人”。

小杨和我经LINDA介绍认识后，每天都约我一道抽烟，澳洲抽烟只能到室外，边抽边聊，他的未婚妻是南京人，和我算老乡，他和他的合伙人都是在这儿读完大学技术移民留下来的，两人都是山西人，家境不错，回国都是可以做少爷的，但他俩都选择在这儿辛苦打拼。大家要知道，在澳洲，打工绝对比做小老板轻松，选择经营小生意就意味着早起晚睡的苦逼生涯。

小杨的店主营早中餐，所以下午五点就关店了，每天关店后就来我店里帮忙，教我接待用语和待客之道。然后给了我一个建议：周日开门。

好，这下，东邪西毒出场了。

我想了想小杨的建议，决定试试。

小洪来做厨师后，我还是没开始改良生产工艺，因为我还有点小心眼儿，担心ERIC把改良后的工艺告诉他弟弟。如果周日开门，ERIC是不会在周日工作的，每周日他都打高尔夫，我和小洪可以用新工艺试产。

另外，我也需要看看ERIC不在的情况下，生产上会不会碰到什么困难，周日开门可以试试去ERIC化。

第一个周日，生产上没什么大问题，但经营惨淡，全天只卖了200元，第二个周日，做了300元，第三个周日起基本能稳定在600元左右了，不算周日的房租分摊，还是有些利润的，于是全年无休的生活开始了。

全年无休没什么，如果平时仍然能保持早十点到晚五点的工作时间话。但这种日子也很快结束了，因为我发现ERIC也偷钱。

ERIC偷钱手段非常高明，而且变化多端，有时他先偷钱，然后在输入收银机时少输金额，有时是先少输金额，然后再找合适的时间把钱拿走，我总是要出去抽烟或上厕所的。这样我就根本没有办法抓现行，因为我只能抓他少输金额，但他可以说是手误，但钱是分文不少地放进收银机了。后来他也确实是这样解释的。

小杨告诉我，在澳洲，如果仅仅是怀疑没有证据，你是不可以和他谈的（他的店被前一个经理至少偷了三万多澳元）。这就麻烦了，我在没有办法之前只好每天八点半就上班，尽量减少他独自操作收银机的机会，同时，每隔两小时我就当着他的面点钱盘点，让他知道我很小心，暂时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屋漏下大雨，小洪又出问题了，小洪工作非常好，不仅肯吃苦，而且会动脑筋，每个周日她都会做点小创新，毕竟大学就是食品专业，还是个小吃货，对食品制造属于有点兴趣的。工艺改良也做得不错，但我暂时不想实施，只是知道可以就行了。

小洪来工作时隐瞒了一个问题，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是不可从事油锅工作的，现在又到发病期，她必须回台湾看病，走时请的两周假，等到了台湾见了医生才知道回不来了，必须要动手术了。这样，我又开始了早四点到晚四点的作息。而且由于必须干面板工作，对ERIC的警惕防范工作也越来越困难。厨师岗位的不稳定还增加了对ERIC的依赖，更不好轻易抓他现行。

光下雨还不算狠，又刮起了狂风，CASSY又跟我吵了起来，以至于我不得不全天上班，从早四点起床出门到晚七点到家进门。

但是现在回头想想，和CASSY这一架吵得比较值。

CASSY和我吵的本因是工作时间减少，诱因是我批评她上班聊天。

接店一个月后，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已经足以完成服务工作，每天下午就不再安排两个女孩上班了，而是把自己放进排班表，中午我自己一个人，下午安排一个女孩和我一起上班，这样，店里总的工作时间减少了许多，加上SAM近期要动手术，两周不能来上班，所以我多安排了SAM的工作时间，CASSY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之所以要多给SAM时间，一方面是两周不能来上班没有收入，所以提前多给她点时间存点钱，另一方面是前段时间SAM要求增加时间我没给，正好现在主动多给点安抚一下。管理就是这样，员工要的时候一定不能给，只有我主动给才行。

这天我和CASSY上班时CASSY的姐姐来商场，姐妹俩聊了快半小时，我去上厕所时边上摆摊的老太太问我，你付她工资是做什么的？要不我也来给你打工吧！呵呵，这下我的火上来了，尿也不撒了，跑回店里对CASSY说：I'm tired to say this again, this is last time,please focuse your job!（我不想再说了，请你专心工作）

靠，我结结巴巴的英语话音未落，一点转折都没有，CASSY立刻放下夹子，脱了工作帽，哭叫道，我休息五分钟，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她姐姐立马就跟了出去。

Good girl讲话算数，五分钟不到，她就一个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店里继续干活，气头上我也不想再跟她吵下去，但自那天起我也不能指望她帮我好好关店了，每天都等到结束才回家。那段时间真是苦逼，早上四点起床，晚上七点到家，整日看不到太阳，老婆孩子都不在，只能下碗方便面就上床，好在小杨时不时地从店里拿点吃的给我带回家换换口味。

一周过后，我想CASSY既然还没辞职，应该是珍惜这份工作的，于是在不忙时我问她，你对JASON有意见是不是？请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给你的工作时间太少了？她点头，于是我接着说，我是老板，我要付所有的账单，就象买面粉，是不是应该买最好吃的？她说是，这就对了，所以我会把时间安排给工作好的员工，你要是老板，是不是也这样？她又说是，我又说，我付给工资是不是请你来聊天的？她说不是，那就行了，如果你工作足够好，你的时间会增加的。现在我说完了，你说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还真说了：你安排我和你一起上班，我很累，因为你不会做清洁，所有的清洁工作都是我做，而以前我和别的女孩上班，都是分摊做的。

我说，我是老板，没人付我工资，而你是有工资的，她回道：你是老板，你就应该做个好榜样。

我想了想说，你是对的，今天开始，我跟你学做清洁。

从那天开始，我真的开始学做清洁，从洗架子到地面清洗，两天我就和CASSY做得一样好了。而CASSY，经过这一次争吵，现在成了我店里目前最好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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