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是我们搬来这个美国东部小镇后交往的第一个美国朋友。她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第一次去她家,吃晚餐前手拉手的祷告至今令我印象深刻。我和雪莉因为都对美食感兴趣,所以隔三岔五会见上一面切磋下中美烹饪技巧。
雪莉忽然打电话给我取消了我们的例行聚会。理由是,她要去见本地一所天主教教会学校的住宿协调员。因为她已经打算做homestay host了。所谓的homestay host,就是接待来美国读书的18岁以下留学[微博]生的家庭,为这些留学生提供食宿,有时也担任监护人的角色。我听了很吃惊,我知道雪莉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钱,她是本地一家大公司的总裁秘书,老公已经退休并且有丰厚的退休金,一对子女也已经成家立业了。当我问到原因,雪莉给出的答案是:天主教教会的教友介绍的,也算帮帮教会的忙。这个介绍的教友自己已经担任了几年的homestay host,跟在家住过的留学生相处非常愉快,至今还经常联系,这令现在空巢的雪莉很羡慕。当然钱也是一个原因,“趁现在还有能力,再努把力,过几年退休了可以去环球旅行。不就是照顾孩子吗?我自己带大两个孩子,这点经验总是有的吧?”雪莉说得自信满满。
很快,雪莉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第一个接待的留学生是一名来自中国的10年级男生(相当于高一)。当她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几年中国经济高速发展,令越来越多的中国家长想把孩子送出国外接受教育,低龄孩子出国热正一年胜过一年。我们当地这所天主教教会学校的中国留学生数量也在逐年增长。雪莉调侃说这段时间跟我学做的中国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挂断电话前还顺带从我这里批发了几句中文。
时间过的很快,半年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2013年元旦过后,我给雪莉打电话问候她的近况,出乎意料的是,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沮丧。“唉,我和我的中国留学生有点问题,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雪莉说。“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开始为她担心了,于是约定一周后见面谈。
见面是在雪莉家,开门的是她的老公马克。寒暄过后,我好奇的问:“你的中国留学生呢?你们是不是语言沟通有问题,要不要等一下叫他下来一起谈谈?”马克看了一眼雪莉,低声说:“他已经搬走了,他被安排去另外一家homestay了!”看到我吃惊的表情,雪莉开始向我讲述了这半年来和这位中国小留学生相处的点滴。
那天留学中介去机场把来自中国某大城市的小A同学接到了雪莉家。中介走后,雪莉热情地对小A说:“走,我带你看一下你的房间。”见小A楞在那里不动,雪莉又放慢速度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小A这才指着自己的两只箱子对雪莉和马克说:“你们帮我把箱子提上去吧!”雪莉夫妇想想这孩子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恐怕是累了,于是就二话不说把箱子给他提了上去。
到了房间,雪莉又指着衣柜对小A说:“来,你把行李自己整理一下,把衣服什么的放在柜子里。”小A看了一眼柜子,为难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整理,你们帮我弄吧!”这下雪莉和马克无语了。最后到底是谁整理的不得而知,不过这个开头的确很糟糕。
又过了几天,雪莉注意到小A的指甲很长,就对他说:你的指甲是不是该剪一下了,你没带指甲刀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小A的回答又一次擂倒了雪莉,“我不会剪啊,我妈妈下个月会来美国看我,到时候让她帮我剪。”说到这里雪莉一脸疑惑地问我:“一个16岁的孩子不会剪指甲,我第一次听说,你们中国的孩子都这样吗?父母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教他们?”我听了无比惭愧,只能解释说这样的孩子在中国也不多见,至少我周围没有。说这话的时候,我暗暗庆幸我已经教会了自己10岁的儿子自己打理这些事情。
生活上的琐事暂且不表,再说说学习。小A进入这说教会学校学习不久,有一次在餐桌上跟雪莉抱怨老师对他不公平,因为他的一篇essay刚被老师判定抄袭。雪莉问清原委后对小A说,在美国写essay,不可以生搬硬套,也不可以把教科书参考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抄下来,你必须要按照自己的理解用自己的话表达出来。小A习惯性手一摊说:“我刚来美国,我不会啊,你能帮我改改吗?"雪莉想想也是,孩子刚来嘛,总要有一段适应的过程。于是那天晚上就跟小A一起把essay重写了一遍。之后雪莉又帮忙指导了几次小A的各科作业。没想到,这反而让小A的依赖性越来越重,渐渐发展成他放学回来先玩游戏,作业等雪莉下班回来后,要雪莉陪在他边上做。时间长了,雪莉受不了了。要知道她白天总裁秘书的工作也不是个轻松活儿,回到家还要帮小A辅导作业。美国高中的课程可不轻松,雪莉经常要陪着熬到深夜。说到这里,雪莉开玩笑地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老师。现在好了,年过半百,我终于实现梦想了,呵呵。” 终于,在一次周末礼拜上,雪莉跟她的那位教友说起了这些。教友惊讶地说:“我们的homestay合同上可不包括辅导作业啊,你没有义务做这些。”雪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提供的服务实在太超值了。
和小A磕磕碰碰地相处了几个月后,矛盾开始激化了。原因在于马克对小A整天沉迷于游戏不用功学习很不满,跟他说了几次但收效甚微。终于有一天,马克半夜起来发现小A还在打游戏,就忍不住又说了他几句并且关掉了wifi。没几天小A的父母就以雪莉没能按合同提供Wifi为由向中介提出要更换homestay host,于是小A就这么搬走了。为此,雪莉责怪了马克,但马克坚持他的做法是对的。“你想想,这间教会学校的学费有多贵,再加上父母给他付的每月生活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难道这孩子一点也不知道吗?他每天打游戏不学习,我都替他父母着急!我不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马克对我说。
了解了这些原委,离开前我只能安慰一下雪莉,对他们第一次的homestay host 经历表示遗憾,同时也强调小A只是个案,不能代表在中国的他的同龄人。
但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月后,雪莉给我打来了电话,“你知道吗?小A已经回国了,他对他新的homestay host 不满意。学校也对他的成绩很担忧,跟他父母商量后,就把他送回中国了。”我说:“哦,那样也好啊,这样自理能力和自控能力都不强的孩子,可能还是暂时留在父母身边比较好吧?”雪莉听完后沮丧地说:“可我刚刚听说他因为在美国待了半年,回国后跟不上中国学校的进度,所以被降了一级。我现在觉得很内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做的不够好,如果当时我们多一点耐心,处理问题的时候再考虑周到一些,也许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小A真的不是一个坏孩子,他和他的父母只是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而已。我已经写邮件给中介,告诉他们如果小A还愿意回这里来读书的话,我们愿意接纳他。”
聊完这通电话已近深夜,我深深被雪莉的宽容善良所感动,同时也设想如果明天我要送自己的孩子去一个遥远的地方生活学习,我应该和他一起准备什么,在第一次独自远行前必须要让他具备什么技能?是语言,是成绩单,是钱还是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能力以及待人接物的基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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