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封面故事】“天鵝”開啓的音樂人生

2016年03月10日 美国华人杂志We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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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開啓的音樂人生
——訪聖地亞哥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趙耀




趙耀,旅美大提琴演奏家,憑藉其演奏中罕有的迷人氣質和嫻熟技巧,2007年獲聘於具有百年歷史的美國聖地亞哥交響樂團大提琴終身首席,成爲極少數世界頂級交響樂團的華人首席之一。同時他還擔任美國聖地亞哥州立大學以及愛德華藝術學院大提琴教授,長城弦樂四重奏大提琴手,杭州愛樂樂團客席大提琴首席等職位。2013年被中央電視臺譽爲十大大提琴家之一,是當今最爲活躍的大提琴演奏家及教育家之一。


《紐約音樂會評論》謂之“一位琴技高超,琴聲熱情而唯美的大提琴家”。《洛杉磯時報》評論說:“趙耀以輕巧嫻熟的技藝以及富於熱情的表現力,屢屢完美駕馭最爲艱深的音樂作品”。




日夕熏陶   音樂啓蒙

趙耀出身於音樂世家,父親趙學廉是前中央樂團和中國愛樂樂團的大提琴演奏家。 趙耀記得從兩歲起,每天晚上臨睡前,父親都給他演奏聖桑的大提琴名曲《天鵝》,幸運的趙耀天天都能在悠揚舒緩的樂曲聲中入睡。而勞累了一天的爸爸不給孩子放錄音而是親自演奏,可見他的良苦用心。


那時候趙耀的媽媽是協和醫院的醫生,要經常值夜班,沒有人帶的趙耀就成了爸爸的“小跟班”。無論是父親排練還是演出,他總是跟著爸爸到處跑,常常坐在舞臺的角落裏,靜靜地觀看。說來也是奇怪,兩三歲的孩子居然不吵不鬧,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每天聽的曲子都不一樣,但小趙耀都能背下來,回家後爸爸就讓他唱出來,還用錄音機錄下來,這讓他小小的年紀就很有成就感。


趙耀四歲時爸爸開始教他學習大提琴和鋼琴,從六歲起每天都要上課幷規定要練五個小時的大提琴和兩個小時的鋼琴,節假日亦不例外。一個幾歲的孩子根本坐不了那麽久,媽媽就給他畫了一張日程表,每練完了一個小時就在表裏畫一個對勾,休息一會後就再接著練習。由於趙耀的家就住在樂團宿舍樓,到處都是樂聲的環境加上樂團子弟大都在學琴,讓他自然而然地認爲音樂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沒有抵觸和逆反。


後來上小學了,每天早起先練一個小時的基本功才去學校,晚上的四個小時也都是與琴聲一起渡過的。


那個時候沒有網絡和游戲,僅有的一台電視機也是不到放假不能開,爲了趙耀練琴,全家人都不看電視。有一次趙耀一個人在家偷偷看電視,幷在爸爸回家前關了機。回家後爸爸摸了尚有餘溫的電視機,第二天就把電視裝箱打入“冷宮”,斷了他的念想,一心一意練琴就是他全部的童年。


擁有這樣的童年很讓趙耀驕傲,他說;“我的童年也是快樂的,每天會背的曲子越來越多,每天都能感受到拉琴的進步,不管是幼兒園還是學校,到了節日演出時我都登臺表演特讓我感到自豪,這種優越感激勵著我往前走,就更加喜愛練琴。那個時候雖然很小就很明白,要想拉得好就得練,沒別的路可走。”


趙耀五歲的時候第一次登上中央樂團的舞臺,那是一個樂團爲自己子弟安排的演出,臺上台下都是自己人,趙耀和爸爸一起同台表演了二重奏。


趙耀九歲的時候參加了北京市“六一”兒童節的慶祝活動,正式在北京音樂廳獨奏表演。同年他考上了中央音樂學院附小,師從俞明青教授。


趙耀從四歲時開始用爲孩子定制的八分之一大提琴學習,隨著提琴的加大,趙耀也慢慢成長,幷從此開始了他與琴融爲一體的音樂人生。


11岁与父亲和恩师勋菲尔德教授北京留影

離家萬里    少年追夢

 在趙耀十一歲的時候,世界著名大提琴教育家愛倫諾·勛菲爾德(Eleonore Schoenfeld)教授來到中國,給年輕的音樂學子上大師課,她聽了趙耀的表演,當即要求這個孩子隨她去美國深造。由於當時年齡太小,直到趙耀十五歲時赴美留學才終於成行。


不僅第一次坐飛機讓趙耀興奮不已,第一次可以隨便看電視更讓他欣喜若狂,十三個小時的飛機,趙耀一直在看電視,恨不得把十幾年沒看的都補回來,用趙耀的話說“看得眼睛都快掉了”。


在洛杉磯機場,趙耀下了飛機就見到一個舉著牌子的白人接機,認得自己的名字就跟著他走了。睏極了的趙耀一上車就睡著了,兩個小時後醒過來,發覺已經來到了位於大山深處的愛德華藝術學院,這時才感到真的遠離了父母家人和故鄉。


趙耀的第一個室友是個臺灣學生,但是學校爲了讓趙耀儘快學習英文規定在任何場合不許說中文,違反一次罰款兩角五分。趙燿第一個星期就被罰了十美元,那在月薪幾百人民幣的年代可是大錢啊。


趙耀很快適應了這裏的學習生活,還是全A的優秀學生,直到一個C-讓他重新思考和定位。


樂隊課是美國學校的必修課,學期結束時趙耀得了這輩子僅有的一個C-,老師找他談話:“以你拉琴的水平,獲得C-你應該感到羞恥。拉好樂團是你畢生需要的技能,作爲首席,不僅要自己拉好,還要帶動整個聲部”。其實這個成績體現了中外不同的價值觀,在中國大家都只重視獨奏,認爲獨奏是個人實力體現的唯一途徑。而美國却認爲樂團演奏是同等重要的,不僅可以完善團隊的合作精神,更是今後謀生的重要本領之一。 趙耀至今仍然感激那個老師和那個C-,“這件事是對我的一個警醒,對我的音樂事業能走到今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這也是從中國來的學生要改變觀念去適應現實的過程。”


四年後趙耀被南加州大學Thornton音樂學院破格免試錄取,師從勛菲爾德教授,幷於1999年經過嚴格考試進入聖地亞哥交響樂團工作。


2007年趙耀在幾百人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獲得聖地亞哥交響樂團大提琴首席的職位。那是一場體現了公平和殘酷的考試,幾百個人競爭一個位置,考試采取閉幕方式,考生在幕後演奏,考官只知道考生的號碼。在這裏沒有性別或年齡的區別,沒有種族的不同,考官們只憑著考生的技藝打分,真正做到了公平。每個考生只有幾分鐘的演奏時間,有的人還沒進入狀態,手還沒熱就被淘汰了,對於選手是相當殘酷的,但最終的勝利往往是取決於個人的功底和備戰的經驗。當時趙耀要演出還要教學,已經忙得分身不暇,而且只有三個星期的準備時間,他工作之餘每天堅持苦練八個小時,精神和身體的承受力都達到了極限。最終憑著扎實的基本功和高超的技藝趙耀征服了評委和考官,拿到了首席職位,令他的音樂人生到達了又一個新的高度。


在澳门获荣誉顾问

藝海無涯     甘苦自知


在留學期間,趙耀連續取得了十三個比賽和榮譽獎項,其中包括:美國皮亞蒂戈爾斯基世界杰出年輕藝術家獎,法蘭茲·赫茲特別成就獎,半島國際藝術節金獎,弦樂家協會比賽特等獎等。


作爲現今最爲忙碌的藝術家之一,趙耀每年在各類音樂會演出超過150場,足跡遍及世界四十餘座城市以及各大音樂廳,此外趙耀還活躍在衆多的夏季音樂節,例如Grand  Teton音樂節,加州Ojai音樂節,La Jolla 音樂節以及Mainly Mozart 音樂節等。他所錄製的各類唱片也曾獲美國“格萊美”提名。作爲大提琴家,趙耀還跨界參與了“魔獸世界”網絡游戲系列的音樂錄製和創作。


出於對室內樂的熱愛,趙耀於2009年聯合其他三位海外傑出青年華人音樂家創立了“長城弦樂四重奏”,他們不斷地以音樂會、大師班、講座等多種形式爲室內樂在亞洲的推廣和教育不遺餘力。四重奏所錄製的首張同名專輯深獲樂評和音樂愛好者的好評,於2013年獲得臺灣第24届金曲獎“最佳表演獎”;第二張“探戈”專輯獲得中國廣東省音樂家協會“十大發燒唱片2015年最佳弦樂四重奏專輯獎”。“長城弦樂四重奏”還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舉辦的“2009世界遺産北京音樂祭”邀請拍攝紀錄片,幷擔任世界十大文化遺産“萬里長城”的形象代言人。


作爲知名的大提琴家,趙耀經常被問到這樣一個問題:“你已經演出了幾千場音樂會,你認爲哪一場最完美?”趙耀的回答永遠是一樣:“下一場” 。


人們常說藝術永遠是遺憾的,因爲演出結束觀衆散去,拉過的曲子不能重來。 而對於已經達到極高水準的藝術家來講更是如此,趙耀常常爲了一個細微的動作糾結不已,“今天我那一弓下去得不舒服”,“如果再完美一點就好了”,其實那一弓如何演繹對觀衆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但是追求完美無瑕的藝術家却過不了自己那一關,這種糾結會跟著他很久很久,所謂藝無止境就是如此。所以趙耀思考的是如何再精益求精,在下一場演出中奉獻給觀眾更爲完美的藝術享受。真正的藝術家是在用心用愛來表演,音樂的訴求已經緊緊地鑲嵌在他們的生命裏。


東方人喜歡喝茶,西方人視咖啡如命。可是趙耀卻選擇即不飲茶也不喝咖啡,爲的就是保持一個穩定的情緒,一個平和的演出狀態,他自覺地杜絕任何可能引起情緒亢奮和低落的食物和飲品,以保證在舞臺上能夠駕馭各種艱辛的曲目,把最好的演譯獻給觀衆。在趙耀的心裏,演出的水準是他永遠不可妥協的信條。

讓我們祝願趙耀在未來的音樂之路上走得更加穩健,走得更加長遠。


北京音乐厅演出谢幕



在长城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录影长城宣传影片

夫妻隨唱    琴瑟和鳴

人常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位支持他的女性。趙耀背後的女性,就是他的妻子、小提琴家兼演藝經紀人肖寧。


夫妻的類型有多種,趙耀夫婦屬於互補型,共同的事業是他們的月老,使他們的關係更加緊密,用趙耀的話說就是“他們之間互補得剛剛好”。


2006年趙耀需要一個演藝事業的經紀人,有朋友推薦了肖寧。


那個時候肖寧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音樂界經紀人,在香港開有自己的公司。聖誕節的時候凑巧兩個人都在北京,就見了面一起吃了個晚餐。和趙耀一樣,肖寧也出生在北京,十一歲時隨家人移居香港,大學是小提琴演奏專業,後又赴美攻讀了碩士。


相近的成長經歷和對音樂的鍾愛讓他們一見如故,他們分享著彼此對音樂的領悟和對推廣音樂教育的興趣。聊天中他們發現小時候兩家竟然住在北京同一條街上,他們都曾經在同一個副食店買零食,在同一個冰棍攤上買冰棍,在同一個照相館拍各自的生日照,那條街儲藏著多少美好的兒時記憶。後來肖寧給趙耀看她小時候的相册,趙耀竟然從一張照片的背景裏找到了自己家的窗戶,真是巧得匪夷所思。


越聊越近,兩人都驚訝地感嘆,他們的相識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思想和閱歷的相似,讓他們相見恨晚,兩年後他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就如同水到渠成。


此時的肖寧已經在大陸、香港、臺灣、澳門等地做了好幾年的音樂項目推廣活動,從組織音樂演出,到管理各種音樂節和音樂夏令營,她經驗豐富,辦事迅捷,安排詳細,組織能力超强,是個非常成功的經紀人。


人們常說,工作在一起是對婚姻的巨大挑戰,趙耀夫婦却不住此列,因爲他們配合默契。趙耀藝術修養深厚,組織活動時往往是由他來制訂藝術方向,比如演出曲目及陣容,課程的安排等等,肖寧就根據他的想法去安排組織給予實施。身為藝術家的趙耀不擅長這些行政工作,即繁瑣又費時,而這些都是肖寧最拿手的,她素來以快著稱,趙耀對此佩服不已,“她的組織能力太强了,別人兩個星期的工作她幾個小時就完成了,快得不可思議,而且盡善盡美”,提起這些,趙耀就贊不絕口。


赵耀与肖宁于德国天鹅堡

投身教育   寄語家長

在繁忙的演出之外,趙耀還積極致力於海內外青少年的音樂教育。除在美任教外,他還經常獲邀授教於臺北藝術大學、臺灣藝術大學、香港演藝學院、澳門青年交響樂團、中央音樂學院、上海音樂學院和北京長城國際音樂夏令營。他對藝術教育的慷慨貢獻以及他在演藝事業上的卓越成就,獲得了美國政府頒發的“洛杉磯藝術貢獻獎”。


結婚七年來趙耀夫妻聚少離多,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經常一起來到機場,然後分別乘坐不同的航空公司,飛往不同的國家和城市參加演出或組織活動。


勞燕分飛也有倦怠之時,為了增加他們團聚的時間,肖寧决定放弃她經營了十年之久的長城國際音樂夏令營,並將與趙耀於今年八月在聖地亞哥州立大學共同創辦聖地亞哥首個古典音樂高端教育夏令營“Bravo! International Music Academy” 即“喝彩! 國際音樂節”,將聚首亞洲和美國各大音樂學院的著名教授爲國內外青年音樂家們搭建學習和演奏的橋梁。就此他們夫婦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補配合,在此祝願他們的音樂節舉辦成功。


提到家長在孩子學習樂器時的作用,肖寧分享了她學琴的歷程。


肖寧的父親是個工程師,對音樂一往情深。每天都哼著貝多芬的曲子,連睡覺都聽著交響樂入眠,古典音樂永遠迴響在家裏。他總是告訴女兒,音樂是多麽的美好,能從事音樂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在父親的感染下,肖寧五歲開始舉著四分之一的小提琴跟隨中央樂團的老師學習,爸爸也買了一把成人小提琴跟著女兒從旁偷師。肖寧以她有限的知識當起了爸爸的小老師,那種自豪感促使她更加努力。正是這種積極鼓勵的方法潛移默化地幫助肖寧走上了小提琴演奏的專業之路。


逼著孩子學琴不如給他一個良好的氛圍和成長的土壤,就像潤物的細雨,無聲無息却沁入孩子的心田,等到孩子自己真正著迷了,就沒有什麽困難可以擋得住他前進的步伐了。


趙耀的父親也是用熏陶的方法讓他迷上了大提琴。一個是音樂世家,一個是音樂愛好者都讓孩子由衷地愛上了音樂,趙耀夫婦希望藉由分享他們學習音樂的經歷以及他們為教育的不斷付出,可以給那些望子成龍的家長們予以啓示。

肖宁5岁

赵耀5岁

上海音乐学院大师课

台北国立艺术大学大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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