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父爱？被美国父亲领养的10岁中国女孩儿这样回答,美国中文网微信公众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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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美国白人家庭领养中国小孩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我们常常听说，但却很少有机会真正了解故事当中的每一个细节。六年前，第一次落地美国时，就在机场看到过白人父母领着中国面孔的小孩儿，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美国有成千上万这样的家庭，Patrick Gunn就是其中之一。

在筹备父亲节专题时，我向FCCNY（Families With Children from China，纽约领养中国小孩的家庭建立的互助组织）发出了一封邮件，想要寻找故事的主角——一位领养中国小孩的白人父亲。邮件发出后，Patrick Gunn第一个联系到我，他是一个不惑之年的白人父亲，有个10岁的女儿，她来自中国。

Patrick Gunn在位于布鲁克林的家中

Patrick Gunn为女儿起名Jaden Li Gunn，这个名字来自她出生的地方——广西玉林。在英语中玉是Jade，林的发音与Li相似，而Patrick 的母亲也叫Lee（在英语中Lee与“李”同源），Jaden Li这个名字由此而来。按照英语发音，Jaden Li Gunn又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耿玉莉。

玉是坚硬的石头，但在Patrick Gunn心中，女儿永远是柔软的小甜心，所以，他更愿意叫她的小名“Jelly”，这是果冻的意思。

“在我领养Jelly的时候她还不会说话，但很显然已经会哭了”，Patrick Gunn和女儿一起坐在沙发上接受我的采访时打趣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是通过照片，照片中的她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baby。那时，她在儿童福利院因为打吊瓶的缘故把头发剃去了很大一部分，当天回家，我和儿子就一起把头发给剃了。”

Patrick与大儿子为了Jaden而剃头

Patrick一直想要个女儿，在决定领养前，他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第一次亲眼见到Jaden时，妻子怀着的小儿子也即将出生。Patrick对Jaden的哭声记得格外清晰，初次见面时，Jaden和其他八个小孩儿一起在一个大房间内，“她哭得格外卖力”。在被Patrick领养后，小Jaden又整整哭了四天，“她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我这个新爸爸”，Patrick笑着对我说。

Patrick刚刚成为Jaden父亲

事实上，Patrick的家庭也花了不少的时间来适应这个来自中国的小女孩儿。就像第一次见到Jaden秃着头的照片后，他和儿子一起用剃头这个方式来表达与她的关联性一样，Patrick和其他家庭成员一直试图与这个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文化的女孩建立某种关联，他们能想到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学习中国文化。

Patrick的小儿子Mason从四岁开始跟着姐姐一起在语言学校学习中文，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叫耿吉豪。Patrick自己也学了两年中文，在采访之余跟我聊起中国的端午节毫不费力。从Jaden加入后，Patrick家里换了四个保姆，每一个都是中国人。在我采访时，来自河南的保姆Vivian正在帮Mason检查中文补习课的课后作业。

Jaden弟弟Mason写出她的中文名（上图）

Jaden小时候与哥哥一起玩耍（下图）

“有一天，她会长大，会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Patrick坦言不敢想象女儿长大，因为在他看来，那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他说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女儿更多选择的空间，“也许她长大后会想要在中国生活，我希望如果那一天到来，她不会有任何障碍。”

Patrick和家人常带Jaden去中国

Jaden是个看起来挺成熟的小姑娘，她戴着眼镜在镜头前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跟我解释她理解的“父亲”——“父亲是一个更正式的方式来指称爸爸，当我看到父亲这两个字时，我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我爸爸”，这句话的后半段难以隐藏她只有十岁的事实。

Jaden和Patrick一起接受采访

Jaden并不避讳聊领养这件事，“我是在八岁时开始真正意识到我是被领养的，但在那之前我也早就注意到我和家里的其他成员很不同，现在我还不能完全理解领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等我以后慢慢长大了，会理解得更透彻。”

Jaden还不能完全理解的那部分其实是“领养”最大的难题。在采访之余，Patrick与我谈到了这一部分，那就是领养常常伴随着或多或少的悲剧，他们需要向孩子解释的两个最难的问题一个是“我从哪里来？”另一个是“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不要我？”

小时候的Jaden与妈妈（上）和哥哥（下）在一起

对于一个10岁的小孩子来说，要透彻地理解领养这回事确实难度太大，但Jaden对“父亲”这个词却比大多数人理解得更深入。“对于很多人来说，父亲就是给他生命的那个人，但我觉得父亲不一定只是生父，比如我，我有生父（biological father），也有养父（foster father），还有......现在的父亲。”Jaden对我进一步解释说：“父亲就是给你爱（love）、关心（care）的人，他会安抚你（comfort）、支持你（support），他一定很善良（kind）。”

Patrick向记者展示家庭相册

Jaden在回答中似乎漏掉了另一个关于父爱的关键词——陪伴（accompany），而这正是她享受着却不觉然的。在采访中我向Parick和Jaden提出了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你们在一起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他们给出了相似的答案，而答案的核心就是“陪伴”。Jaden说和爸爸在一起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就很开心，她最喜欢被爸爸抱起来旋转。Patrick也喜欢和Jaden安静地待在一起，“如果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话，我想是烘焙，因为她很擅长烘焙，我也很喜欢，所以我喜欢和她一起做Cupcake。”

讲完这些后，Patrick又向我补充说，他喜欢和Jaden一起去美容院做指甲，“最开始是我陪着她去，有一次，她突然跟我说，爸爸你也来和我一起做指甲吧，后来每次去美容院我就会和她坐在一起做指甲，每次做脚趾甲的时候我都会因为怕痒而大笑，Jelly就会笑话我，那时我们就会一起笑。”这让我想起Patrick跟我说他不太记得Jaden第一次叫她爸爸具体是什么时候，但他清楚地记得Jaden小时候常常会跟自己说“me heart happy dada”，意思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开心”。

采访中Patrick和Jaden常对视大笑

“为什么你们选择了她？”我在采访中问了Patrick这个问题。事实上，并不是Patrick在人群中挑中了Jaden，在领养的过程中有专门的机构为小孩和家庭进行配对，“我和家人一直想领养一个小孩儿，刚好一个中国女孩需要家庭，所以，我们就领养了她。”Patrick去年夏天去北京时也问过配对机构的工作人员这个问题，他得到的回答是：“不为什么，她就是最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