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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张宝宝(音)离开了家乡的小村庄,来到无锡的一家制衣厂工作。
这个25岁的小伙住在工厂宿舍里,每天工作10小时。他切割的面料被制作成快销服装,运往世界各地的市场。
当这些衣服被运到新西兰,就是你看到的人气品牌Cotton On。
每年,张宝宝所在的工厂能生产900万件Cotton On成衣。
而正常的一个销售日,新西兰境内的Cotton On销量约为2.8万件,产品门类包括:Cotton On,Cotton On Kids,Cotton On Body,Rubi Shoes,Supre以及Factorie等。
这些产品全部产自中国,出自像张宝宝和张桂云(音)夫妇这样的中国工人之手。
夫妻俩每年会回家两次看望孩子和老人
站在无锡Everbright制衣厂的生产车间,张宝宝和他的妻子张桂云(音)正在谈论他们一岁大的女儿——孩子在安徽老家由老人抚养。他们每隔5个月会回乡看望老人和孩子,并把赚来的钱送回老家。
在接受新西兰媒体采访时,张桂云害羞地一边笑一边摸着安全卡,用手捂住胸前英文拼写错误的T恤。
“这里的人对我们很好,”她的丈夫张宝宝说,他的T恤胸前刺着英文“超人”字样。
据这家工厂的老板称,无锡的最低月工资标准为1890元(约合380纽币),自己工厂工人的平均工资在3700元到4000元(约合747到807纽币)之间。
反思快时尚消费模式
地球另一边,奥克兰4个孩子的母亲Sarah McLeod今年冬天为孩子储备了Cotton On的睡衣、打底裤和运动衫。
之所以选择这个品牌,是因为购物非常方便,“一站式购物”就能选到所有的商品,比如一条打底裤20纽币。
在“用后就扔”的消费文化流行的当下,人们乐于购买廉价的应季时装,而这也迫使时装品牌以更紧凑的周转期生产更廉价服装。
“我们生活在一种‘一次性文化’里,问题在于你不得不压缩供应链,让成本一次次降低。”旨在倡导服饰业减少浪费的英国非政府组织Redress创始人Christina Dean说。
Cotton On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无人不知,堪称潮牌。
从1988年创始人Nigel Austin在自己的皮卡后货箱卖出第一件衣服开始,近30年间,Cotton On已经成长为澳大利亚首屈一指的服装零售业巨头,1600家门店遍布世界各地,仅在不足500万人口的新西兰就有160家门店。
但追求廉价、快销的结果就是不断地压缩成本。因此,中国代工厂工人的工资普遍不高。
无锡Everbright是Cotton On二十家顶级供应商之一
而另一家快时尚品牌H&M也正计划在奥克兰和基督城开新店面。
Dean预计这样的新店会越来越多,她呼吁新西兰消费者反思这种大规模、无节制购买廉价衣物的行为。
“良心企业”能做到什么程度?
相对而言,Cotton On可以算是业界中蛮有良心的企业了,它被评为澳大利亚最有道德感的品牌。
今年5月底,Cotton On邀请stuff记者前往中国参加供应商大会,并深入450家代工厂中的两家进行采访。
大会上,Cotton On主动公布了一份关于未达标项目的审计数据,显示在2016年,其代工厂
16%的工人工资未达到最低工资标准
28%的工人没拿到足额的加班工资
20%的工人每周休息日不足
27岁的工人刘越(音)来自安徽合肥
Cotton On与代工厂签有14条规则,包括支付给工人的工资不得低于最低工资标准。
Cotton On总公司可持续发展经理Adam Lloyd表示,如果发现供应商违反工资条款,公司将与供应商合作纠正这一问题,并通过审计进行调查。
“如果这样的问题多次出现,代工厂仍然未能遵守要求,我们就会启动退出程序,并给他们预留出寻找新业务的时间。”
Lloyd说,这样做的目的是在退出期间保护工人的利益,避免他们失业。
另一个问题是,越来越多的Cotton On代工厂未经该公司许可,为了完成订单量,将一部分订单分包给其他代工厂。
工人正在无锡工厂内生产
工人们的工作生活环境
在Everbright的厂区,中方经理Peak Fun热情地握住记者的手,他的宝马X5停在工厂的大门附近,闪闪发亮。对于改善工人工作环境、满足最低工资水平等问题,他表现出了积极的态度。
无锡Everbright工厂经理Peak Fun
这名41岁的经理带领记者穿过员工食堂,来到员工休闲区。墙边放着一个体重秤,摆放有跑步机和乒乓球桌,另外还有一排放着书的书架。
作为Cotton On前20名供应商中的一个,无锡Everbright经营3家工厂,另外还有8家分包工厂。在厂方播放的介绍视频中,可以见到工人们玩拔河比赛以及参加消防演练。
两座相向而建的楼房,分别为工作间和150名工人的宿舍。夫妻雇员必须要有结婚证,才能住在顶楼的房间。其余的房间被分为男女宿舍,每间宿舍住6个人。
宿舍有阳台,洗过的衣服就在这里晾干,阳光因此被隔在了宿舍之外。宿舍看起来很干净,但很狭小。
在一楼的生产区和行政区,一名女员工正趴在桌子上埋头检查一件海军蓝外套,查看有没有瑕疵。在顶楼,一张大桌子上摆着巨大的布料,足有船帆大小,两名工人正拿着剪子剪裁。
Peak骄傲地介绍说,现在一台机器可以切割20块布料,这在过去完全由人工完成。在另一个大房间里,布料呈螺旋状被堆放在架子上,等待下一步加工。Peak称,他在15年前看到机会,成立了这家工厂。
一名工人正在熨烫衣服
中国工厂待遇并不差
无锡原本有600家制衣厂,但现在只剩下一半。过去五年间随着人工成本上涨,不少工厂都搬到了人力更为便宜的国家如柬埔寨和孟加拉。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Peak的工厂不再生产普通的T恤,转而生产附加值更高的产品。
在主厂区,一排排年轻的工人坐在缝纫机前,墙上的扬声器上传出音乐声。他们每多缝一针,就会多往家邮一点钱。
每个月,这300名工人会生产20万件衣服,工人们看起来很年轻,但Peak说他们必须年满18岁才能来这里工作。
为了照顾工人,工厂还在食堂设置了WiFi,让工人们和家人视频连线。
另外允许工人每隔5个月回乡一次,春节时享受2个星期假期,10月份还有一个星期假期。
Cotton On的规则完全符合中国法律。不过,澳大利亚纺织、服装业和鞋业联盟全国秘书长Michele O'Neil称,希望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像英国、法国和荷兰等欧洲国家一样通过反奴工法,控制那些大品牌无节制地攫取离岸利润。
工人过得好,需要多方都给力
按照《道德时尚报告》(Ethical Fashion Report)作者Gershon Nimbalker的测算,如果让像张宝宝这样的工人拿到最低生活工资——每月最低550美元,那么只需要将每件Cotton OnT恤的价格提高0.5个纽币。
“这些工人从贫困的农村摆脱出来,但他们的工作条件只能说稍微好一点。”
Nimbalker说。他也受邀参加了这次供应商大会,并且在未向对方通知的情况下参观了其中一家代工厂。
一名工人在检查成品有无瑕疵
他对供应商进行内外部审计,认为这些代工厂环境整洁,并向工人们提供食宿条件。
“但只有和工人单独沟通才能更好地了解情况,我们并没有得到这样的机会。”
Nimbalker的另一个担忧是,供应商一方面被要求增加工人工资、改善生产条件,另一方面却无法增加Cotton On的采购价,两方因此产生摩擦。
中国工人们的工作环境
Cotton On现场展示的幻灯片显示,2017年平均每件商品支付给供应商的价格为3.57美元,较2016年的3.33美元有所上升。一件Cotton On Kids服装均价由2016年的2.47美元增长到今年的2.56美元。
对此,Nimbalker表示:“无论对于快销还是高端服饰业,一个巨大的问题是,他们一方面要求供应商有更好的社会觉醒,另一方面却不情愿提高采购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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