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伦敦著名市集肯顿市集又发生火灾,再次获得了大家的关注。不过好在火灾控制得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造成了物资损失。
在任何人流拥挤的地方都有发生火灾的可能性。回望历史,似乎每一座历史名城似乎都在火灾/战乱-重建这样的一个循环中更新发展,伦敦也不例外。要谈伦敦的发展史,就不得不提到1665年的9月整整烧了四天的大火。这场大火让伦敦建立了消防体系,打破了这样的循环,它称作为Great Fire of London。
历史上伦敦所有的“灾难性”事件,称谓上一般都会加一个“Great”,比如中世纪的夺走欧洲2亿人的黑死病“Great Plague”。从命名来看就可见这场火灾对于伦敦的影响。
去年正值伦敦大火灾发生350周年,BBC网站、《金融时报》、《纽约时报》等英美主流媒体不约而同刊载纪念文章,论述这场超级火灾如何使伦敦从一个古老破落的中世纪城市脱胎为现代都市,继而在18世纪成长为欧洲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火灾发生的背景
火灾发生的前一年1665年,正是黑死病在伦敦肆虐的一年。光伦敦市就造成了6.8万人的死亡。当时人们不清楚瘟疫的成因,认为是是某种“瘴气”随着空气流动而导致传染的,所以他们相信点火生烟可以杀死病源,驱走瘴气。虽然当时很多人对这种说法感到怀疑,但是病急乱投医还是选择孤注一掷。
9月,在连续数周、每周病死数千人的情况下,伦敦市长命令全城每6家住户门前点一堆篝火,所有居民务必储备足够的燃料供篝火使用。
次年伊始,死亡人数明显下降,疫情开始缓解,伦敦依旧被阴云笼罩。伦敦市民担心瘟疫重来,街头巷尾到处仍是易燃物,人们对瘟疫的恐惧远远压过防火意识。
此时,17世纪的伦敦在百年内已经增长了4倍,居民达到30万,可城市布局还是罗马时代的旧物。城中心拥挤杂乱,街巷像迷宫一样,许多街道宽度仅容得下一人推着独轮车通过。
许多房主为了把房子尽可能地给更多人住,于是不断地加盖楼房,以至于每栋楼房之间的间距极窄无比,整个街区阴暗,空气流动差,一屋着火,立马殃及其他房屋,根本来不及扑救。
火灾发生的经过
1665年年末,疫情消退前,伦敦人迎来了一个干燥寒冷的冬天。无雪、无雨、大风天气持续到翌年春季。紧接着,漫长炎热的夏天来临。整整10个月降水寥寥的大风天,加上一个夏季的炙烤,伦敦城内的地表储水蒸发殆尽,水渠、水井已经全部干涸。
1666年9月1号晚上,Thomas下班急着回家的时候忘记了关炉子,于是在9月2号凌晨1点,终于酿成了大火…此时的伦敦几乎无水来应对大火灾。
此时的英国国王是查理二世,他在历史上是一个不怎么伟光正的君主,他的父亲是英国历史唯一被公开送上的断头台的君主,他还得在资产阶级革命的大背景下,收拾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真是可怜。然而在火灾发生的前一年,黑死病爆发,伦敦人民原本想着国王能够和人民一起抵抗灾难,没想到他却早早地躲到牛津行宫去避难了,伤透了大家的心。
查理二世并不是一无是处,在火灾发生之前,他就预见了伦敦市中心拥挤现象的规划问题,于是颁布法令,要限制茅草屋、木屋、铁匠铺在市中心的数量和密集度 ……但是,当时正值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加之个人形象实在是不好,人们反对的就是他,所以根本没人听他的。
17世纪的伦敦是没有消防队的,发生火灾了都是需要驻扎在周边地区的军队帮忙进行扑灭。当时英国革命风起云涌,伦敦也有着大大小小的起义暴动,查理二世为了控制这个局面,想派军队驻扎遍布全伦敦。然而起火的这片区域City of London确是新兴资产阶级的主要根据地,根本就不允许王党军队驻扎,这也为后来火灾的不能及时扑救埋下了隐患。
凌晨2点,市长赶到现场,没有水,唯一救火办法就是下令拆毁除周边房屋,开辟隔离带。然而,市长后面发现如果这样做,赔给被拆居民的钱政府财政根本无法承担,所以在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选择了保守处理,并留下一句载入史册的话:“哼,就这点火,一个女人撒泡尿就浇灭了。”
错过了宝贵的救火时机后,火势在大风的助长地飞快,附近居民预感情况不妙,迅速收拾好细软,准备跑路。
9月2日上午,听到了火灾报告后的查理二世站了出来,即刻下令拆除房屋以隔离火区和非火区,只不过居民跑的都差不多了,人力捉襟见肘,再怎么拆房也跟不上大火的脚步了。
英国人的骄傲-圣保罗教堂也在这场大火殃及,化成一片火海。约翰·伊夫林写道:“教堂墙体的石头如炮弹四射迸裂,铅制屋顶融化,像溪流一样流淌到街道上,路面闪烁出火焰般的红色。”
伦敦大火灾始于9月2日凌晨,结束于9月5日,防火带措施最终奏效,大火在燃料消耗完毕后逐渐熄灭。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大半个伦敦化为灰烬…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无法估量的损失,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也带来了一些“好处”,1665年爆发的黑死病,在1666年的这场大火里被完全消灭…
火灾后续
9月底,英国议会组成火灾调查委员会,开始调查火灾起因。此时英国正和荷兰、法国交恶,人们普遍认为是他们故意放的火。火灾发生的那天晚上,愤怒的人们把矛头直接指向了这里的荷兰和法国的移民,有的直接在大街上成为了无家可归的人们的发泄对象,甚至直接处以极刑。
后来,政府找到了一个替罪羊,一名来自法国的钟表匠。虽然证据缺乏,证词漏洞百出,但是英国人需要一个题作样来平息民愤和骚动,这个“心智异常”的法国人无疑是一个完美的政治牺牲品,于是他被法院定罪,处以绞刑。
火灾发生的第二年,火灾委员会才正式出具调查报告,结论是没有证据证明伦敦大火灾是人为纵火。
法案颁布
火灾发布后的一个月内,英国议会便通过第一部《伦敦重建法案》,严格规范建筑标准和建筑材料,以根除住宅火灾隐患。法案规定了街道的宽度、民宅的高度,明确建材只允许使用石头和方砖,严禁拓宽顶部楼层。违反条例的房屋一律拆除。
4年后,指导大型公共建筑重建工作的第二部《重建法案》发布。克里斯托弗·雷恩被委以设计和督建新圣保罗大教堂的重任。这座与原教堂风格迥异的宏伟建筑至今仍是标记英国国教身份的一张名片。
建筑要防火,救火设施、救灾制度也要现代化。伦敦大火灾带来了改变历史的三样新发明:消防栓、火灾保险公司和消防局。
1668年,伦敦市发布《防火条例》,要求在每条街最显眼的地方安装消防栓。1667年,内科医尼古拉斯·巴本从灾后财产纠纷中发现商机,创建史上第一家火险公司。公司自备消防队,每个投保客户有独一无二的保险号,保险公司可应召救火。随着保险公司陆续成立,各公司消防队协同救火的实践日益增多,最终促成伦敦消防局组建。
种种措施,帮助伦敦破除了重复千年的焚毁-重建之轮回,在18世纪成长为欧洲最大城市。伦敦不负众望,实现了克里斯托弗·雷恩一代的“再起”预言,成为18世纪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