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两年,在印度北部的偏远乡村,频繁发生数起高龄老人被保护区内的老虎活活咬死的事件。他们中的大部分,被自己的亲生子女,送进了虎口,以换取政府的赔偿金。
过去十个月,印度Pilibhit森林保护区发生了15起老虎吃人事件。遇害者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老人。
七月一日,一位名叫Nankhi Devi的老奶奶,不幸在保护区内被老虎咬死。官方人员称,奶奶的家人把她的尸体带到园区办公室,以求赔偿。
管理园区的政府规定,只有在保护区外被动物伤害致死的人员,才有资格拿到相当于一万人民币的赔偿金。而她的家人却辩解称,老人是在园区外的地方被老虎拖进保护区的。
早在2014年,Pilibhit森林区的各大出入口,以及铁丝网上就挂上了提醒村民不要随便进出园区的警告牌,但作用不大,许多没有受过教育的穷困村民,仍然我行我素。
骇人听闻的是,经过园区人员和当地警察的调查走访,他们发现,老人很可能是被家人亲手送进保护区里面,故意让她被老虎咬死的。双方各执一词,扯皮要钱,闹的不可开交。活生生的一条命,只值一万块钱。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骇人的事件?那就得从老人们命丧虎口的边远乡村说起了。
Pilibhit森林区有着大量的居民区,人们世世代代都居住于此。随着印度人口的飞快增长,城市化进程加快,森林区附近的人口也越来越多,渐渐的,老虎的生存地也不够了。
为了保护老虎的栖息地,政府不得不划下保护区,雇请专人巡逻看护,村民禁止入内。但这一种圈地行为,却破坏了当地人的生活。
森林里的物资丰富,许多穷困的村民以采摘珍贵的野生菌和野生蜂蜜为生。没了生活来源,他们越发穷困了。
一些村民铤而走险,仍然偷偷进出保护区。67岁的前村长Nisar Ahmed说:“保护区的设立,就像把我们从自家屋里赶出来一样。这么多年,我们都靠着森林生活,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的村民,只能开始另谋生路,有一些人,动了杀意,于是就有了亲手把老人送进虎口的人伦悲剧。
更可悲的是,有些老人,是主动献身虎口的。60岁的Jarnail Singh对记者说:“这些老人没有社会福利,又不能进森林里采摘食物,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死才能让孩子们脱离贫困。”
老人被亲人喂老虎的事件,背后折射出的,是印度社会老年化和经济发展产生矛盾的一个缩影。
印度在2050将会有多达16亿的人,50%的人口小于25岁。印度的老年人口增长也非常迅速。几十年内将迎来超过3000万的老年人口。
在印度,人们也普遍遵守尊敬老人、善待老人的准则。生老病死,老有所养,是许多一直信守的传统理念。
但和印度耀眼的GDP不相符的,是基础设施、福利制度,以及教育的不均衡发展。贫富间的巨大鸿沟,让印度的许多老人们,承受了生命不该承受之痛。
城市化进程让年轻人纷纷离开家乡,去到城市工作、接受教育。留守老人所居住的边远乡村,没有好的医疗机构和养老设施。许多印度的年轻人也讲述了他们如何看待赡养老人,如何为老人养老的问题。
一位在印度微软工作的男生说:“印度老人的看护问题确实很严重。人们纷纷去城市打工,不能和老人待在一起。如果回到父母身边,我们不可能在当地找到符合我们简历的工作。如果兄弟姐妹能留一个在家乡,也是一种选择。如果都不行,那你只能在物质上补偿帮助他们了。”
有时候,不是不想陪在父母身边,而是真的身不由己。
但经济发展和福利制度同时满足后,老人们就真的能过得好吗?让我们看看表面上和印度的状况截然相反的日本。
日本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老年人口比重,是世界上人均期望寿命最高的国家,女性86.8岁,男性80.5岁。
同时,日本也是世界上经济发展和社会福利制度最完善健全的国家之一。日本的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直接向穷人和各种弱势群体发放金钱。
至今也推出过多种保障老年人整体生活利益的《老人福利法》。
但去年,日本爆出多起老年人被虐待的事件。仅在2014年,就有接近两万起老人被亲人、养老院员工虐待的事件,25个老人被虐待致死。
想对那些虐待老人的说一句:
在日本健康福利部门进行的问卷调查里,不少老人说自己被肢体伤害过,也有的说自己被家人和社工辱骂忽视。老有所医的制度,却应付不了恶毒的人心。
虽然,印度和日本的经济发展和人口基数有着巨大差异,但两个国家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联合国经济与社会署的研究人员,分析了印度和日本两国几十年来的人口数据。
数据分析模拟了日本从1950年到2015年的人口发展,以及印度从2016年到2100年的人口发展状况。
从图里,人们发现,印度的老年化进程,和日本如出一辙。人口老年化,不可逆。
2050年,世界上将有21亿超过60岁的老年人口。在分析报告的结尾,研究人员说,人们的个人收入、存款、医疗支出,以及生活方式、消费方式的变化,都在经济发展下默默的相互影响。
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不再看到老人被喂老虎、老人被虐待致死的惨剧,这条路,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