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京人在纽约”－他用“吃”重新定义艺术,创业美国微信公众号文章

<点击收听何为采访实录>

在见到何为之前，我对他的印象来自于他光鲜的履历：清华大学本科与硕士学位、美国匡溪美院艺术硕士、美国新当代艺术博物馆(New Museum) 孵化器NEW INC首位中国籍成员、HE+HU工作室创始人、咀嚼间创始人。这两年间，他参与筹备、策划的活动，包括了新当代美术馆Public Beta开幕宴会、纽约亚洲当代艺术周开幕式、米兰世博会等等。所以，在进行采访之前，心里多少有几分忐忑。我即将见到的，会不会是一个或高冷，或古怪的艺术家呢？

而见到何为的一瞬间，之前的顾虑就完全被他打消了。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他满脸堆笑的从远处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亲切的就像你的老同学、胡同里一起长大的发小一样。

不想做艺术家的设计师不是好创业者

何为，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大学也没有去别的城市，还是留在北京。因为从小就喜欢画画，父母又都是工科出身。所以顺理成章地，他就在本科时，选择了景观设计这个专业。但是何为慢慢就发现，他对很多技巧、技法上的事儿根本不感兴趣；对于要在哪里挖个水池，哪里种棵树，也并不感兴趣。让他着迷的，是了解关于人的状态。

不甘心只做一个设计师的他，最终选择来美国继续深造，而他创业的想法，也要从这一年说起。当时，刚来到美国的他，英文没有很好，觉得和老师同学们交流起来，总是有障碍。但所幸的是，他们的系非常的小，只有10个人。更有趣的是，这个学校里，每个系都有一个厨房。所以，大家就会常常一起做饭吃饭，气氛那叫一个High。慢慢的，何为就发现，其实，语言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妨碍大家边吃边聊的兴致。因为语言，说到底只是一种交流的工具，人们真正的交流的目标是情感的沟通，而食物正好是绝佳的催化剂。

找到了食物这个灵感之后，他发现，还有一个让大家乐于交流的话题，就是“艺术”本身。加上之前在清华学习景观时，对于空间的理解，何为就在想，有没有什么方式是可以把“食物”、“艺术”、“空间”结合在一起呢？当然有，那就是艺术展的开幕活动。而这，也就成为了他最早的创业萌芽，他希望通过策划艺术展开幕，能够把展览本身、以及背后的故事，在这样一个有吃有喝有艺术的社交环境中整合在一起。

有了这个创业点子才是第一步，要找到合伙人也是非常关键的。不过，何为也算是非常的幸运。他在来美国读书的飞机上，就认识了同样来自北京、同年来匡溪读书的同学呼延乃纾。何为说，他们两个人因为都是在国内工作了一段时间才出国的，所以年龄比同学都大一些，但是这也让两人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很快就变成了好朋友。

从密歇根到纽约，俩人互相扶持。而呼延乃纾可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她主修的当代首饰设计在全美排名第一。何为说，呼延乃纾是一个思维丰富活跃的人，在一起做事情时，很多有趣的点子都是她想到的。慢慢地，两人不仅成为了创业路上的伙伴，更成为了生活上的伴侣，以两个人名字命名的工作室HE+HU，也就此诞生。他们的目标，是打造像巴塞尔艺术博览会（Art Basel）一样的艺术盛会。2015年，他们做了第一个项目－“春天在哪里”（Finding Puberty）。自此之后，活动一场接着一场，为他们进入NEW INC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个年代的艺术可以不纯粹

NEW INC，算是是颠覆了我们对于孵化器总是以科技为主导的传统印象，号称是世界上第一个为艺术、设计和科技而生的博物馆旗下的艺术孵化器。采访的当天是一个周一，尽管已经是晚上7点多，但是孵化器中还是有不少的人在工作、开会，完全没有下班的意思。

何为说，其实申请孵化器的道路并不顺利，当时投了很多不同的孵化器，大多了无音讯。但是，从申请开始，何为就觉得和NEW INC简直有“一见钟情”的来电感。从个人陈述到作品集，从品牌表达到品牌诉求，从个人意愿到团队发展方向……他们的各项要求，何为条条都符合。虽然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是在2015年的夏天，何为不出意外的收到了NEW INC的录取通知，也成为了NEW INC成立以来的首位中国籍成员。

何为说，NEW INC在选择项目的时候，非常注重的是，能否为艺术家的项目予以支持。他觉得，NEW INC就像是艺术家走出学校、走进社会的一个中间环节，他们会用艺术的语言讲解商业的知识、法律的知识，这些都是对他们帮助很大的。而且，在同一个孵化器中，很多团队都是有技术背景的，这也促使何为自己去学习编程、搞技术。

何为加入NEW INC之后，成立了新团队咀嚼间。咀嚼间，乍一看似乎有点离奇有点深奥的名字。何为的解释是这样的：间有时间、空间的意思；而咀嚼，就是品味。连在一起，表达的是一种“在吃的过程中，去体验环境空间、交流互动”的意味。可以说，咀嚼间，是在之前HE+HU纯艺术的工作室基础上，做出的一个深度商业展拓。

而这，也是源于他在NEW INC的最大的成长点：艺术家，不能只是消极的等待着被伯乐发现，在这个时代，艺术是可以跨界到任何领域的。商业，更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领域。当艺术切入到大众眼中世俗的商业活动中，又裹挟着食物，这中间的冲突与张力，才是最吸引人的。而咀嚼间，做的就是这件事儿：更大的拉开冲突点，用艺术的方式解决商业的行为。

何为也坦言，自己就是对这样形而上的东西感兴趣，这可能是艺术家具备的。他说，这不是说设计师不思考，但是可能侧重点会略有不同，或者能力上有一些倾向性。而这就是他为什么可以从景观设计师，一步步成为了艺术家的原因。而后面开始创业的经历，让他从一个对商业极其不敏感的人，慢慢的转变，让他去思考新的边界，去闯入的新的领域。

在加入NEW INC后，何为的互动艺术项目“调情酒杯”，于2016年NEW INC年度展示上与观众见面。“调情酒杯”结合艺术、科技、感官体验，首次展出的受众规模达1000人左右、社交媒体曝光点击量达1430万。项目首次展出后，还登陆了Internet Yamiyichi、2017年上海艺术博览会等国际性展示活动。

他给纽约带来一只巨怪

最近，咀嚼间给纽约建立了一块“餐桌神兽养殖基地”。这场展出，致力于用奇思妙想构建有故事性的展览叙事，打造充满感官体验和互动游戏的展览形式。本次展览的故事背景是“一座由外星人运营的怪兽养殖场”，展览场地被划分为养殖区、游览区和农产品商店三个模块。到场观众将以“养殖-旅游-餐饮-购物”为参观线索，开启一场脑洞清奇的“农家乐”之旅。在完成了各种体验任务之后，你还可以获得一张属于你的小怪兽出生证明。

何为说，这次展览中的六个作品，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他非常欣赏的艺术家。如果非要挑选一个最喜欢的，那他很推荐“挤奶”这个作品。他说，观众可能会觉得这有点情色，但其代表的是女性的哺育。这次展览中的“咀嚼兽”，来自于山海经中的“视肉”形象。它用一只眼观察世间众生万象，以其肉体供养饥饿的人类。何为说，同时，母兽也代表着技术，我们对于科技的依赖，就是在毫无疲倦的给她输送信号，就是在喂养它。我们不知道未来，这只怪兽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在是表达人们对于科技发展的未知恐惧。

何为觉得，这次备展的过程中，最大的挑战就是各种跨时区的高强度工作。当时他自己在北京，另外一个合伙人东东在纽约，而参展的设计师、艺术家们更是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远程协调，从早到晚，不分昼夜，每天都在超负荷运转。采访的当天，其实何为刚刚从北京飞回到纽约，顶着时差的他，晚上还要去参与布展。他说，作为创业者，这点付出都是平常的。

朝阳之中感受清晨的寒意

谈到工作室的未来，何为说，希望咀嚼间能得到学术方面和市场方面双重的认可。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但在今天的世界是可以想见的。他希望通过团队的努力，能够让观众在体验到展出和展品后，不仅获得感官上的刺激，还能反思到其背后的深层话题。对于发展上来说，因为作品涉及的领域非常多，有餐饮、技术、艺术、设计，以及教育等等，希望能最终完成一个产业链的打造。

咀嚼间的合伙人东东也表示，在商业化路径上，他们也会积极融合进“新零售领域”，因为新零售其实最需要的是消费场景的升级，而咀嚼间会在这个方向上与新零售企业展开合作，探索和开发“生活+艺术”，“虚拟+感官”的复合型体验消费场景，让体验成为消费的重要部分。未来，更希望让咀嚼间成为一个集艺术家驻地项目，新媒体艺术作品发布、艺术内容创作整合以及艺术咨询的综合性平台。

何为觉得，自己所处的行业是一个新兴的领域，是多重学科的交叉，所以很难把它归类为哪个行业。如果非要下一个定义，那就是内容创意产业的一种表现。在这个充满生命力的行业中前行，虽说是迎着朝阳，却也不免感受到清晨的寒意，那就是市场对于文创定价机制、版权保护等问题的不成熟。而这些，都是需要在这个领域中的人们一起去摸索和完善的。

现在，何为常常是中国美国两边跑，在他来看，国内现在的艺术环境也越来越好了。虽然这个市场很年轻，但是它的优势在于，它很急切地需要各种文化的注入，所以它很开放很接纳。同时，不得不承认的是，它确实没有美国艺术环境成熟。比如说，早在2014年，美国就出现了48个艺术类孵化器，其中43个为大学附属的孵化器，5个是独立的孵化器。虽说像NEW INC这样的博物馆发起的艺术与科技孵化器，也是凤毛菱角，但是年轻艺术家们，有非常多的在类似皇后区艺术博物馆（Queens Museum）等地驻留的机会。而国内，虽说有非常多的技术型的孵化器，但文化孵化器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艺术家，更愿意来美国，特别是纽约这样艺术资源丰富的地方学习。但何为相信，随着中国经济体量的快速发展，整个文娱事业的蓬勃向上，相信会有更多学艺术学设计的人，愿意把目光投向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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