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7月7日,让人忆起七七事变,值得纪念的日子。
八十一年前的七月七日,日军悍然发动七·七事变,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热血男儿,群情激愤,纷纷奔赴抗日前线,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了国家的主权和民族的生存。他们的奋战与牺牲,使中国成为世界反法西斯阵线的重要成员,奠定了中国在战后成为世界五强之一,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基础。
在这些抗日队伍中,有一支光荣的部队。他们临危受命,北上驰援,孤军犯险,突袭北平,与日军缠斗二十一日后,巧妙地钻出敌人的包围圈,未经休整就又马不停蹄地投入了忻口战役。这支部队就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四军。
第十四集团军是1937年8月上旬奉命组建的。下辖第10(师长李默庵), 83 (师长刘堪)和 85 师(师长陈铁)。在这三个师中,第10师和第83师都属于当时最为精锐的三十个调整师(俗称“德械师”, 但他们是第二批,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德制装备),第85师虽然是来自贵州的地方部队,但在此时也已接受了中央军的全面改编。 8月11日,该军接到命令,十日内北上涿州,准备增援南口的13 军。在14军北上途中,守南口的13军已经伤亡惨重,难以坚持了。日军也已经考虑到了中国军队的增援问题,在途中设伏阻击。卫立煌将军因而改变作战部署。主力第10师,83师247旅和85师继续向南口推进,而由陈武(黄埔1期)旅长率领的83 师249旅,下辖498团,团长曾宪邦(黄埔4期)和497团,团长梅展翼(黄埔4期)与主力分道,绕经大安山、西山大岭、千军台直攻门头沟,如进展顺利,则继续从日军第5师团和第14师团两部的空隙中向北平突进,择机占领。83师249旅在山区里艰难行军,有些驮炮的骡马甚至跌落山涧。但他们不畏艰险,继续前进,于8月24日成功越过险隘峪儿鞍,乘虚占领千军台,成功打开了通往门头沟的道路,其先头部队两个连则继续向东突进到庄户地区。这支部队正好插在了日军第5和第14师团的间隙。如继续向前就会威胁北平。可惜的是,由于汉奸的告密,日军侦察机发现了这支部队,使得日军得以调整部署,派兵阻击。
中国军队第14军的这一突然行动,使位于天津的中国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感到紧张万分。香月对中国军队增援南口并不意外,但却没有料到竟然有中国军队敢突袭北平。一旦北平有失,将沉重打击日军士气,整个华北战局也将发生变化。然而,香月此时手头却没有后备力量可以执行阻击任务。板垣一方面要抵御刚到的中国14军第10师的侧袭,一方面又要留有足够兵力去继续进攻南口,于是直接拒绝了香月抽调第5师团一部回援北平的命令,而离门头沟较近的第20师团当时正陷入与中国军队第1军团的缠斗中,无暇抽调部队截击中国军队第83师249 旅的突袭部队。因此,当香月清司于24日调动位于南苑以南的第6师团步兵第36旅团(旅团长牛岛满,37年12月参与南京大屠杀,45年指挥冲绳战役,兵败自杀)西进、并试图在千军台布防阻击第83师249旅的时候,千军台早已落入中国军队的手中。
8月25日,当日军牛岛支队(以步兵第36旅团为主)先头部队进抵庄户时,遭到了已经抢占在那里的中国军队249旅的伏击,该部日军在伤亡数十人的情况下退守王平口,并占据西山大岭上的制高点——清水尖,采取守势。中国军队第249旅旅长陈武发现日军阻击,立即命令所属部队迅速占领清水尖左右两翼的桃玉山(498团)和髽髻山也称鬏髻山(497团)形成对峙态势,同时电告卫立煌请求下一步指示。有趣的是这位陈武旅长在黄埔一期毕业后曾去日本进修,而牛岛满是他的老师。这不仅是中日之战,也是师生之战。
亲身参加本次战斗的497团4连连长五十多年后在回忆录中写到:“497团展开于千军台以东山峦地带。本连迅即占领千军台以东的平顶山。发起激烈的争夺战。本连牢固地占据平顶山,遏制敌人进击。平顶山是通往千军台的必经之地,有关全局的成败。此次争夺战中,营长徐惠中(黄埔4期)受重伤,本连中尉排长曹定国,左手折断,负重伤。战士稍有伤亡。当夜我第4连夜袭门头沟西北高山的敌占区。(注:史料称为“夜袭王平口“)不料,敌先我一步隐藏在沟底的苞米地里。准备向我平顶山阵地进行偷袭,随与我第4连相遇。敌先腰斩我第4连先头排长和班长,这才在沟底发出枪声。顿时敌我阵地上都向沟底和各自的对方山岭和山腰部位,集中火力予以猛射约四,五十分钟。第4连后续部队见事不妙即由沟底从我平顶山右侧撤回原地。事先下到沟底的敌人全部被我歼灭。第二天拂晓我派第二班下沟底打扫战场。在敌尸中收缴了嵌有精致的三颗梅花指挥刀三把,军曹战刀十六把,七倍双筒望远镜一架,十二倍单筒望远镜七架,太阳旗六面,军用地图(河北西部,山西北部)两图囊,其他武器,弹药和日钞不适我用,没有收取。敌尸满沟底(约百多人),我军战死十多战友,就地掩埋了。还有三个重伤敌兵,头和脚死死抵住石头,不愿活捉,被我愤怒的战士用抢托结果了。从此形成对峙.”
此时中国军队第249旅正面对牛岛旅团的两个联队。力量对比对中方十分不利。日军一个联队的战斗力相当于当时中国军队的一个师。可就是这两个团和随后赶来接防的247旅的两个团,和再后接防的85师,面对强敌,毫无惧色,英勇奋战,血溅山河。85师伤亡惨重,再由249旅接防,直到9月15日全军撤离战斗。
再次接防的249旅,面对的是又得到2000 多人并拖来大炮增援的日军。这次的战斗是整个战役中最为激烈的。南口的国军第13军已经突围,日军第5 师团(板垣师团)得以向我方第10师全力进攻,14军的处境已经十分危险了。14军所拥有的平射炮在山区基本没有杀伤力,而当时的日军炮火则可以打到我军师旅团等的指挥所。陈武将军的旅部就遭到日军的炮轰,所幸几发炮弹均未爆炸。陈武等几位将军只是被碎石击伤,没有大碍。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指挥战斗。
卫立煌抽调一部突袭北平的策略,成功调动了日军大量部队,破坏了日军原本的计划。但当南口守军突围之后,孤军深入的第14军反而陷入了日军的包围圈中,一旦指挥不利,很可能被日军围歼。在此危险情况下,卫立煌并没有选择撤离战场,他毅然决定继续坚守阵地,以一军之力继续拖延日军对山西和河北的进军速度,打乱日军计划。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卫立煌以三个师的兵力力敌日军板垣师团和牛岛旅团及后续敌人地轮翻进攻。日军空中有飞机,地面有大炮和装甲车,大有围歼14军的事态。
在此后的战斗中,第14军孤军奋战,伤亡不断增加。尤其在千军台桃玉山阵地,日军于9月13日发动新的进攻,守军第498团团长曾宪邦先是左腿被打断,部下劝其退下火线,他断然拒绝,带伤继续指挥战斗。激战到下午3时左右,曾宪邦的腹部再次被敌人的机枪子弹击中,小肠外流,昏了过去。随后他苏醒过来,用颤抖的手在指挥手册上写下一首绝命诗:
有志男儿卷战事,
锋前不惜国人头。
烟尘百战留青史,
报国丹心应未酬。
多么悲壮的诗句,多么悲壮的人生!下午4时,日军再次炮击,曾团长头部中弹,英勇殉国,时年三十五岁。刘堪师长派出一个排将曾团长的遗体枪了回来,送回湖南益阳老家安葬。国民政府追赠曾团长为少将军衔。他成为抗日战场上殉国的第一位少将。正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后人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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