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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6日。伊州。花岗石城(Granite City)。
这是川普上任以来第一次去伊州，对他来说也是一趟庆祝之旅——位于花岗石城的美国钢铁公司(U.S. Steel Corp.)炼铁厂在关闭近3年后重启高炉，这一切都直接得益于川普的钢铝关税政策。
“没有钢铁就没有国家。钢铁对国家安全来说至关重要，我们也知道，美国的钢铁是最好的。
但我们的钢铁重镇成为了鬼城，7万多名辛勤工作的美国人丢了工作。多亏有了关税政策，全美国关闭的工厂正渐渐重生，钢铁工人正以创纪录的数量重返工作岗位，我们终于又用上了新的美国钢铁。”
（川普今天在伊州花岗石城讲话）
钢铁重镇的重生
伊州是美国钢铁产业重镇之一，根据2018年初的数据，这个行业为全州提供大约6万4千个就业岗位，其中9400多人在炼铁厂工作。然而，伊州也没有逃过“铁锈地带（Rust Belt，指美国一度重工业兴旺、后逐渐衰败的地区）”的普遍命运，即便是全美最大的美国钢铁公司也难挽颓势，位于花岗石城的这个炼铁厂本来是当地最大、薪酬最高的雇主之一，但在2015年选择停止生产，约800名员工失去工作。
（美国钢铁公司位于伊州花岗石城的炼铁厂 美国中文网记者邱洪辉摄）
当时，美国钢铁公司首席执行官David Burritt将关闭的原因归咎于不公平的钢铁贸易对国内市场的冲击。由于工人失业或迁走，餐饮、零售、货运、房地产等当地其他产业也都受到影响，因此减少的工作共计约2千个，而花岗石城总人口数为2万9千人。
（花岗石城市政厅）
今年3月，川普正式签署对来自几乎所有国家的进口钢铁和铝产品分别征收25%和10%关税的行政令，一些人将此视为他触发全球贸易战的第一步；这之后川普态度愈发强硬，与加拿大、墨西哥、欧盟等传统盟友以及中国等国家之间都屡起冲突，我们也都有报道。
（今年3月8日，川普签署向进口钢铝产品征收关税的行政令。）
而有意思的是，就在川普3月签署这个行政令的前一天，美国钢铁公司宣布将重开花岗石城炼铁厂两个高炉中的一个，恢复生产，部分此前被解雇的工人也被通知重新开始工作。
“挺川”小城的狂欢
“川普是世界上最好的总统之一。”Rosemarie Long是伊州Sangamon郡共和党中心委员会主席，今天专程从Springfield赶到花岗石城，“他工作非常出色，支持我们的产业，振兴经济，他做的事比任何人都多。”
（Rosemarie Long接受本网记者邱洪辉采访。）
但像Rosemarie Long一样的人在伊州并不是“多数派”。伊州是民主党天下，花岗石城在2016年大选的时候也投给了希拉里。不过现在，很多人说自己不在乎什么政治倾向，只想要经济好转，有工作有钱赚。至于反制关税可能带来的其他消费品价格上涨，一些民众觉得相比有工作来说，东西更贵是可以承受的代价。更何况还有预计认为，在川普政策提振下，钢铁业未来的薪水也会上涨（当地钢铁业年薪此前平均为6万4千元）。
“只要有就业，经济改善，我们对川普的工作就是满意的。”Chris Brown在制造业工作了30多年，两个月前刚搬到花岗石城，开始在炼铁厂工作，“城里还有很多楼房空置着，希望川普能让经济变得更好。”
（Chris Brown接受本网记者邱洪辉采访。）
“再生”的约800个工作岗位虽不算多，在许多当地人眼里的意义却不是一个数字所能概括——传统工业难以支撑，不少从前依赖于这些行业生活的民众苦苦挣扎，经历了长期煎熬以后，这样的消息无疑像是一道曙光。失业工人重拾起来的工作，也代表着蓝领阶层对川普的更多信心。
不过在今天这场汇集了蓝领工人的庆祝活动上，并没有见到伊州官员的身影。州长Bruce Rauner称有其他安排没有出席，甚至花岗石城市长（民主党）也以同样理由缺席了活动，尽管他曾经称赞800个就业岗位的回归能够“重建士气”。
（今天的活动现场挂着“保护美国工人”的标语 邱洪辉摄）
一手抓大豆 一手抓钢铁
在到访“深蓝”的伊州之前，川普早上的行程安排在他的共和党大本营爱荷华州，访问了爱荷华州东部的迪比克，并召开了圆桌会议讨论就业问题。
一天之前，川普宣布在和欧盟的谈判中欧盟同意进口更多的美国大豆。在迪比克的圆桌会议上，川普也再次宣布了这一消息。“我们为农民打开了欧洲的大门！”他说。他身后的幕墙上印着“向美国工人承诺”的口号，在他面前摆着的，是一顶印有“让农民再次伟大”的鸭舌帽。
（川普面前的“让农民再次伟大”鸭舌帽）
随行的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也在空军一号上向记者表示欧盟作出的让步和沟通意愿是川普关税政策成功的证明。他还说道，实际统计数据已经证明，钢铝关税将为美国带来更多的工作岗位，而不是失去更多岗位。
两天之前，川普政府宣布将拨款120亿美元补贴受关税冲击的农民，希望能在中期选举到来之际平息农业州议员和农民团体的抗议，稳定共和党票仓。在此之前，受到贸易战的影响，美国大豆价格4月以来已暴跌20%至10年低点。
但是，许多议员和贸易团体纷纷批评川普是在拿政府的钱来补贴贸易损失的亏空，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他们认为这120亿补贴只是一个短期方案，不是长期贸易协议。虽然看起来十分大手笔，但是因为受影响农民众多，120亿可能也撑不了太久。威斯康辛州共和党议员罗恩·约翰逊更是将此举比作苏联的经济政策。
不管效力如何，不得不说，川普也确实一直在坚持贸易战和保护无辜的农民和工人之间保持平衡。爱荷华州共和党参议员乔尼·厄恩斯特表示虽然担心农民能坚持多久，但仍愿意给总统一些“回旋余地”。虽然她今天没能陪同川普访问，但她在推特上代表爱荷华州对川普与欧盟达成的协议表示了感激。
（川普与厄恩斯特议员2016年8月共同出席活动。）
在今天的演讲里，川普的说辞和以往没有太大区别：例如美国一直在被全世界“抢劫”，中国在世界贸易秩序中出现更是美国又一灾难，在对华贸易上将采取强硬措施等等。他还说，在过去的一年半里，美国第一次在贸易战上“赢了”，很是自得。
然而，贸易政策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税保护了钢铁工业，使炼钢工人重新开工，但随之而来的是以钢铁和铝为原料的工业制品的涨价，其中之一就是农业机械。农民虽然得到了短时期的补贴，但市场缩水加上成本升高仍然会严重挫伤他们的积极性。
另外，以史为鉴，从长期来看，美国政府的保护削弱钢铁产业竞争力，保护主义措施对美国钢铁工业发展的作用总体是弊大于利。这些短期有利的贸易措施都将进一步损害产业的长期发展和下游企业及消费者的利益。这一切的损失最后都将在选票上体现出来。
其实，靠收购合并成立的美国钢铁公司，其前身之一、卡耐基钢铁公司(Carnegie Steel Company)的发家，在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当时美国政府实施的保护性关税，让卡耐基等钢铁制造商可以制定高价而不必担心外国同行的竞争。如今川普再提关税，颇有历史重演的既视感，也许也抱着重现这段辉煌的愿望。但此时非彼时，在全球化已经发展到当今程度的21世纪，再走19世纪的老路是否还能行得通？贸易战的这一碗水，川普政府可得好好端平。
采访/拍摄：美国中文网驻芝加哥记者邱洪辉
实习记者谭诗宁参与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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