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LIFE

北塔坍塌后，浓烟和灰尘吞没了曼哈顿下城，纽约市警察局拍摄于2001年9月11日。

上午9:03，第二架飞机撞上南塔

2001年9月11日被劫持的美航175号航班，就是大家所说的“第二架飞机”，撞上世贸中心的南塔后爆炸起火。照片里有黑烟，惊悚的耀眼火焰，蓝天，美丽的布鲁克林大桥上飘着美国国旗——足以告诉你那天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人要构画一幅“9/11”袭击图，这张惊心动魄的照片很可能就是你想画的。

9.11的圣斗士们

救援人员带着受了致命伤的牧师Mychal从废墟中走出来，来自纽约消防局附属教堂的Mychal正在给一名遇难者做祷告时被掉下的残骸砸中，不幸遇难。这个正在戒酒的天主教牧师是个同性恋，这些年作为精神导师和值得信任的朋友帮助了无数的消防员。“神父Mike”是第一个被记录在案的911袭击遇难者。摄影师Shannon Stapleton的这张照片，本应是反映火急火燎的救人场面，却给人一种镇定的感觉，几乎像画一样，阴郁的一帧图却抓住了那天许多巨大反差：在重大的灾难面前却于近处目击一个人的死亡；明媚的阳光照在牧师苍白的手上；第一批救援人员疲惫不堪却要强打精神再次冲到那些无助的受害者身边。这张照片集中反映了那天最美好的和最丑恶的东西。

著名新闻摄影师James Nachtwey拍摄的这张南塔崩坍的照片是如此的震撼人心，读者仿佛能身临其境，很难想象照相机后面还有一个人在拍照片，身处险境，却成功逃生。不过除了纯粹的感官体验，照片的另一元素亦让我们惊叹：即镜头本身的构成。建筑和窗户中数不清的硬角度和直线条，教堂的屋顶轮廓线和饱经风霜的十字架——所有这些有棱角的视觉标志都只加深了塔楼崩坍爆炸的恐怖和混乱效果。这儿的十字架：至少在象征意义上，那一天美国到底什么被袭击了？只有无畏的摄影师才会站在Nachtwey站过的地方拍照；只有伟大的摄影师才能给我们贡献一张这么完美的照片。

面对恐惧

盖蒂图片社的摄影师Spencer Platt拍摄的一幅曼哈顿下城的人群看着双子楼燃烧的照片，很快抓住了那种当时在纽约乃至在全世界飘荡着的怀疑——可当这次袭击的真相逐渐明了，这种强烈的怀疑最后不得不变成一种恐惧伤悲愤怒的混合体。某种意义上，照片中的人群才是恐怖分子真正的目标：来自不同种族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毫无疑问还有无数个秘密幸存下来只能充当目击者的信条。

长长的黑云

凌晨，罪恶的蘑菇云从世贸中心废墟中燃烧的油箱里头升起，阴森森地召唤出20世纪最恐怖的人造灾难。图中双子楼爆炸后留下的巨大的碎片出现在9/11之后数以万计的图片中——但是只有Chris Corder的这张照片以其悲壮的风格显得独一无二，烟幕如同破碎塔楼外墙令人胆寒的倒影，精巧的照片渲染出一幅世界末日的情形。

坠落的人

大火正在吞噬塔楼的顶部，一个男子从世贸中心大楼上坠下（也许他是跳下的，因为太多的遇难者跳楼了），类似场面惊悚不断。9月11日的早晨，还在干其他活的摄影师Richard Drew接到电话要他放下手中一切事情，赶往世贸中心。一到那儿他就开始工作，那天晚些时候他开始整理自己拍的照片，然后被这张照片震撼到了——完全有理由。这是关于9/11的一系列照片中最广为人知的一张，从纯粹的专业角度来看，这张照片是激动人心的：把一个迷你人的模型放到巨大抽象的塔楼背景中，那个人是那样的无助和绝望，我们都忍不住伸出双手试图安抚这个小小的无名氏。尽管Drew本人不想猜测那个男子的身份（他告诉《生活》说“我宁愿把他想成是某种不为人知的战士”。）我们不可能不去想假如我们就是那个坠楼的男子——“移情”（译者注：心理学专有名词）会让我们感受到他所有的恐惧。

超现实版的地狱

在这张反映但丁超现实主义的9.11照片中，目击者看到火焰从曼哈顿低城区某个燃烧的损毁建筑中——除了双子楼——喷涌而出。Mario Tama的照片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效果让人回想起我们在9.11那天，某种意义上，更是这么多年来经历的感情漩涡。层层推进的照片表现了普通的一天——行人，骑自行车的，树，街头标志——很不和谐地和“地狱”并列。当诸如“远处的警察，戴着口罩的人，街边废墟”这样的细节展现出来后，原本不过是一幅灾难画的照片变成了独特的灾难纪实。

灰尘

当世贸中心的一座塔楼崩坍时，28岁的March Borders躲进一座办公楼，全身都是灰尘的她吓呆了。烟云和灰尘覆盖了她所在区域，Borders 跑到办公楼寻找庇护，正好自由摄影师Stan Honda也逃进这栋楼，抓拍到她在外面的情形。Honda告诉《生活》说“她当时裹着一层灰白的灰尘，如幽灵一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定是张好照片，能告诉我们这儿的情形”。在所有关于9.11的照片里，也许Honda的照片最直接反映了当时在曼哈顿下城灾难现场的一个人或一群人内心的惶恐。

消防员的眼神

当塔楼崩坍后，一个姓名不详的纽约消防员从世贸中心走出来。摄影师Anthony Correia告诉《生活》：“当时他看起来太疲惫了，快散架了。”当他走过时，我跪着拍了他的照片。“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不过他没有停下。”这个孤独消防员凝重的眼神让我们看到了数以千计的救援者和第一批志愿者的经历。他的眼神似乎在说，我在这儿呢，谢天谢地，你们无法想象我所看到的景象。

废墟

9.11袭击后的日子里，灰白灰尘覆盖了大部分曼哈顿下城，在毁掉的南塔楼附近，几个显得很小的消防员孤零零地走在清理掉碎石的路上。除了当前巨大的破坏，然而，真正让我们惊愕的是Peter Morgan所拍照片让人想到整个文明变成废墟——就像你在罗马遗址中的感觉，或者举个例子，像你看到埋在火山灰下的庞贝古城。这张给人一种沧桑感的照片不禁让人要问个萦绕已久的问题：这象征着“美国时代”的终结吗？

北方的守卫者

世贸中心向北3.5英里，世界上最具代表性的摩天大楼依然屹立在市中心。这张照片拍摄不久，双子塔没了——时隔25年，帝国大厦再次成为纽约的最高楼。也许在所有的照片中，Marty Lederhandler的照片是唯一一张能给人带来和平祥和甚至还有不可思议的希望。诚然，双子塔倒在大火中；诚然，时至今日我们也无法估计袭击是怎样改变了一切。但是这张照片让我们看到这座伟大城市的大部分还完好无损，标志性建筑依然完好无缺。只要你去发现，你会感觉一个背后被捅了一刀的国家，跌跌撞撞却依然站在那里。

绵绵不绝的悲伤

9月11日那天，纽约市警察局损失了23名警官，港务局损失了37人，消防局失去了343个消防员。9月15日，纽约圣方济各教堂为殉职的消防局附属教堂牧师Mychal举行葬礼，参加葬礼的消防员Tony James哭了。9.11之后一连几周为类似葬礼拍照片的摄影师Joe Raedle也参加了葬礼，他告诉《生活》：“任何时候看到一个消防员或者一种象征力量的东西那样伤心流泪，你都会产生共鸣的。”事实上，Raedle的照片中James敬礼的动作如魅影一般在他满是泪痕的脸旁重复着，告诉上百万世人在袭击之后的几天乃至几个星期会这样想：力量才是我们最需要的，也是最难拥有的。

暗无天日

在Amy Sancetta的照片中，平常的一天都被恐怖地扭曲了。曼哈顿下城比克曼大街上的行人也许在赶着上班，不过这儿的白天简直是暗无天日的噩梦。似乎太阳也不行了，无力的阳光透过乌烟瘴气下朦胧的人影。停车场上的牌子写着“早起的鸟”优惠广告似乎在提醒还有另一个世界——那儿开车上下班的人早晨忙着找停车位，而不是怎么逃命，怎么多活5分钟。

噩耗传来

布什总统正在福罗里达州萨拉索塔市参加一个学校班级组织的读书活动，这时总参谋长Andrew Card 告诉他世贸中心被袭击了。十年后，那个班里的一个叫Chantal Guerrero女孩告诉《时代周刊》，她很感谢总统——显然Card告诉总统的事情让他十分不安——不过保持镇静的他陪我们读完了《宠物山羊》。Guerrero说：“我觉得总统是不想让我们察觉，以免我们抓狂。”不管当时总统是不是试图在孩子面前保持冷静，在Paul Richard这幅难忘的照片中，总统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就是从那刻起，9.11后的美国开始了一系列行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抓捕萨达姆和本拉登；影响深远却有争议的爱国法的未知分支；甚至可以包括现在的中东革命——令人心悸的耳语传到了没有准备的总统那儿，过去十年的很多标志事件由此开始的。

通向地狱的窗户

摄影师Jonathan Torgovnik在世贸中心旁一个破损的5楼办公室拍下了这张照片。“我随手打开一间办公室，走进去拍了照片。”摄影师告诉《生活》，“我记得当时感觉真可怕，一想到灾难发生时这个房间还有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小隔间，散落的文件，办公椅，显示器——这些熟悉的东西给人一种几近安慰的感觉。损毁的窗户外面，那一刻却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

死亡之云

Suzanne Plunkett正在做美联社的一期时装周封面，这时寻呼机显示——“9.11”——意味着她要立马给摄影前台打电话。打不通电话的她猜想这次紧急任务一定和电视里报道的小飞机撞上世贸大厦有关。她坐地铁到了曼哈顿下城——出站后一片混乱。她告诉《生活》，“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们开始从我身边跑过，我呆住了，不过转身跑之前开始拍照片。我边跑边想，究竟怎样才能跑得过朝我这个方向倒塌的100层高楼。”照片里形象逼真的烟云咆哮着穿过曼哈顿下城，给人一种科幻小说里头的恐怖感觉比好莱坞任何一个顶尖特效制作组所能想象的都要可怕。

不可思议的是，Plunkett没想到这张照片会以一种愉悦的方式伴随着她——“若干年后照片里那个背包的男子联系了我，我一直想知道他是谁，知道他没事后我松了口气。他说他把那张照片里自己背的背包，身份卡，戴的手表都捐给了纽约博物馆。”

俯瞰死亡

2001年9月12日上午11:43，曼哈顿下城的卫星图显示世贸中心升起的灰尘和烟雾。世贸中心的大火持续烧了99天——像是一个伤感的提示符，时刻提醒着我们数千人失去了生命，还有无数人的生活从此被永远改变。

尘土和废墟

Stan Honda的又一张照片是9月11日早上无数纽约人都会看到的悲催景象：跋涉出“地狱”的幸存者身上一层恶心的白灰。这个叫Edward Fine的男子经营一家投资和公共关系公司；撞机时他就在世贸中心的第78层。

拿着灭火器的男人

就像噩梦中的场景，Doug Kanter的这张照片里，一个男人站在世贸中心看似无尽的废墟中间，喊着还有没有人活着。一下子让许多人想起在9.11和以后的几周日子里想的一个问题：遇到这种毁灭性的灾难，一个人可以做些什么？Kanter告诉《生活》说，“第一座塔楼崩塌后，他正在自动驾驶的汽车上，找到一个躲避的地方后，他走上街，满目荒凉，这时照片中的男子出现了，看起来像是个维修工，手里拿着灭火器，叫喊着幸存者要是听得到他的话，弄点声音出来，这样才可以发现和救助他们。”Kanter拍完这张照片不久，就有警察把他拽出了现场。几分钟后，第二座塔楼也倒塌了。

红衣女

自由摄影师Jennifer S.Altman拍下了塔楼顶部着火，离得老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穿纯粹恐惧色的女人。5年后，Altman被红衣女Rose Parascandola请到家中做客，Rose当时在世贸中心一号楼51层的网上贸易公司上班。“她说我抓住了她当时的心情，她在报纸上看到了照片，照片对她来说意味着很多。”对Altman而言，这也是张有意义的照片。“这张照片是我职业的转折点，我专业地把掌握的所有技巧一下子运用到一起。同时它也让我懂得人生的意义；再也不把一些事情视作理所当然。

国旗还在那儿

《贝尔根记录》的摄影师Thomas E.Franklin在袭击那天拍下了这张照片。神秘地让人想到了美国历史上最有代表性的照片之一：五名海军和一名海军医护官在硫磺岛上升起星条旗，Joe Rosenthal拍摄于1945年。

空中的地狱

最能打动人让人感到不安的9.11照片既不是那些关于塔楼崩坍也不是五角大楼上冒烟的不规则洞，而是着眼于人脸的照片：毁灭正在上演，人们脸上刻着惊悚恐惧和疑虑；或是呆滞的眼神盯着远处看不到的地方，被恐怖主义的暴行吓傻了。这个照片中妇女的表情似乎包含了整个人类的反应。

致命的轨迹

纽约时报的特约摄影师Kelly Guenther拍下了第二架飞机即将撞上南塔的照片——这张照片让人感觉如此不适以至于Guenther以后都不能再看一眼。9月11日，她从自己在布鲁克林的公寓看到了被袭击的第一幢塔楼冒出黑烟后，她拿上相机跑到正对着曼哈顿下城的布鲁克林步行广场。“我把相机对准世贸中心，看到飞机进入了视线。我觉得这架飞机是要攻击大楼——从它飞行的轨迹就能看出来。我把镜头拉宽，等着飞机进入相机视野，飞机被定格在大楼之间。一切都无法想象。目击这样的场面让我手抖了起来，那以后一切都模糊了。”

“再来十个人”

一个纽约消防员呼叫再来十个救援人员进入瓦砾堆搜救。海军摄影师Preston Keres拍下了这张有感触的照片。9.11之后的几个月乃至几年里，“英雄”这个词被用烂了，以至于某种程度上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这样，是个人都不会说那些第一时间爬到世贸中心的瓦砾堆里救人的警察，急救医生，消防员，无名的志愿者们不是英雄。下面的情形9.11之前就发生了几千次，以后也会继续：数以万计吓坏了的纽约人和游客逃到了安全的地方，逃进避难所，第一批救援者却冲进了无法想象的屠戮场和毁灭场。这张“再来十个人”的照片提醒我们他们的勇敢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