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不列颠已经106天,早晨在厨房与友人聊天,听她感叹时光如梭,我搅拌着手里的牛奶椅在门边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嘀咕着,哗哗流下的水龙头里的水,咕咕飞过停在窗前的鸽子,抬眼便能看见goldsmiths的音乐楼,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适应的如此娴熟,像是来了两三年。是呀,时间好慢,慢到我窗前的景色都没有觉察出四季的变化,时间好快,快到好像我昨天还是那个还拖着行李愣在希思罗机场孤单的少女。在金匠经历了三个月的语言课,学到的比过去三年的还要丰富,学校可以传授你的除了知识还有格调和眼界。
Goldsmiths 的14周语言课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导师眼中称为Baby阶段;从14周到9周,主要讲解基本的语法知识,每个礼拜上五天课,礼拜二和礼拜四上全天,礼拜三下午会有一个课外实践课,叫做mapping the city,学校会给学生两套方案分别是两种地图,通过小组活动来参观整个伦敦,最后做一组作品来展现你们眼中的伦敦。这个阶段课程的压力很小,学生也比较少一共三个班,每个班12个人左右,8个导师能很好的照顾到每个学生,没有人会被忽略,当然这也是语言课老师们一直在努力做的。整个班级就是个小亚洲,中国,韩国,日本,泰国,阿富汗等等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聚在一起上课。在这个阶段,学生多半还是没有太大的课业压力,9点到3点半,一天的课也就结束来,少量的文字练习是为了让学生适应英文环境,200字的小summary与课堂作业是课时的保鲜剂。这一阶段结束,会有2个礼拜的假期,中国学生由于签证的原因多半会选择只在英国境内游玩,其他国家的学生会选择去欧洲或其他国家。
结束来第一阶段的课程,回来便迎来了9周的学生,整个学习的氛围也一下忙碌了起来,通过测试,加上新来的学生,整个重新分班,变成5个班级,还是会有基础的课程但加上了后现代这门课,还有一门课是电影或艺术史供学生自由选择。我选了艺术史,主要讲的是后现代艺术(整个金匠的主调就是后现代),这两门课是通过讲座形式,会请来专门的新的老师讲授,全程1个小时,会有半个小时的提问时间。我最喜换后现代这门课,这些理论本身是我在国内没怎么接触过的哲学理论研究,从Lyotard的metanarrtive入手到尼采,巴特的《作者之死》、福柯、Fanon、Said、弗洛伊德、拉康、女权主义、Baudrillard、Deleuze、Guattari。每次上课前会有要提前阅读的专业文章,在礼拜三早晨第一节课老师会带着我们温习文章并简要讲解一下关键词,第二堂课便是讲座,所有的五个班的学生一起去听Jonathan的课。这个阶段只上到Said那节,接下来便迎来五周的学生。9周和五周的学生没有适应的时间,尤其是九周,一上来就听这么复杂的讲座很多人措手不及开始根本听不懂)。五周的第一周会做个前面的总结随后继续上课,所以我们之前学的五周的学生并没有太了解。艺术史从杜尚开始整个(后)当代艺术一直到最最令Goldsmiths骄傲的YBA(YoungBritish Artists)。后现代会在礼拜四早上有一节feedback,艺术史在礼拜五早晨。穿插在平时的主要是传授怎么写学术的论文与summary和怎么做presentation,这些都是接下来研究生生涯时最重要的三项。
在金匠学习的这三个月可以说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三个月,除去我得到知识恩惠的钥匙打开了新的思想的大门,更多的是我学会了辩证的思考看待我与世界的关系,Critical Thinking一直是金匠强调的重点。我一直很喜欢我们tutor Julia在拉康那节课上的一句话,大意是: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理论,我们可以学习他们但不代表你要接受他们,更多的知识是让更多的去思考去,去同化。我们生在全球化的世界潮流中,所谓的权威总在教导人们应该怎么做,可是什么是应该的?我们连自己内心的准则都没有建立好就已经埋没在世界的准则中。
三个月后,我们都变了,变得更加喜欢做自己,变得更加地相信自己,福柯让我思考权利衍变出地知识对自身地束缚,拉康和弗洛伊德让我思考自身内在与外在真实与幻觉,女权让我看到女性这一被社会弱化的功能性界定(同时我自己也是女性),Baudrillard让我看到这世界的不真实与浅显等等。这些都在告诉一件事: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那么样,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到了批判思维。知识没有高级与不高级之分,所有的情绪与压抑都在这些理论中找到释放的途径,原先自以为的纠结在这些大师中找到共鸣,仿佛一直在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我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谢谢goldsmiths,你让我重新爱上了我自己。
《一代宗师》里讲武学分为三阶段: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我在这里见到了自己,也见到一些天地,或许有一天我可以见众生,但如今我得到的这一切已经让我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