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说英语比说毛利语有竞争力

2016年03月19日 每日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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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兰政府初期将毛利语当作是制造族群对立的问题根源刻意消灭;然后,过渡到消极应付的形式主义,公权力不反对毛利语的使用却也不给予正式肯定的法律地位,让社会发展去决定要保留多少暧昧空间;最后才进展到,承认毛利语与英语具有同等官方语言的法律地位,并且将其视为新西兰拓展国际影响力、发展软实力的国家宝贵资产,让新西兰从本来「英语帝国的边陲」,蜕变成语言政策专家、原住民文化学者乃至世界各国政府眼中的「世界级母语与原住民政策模范国」。

目前新西兰的语言政策可以说是双轨并进、多元发展;之所以说多元,是因为毛利语并不是一种高度统一的语言。

纽西国政府订定的1867 「原住民学校法」(Native Schools Act)及1871 「原住民学校法修正案」(Native Schools Amendment Act),使英语变成各级学校的唯一官方语言,许多毛学童更因为在学校族语而受到惩罚。虽然如此,毛利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为止,仍是大多数毛人的家庭语言。

1970 的统计数据显示,平均年龄50岁、能说毛利语的人只占了毛利语使用者的五分之一,换句话说年轻一辈懂毛利语的不在少数,但这并不表示毛利语没有衰退迹象,「懂」跟「精通」之间毕竟有段不小的距离。这种母语自我消灭的畸形现象,其原因是在于很多毛利家长相信,如果他们的孩子有良好的英语能力比良好的母语能力更有「价值」,将来才不会在主流社会取矮人一截;所以,很多毛利家长反而选择在家尽量跟自己的孩子毛利语、或是偏好孩子用英语来响应,形成一种「说英语比说毛利语有竞争力」的社会风气。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毛利母语政策之所以举世瞩目必须归功于四点:转型正义、务实教育策略、平等的法律地位、行政资源的整合,范围涵盖了立法、司法、行政三个政策面向。

第一,转型正义是大多数移民社会各族群之间和解共生的第一步,有了谅解才能发展真正的族群平等观念、彼此尊重欣赏,而不只是政治口号。毛利语快速衰退的现象让许多母语人士感到忧心,所以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开始出现由毛利青年世代发起的母语运动。就像许多他国的母语运动,新西兰毛利语的回归也是由民间发起,逐渐影响到官方政策的全面改变。

1960 -1970代,是毛语言复兴运动的萌芽时期。1975,民间成立了「怀唐伊法庭」Waitangi Tribunal),申诉与判决政府对毛利人所造成公平伤害的各种事实。10年后,新西兰政府赋予此法庭正式的听诉权,成为专门处理「原民与白人政权之间」,非常重要的转型正义机构。

第二,新西兰母语政策最成功、最重要的关键,在于「扭转毛利语在母语人士自己心中的地位」,甚至改变其它大多数非毛利母语公民对毛利语的态度、肯定毛利语背后所代表的价值。1970末期民间推动的「Te Ataarangi运动」,更确立「让毛利成人以学第二外语的方式学毛语、让儿童以母语的方式学毛利语」的双轨教育策略,课程使用全毛语环境作浸泡式教学。

1982年的「语言巢制度」(Te Kohanga Reo)更是举世闻名,世界各国不少专家及政府都因此远道新西兰取经,说是新西兰的骄傲也不为过。这个制度专门针对出生到6岁的学龄前儿童设计,结合母语教学与公共托婴功能。年轻父母上班前于早上9点至下午3点将幼儿送到部落的「集会所」,由该地区会说族语的耆老们进行全毛利语教育。

第一所双语学校(毛利/英语)于19771990年更增设到17所之多。1987也出现「全毛利语小学」(Kura Kaupapa Māori),主小学中的双语课与浸润班(immersion program),亦续开课,让毛利语具备和英语相等的教育功能,能够用来传授各种科目的知识,并透过新生代身上的「同侪效应」创造出一整个肯定母语价值、双语并重的世代,来避免旧时代在他们父母辈心中烙下的「语言阶级感」继续复制、以摆脱母语自我矮化的窠臼心态。

「家族发展计划」(Tu Tangata Whanau)则是另一个将传统文化现代化的成功转型例子。透过该计划,许多都市纷纷成「毛利人小区中心」,将毛利部落「集会所」的功能延伸到以英语人口为主的都会小区,让都市与部落语言文化重建速度能够「同步连动」,而不是消极地把某个偏乡部落圈起来划成与外界隔绝的原住民文化保护区;这种做法也适度消弥了「都市现代化」和「保留原乡文化」之间的冲突性,全面重建毛利文化价值观,使毛利语复兴运动带来的不单只是母语政策的改变,而是一整个文化的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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