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医学杂志中文版2015年第8期

王 琰 译

何燕玲 校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精神卫生中心

如何停止戏剧制造的危机：对电视和电影中的精神失常进行更恰当的描绘

细想过去50年电视和电影戏剧中对精神病学的著名描绘。许多例子都增加了对精神疾病患者的负面印象，比如暴力、愚蠢的行为、无能，以及他们是无法治愈的。《欢乐一家亲》（Frasier，1993—2004）是一部电视连续剧，主人公是一个比他的患者还要神经质的美国医生。《惊魂记》（Psycho，1960）是关于一个患有“多重人格”的男人，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他是一个有预谋的杀人犯。《飞越疯人院》（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1975）设置在一个严酷的精神病院里，从那里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幸运的是，社会的态度已经开始转变。患有精神疾病的名人们开始“站出来”，增加了人们对精神疾病的了解并减少了污名。例如，CatherineZeta Jones和Stephen Fry都患有双相情感障碍，Emma Thompson有抑郁症。游泳运动员Michael Phelps被诊断为注意缺陷和（或）多动障碍，还有Elton John一直提到他的物质滥用和贪食症。

2007年，英国慈善机构“心灵与反思”发起了“改变的时刻到了（the Timeto Change）”运动，旨在减少对精神疾病患者的歧视并改善对他们的态度，重点是挑战媒体中不恰当的描绘。2014年11月，这项运动向它的支持者公布了一些调查结果，872名受访者中有54%的人称，看到屏幕上一个著名人物患有精神疾病改善了他们对精神健康问题的理解，48%的人称这项运动改变了他们关于什么样的人会得精神疾病的观点1。

这些发现提示，试图把精神健康问题“正常化”的故事情节多了，把有精神健康问题的角色描绘成暴力的少了，故事情节似乎开始强调这些人物角色所面临的病耻感。

细想最近一些对精神疾病的描绘，这个改变真的发生了。例如，美国电视节目《国土安全》（Homeland，自2011年起）中的英雄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她是一位有才能的情报员，尽管有反复发作的躁狂和抑郁，她仍在一个具有挑战性的环境中获得了成功。英国电视肥皂剧最近也同情地、准确地描绘了一些精神疾病患者的角色，比如《加冕街》（Coronation Street）中的Steve McDonald有抑郁症，《圣橡镇少年》（Hollyoaks）中的Cindy Cunningham和《东区人》（Eastenders）中的Stacey Branning有双相情感障碍。

“改变的时刻到了”运动发现25%的受访者在看到有类似问题的角色后，会受到鼓励去寻求专业帮助，而25%的人会给与故事中的角色有类似精神问题的爱人、朋友或同事打电话。这些描绘影响了公众对精神疾病的观点和理解，所以作家们在精神疾病的准确描绘上有相当大的责任。“改变的时刻到了”这场运动曾与编剧合作，在50多部电影和电视节目上帮助他们为大众呈现更真实和敏感的精神疾病。

“改变的时刻到了”运动的传媒主管Kate Nightingale这样告诉《英国医学杂志》（the bmj），“编剧们想准确描绘精神疾病，想公平对待他们的角色，我们常常发现他们会主动寻求我们的建议”。

“《东区人》的作家与我们接洽，他们计划给Ian Beale写一个抑郁症故事，这是一个公平对待一名众所周知且受人喜爱角色的重要机会。”

“我们联系了几个愿意协助编剧的患者。为作者联系了一名年龄和其他人口学特征都与Ian这个角色相仿的男性。他为故事增加了一些原本会被忽略的深度和细节——特别是关于抑郁症自我隔离的细节以及可能伴随而来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编剧们还经常在拍摄开始前请“改变的时刻到了”运动来检查剧本。Nightingale说，“在Ian的案例中，他们做了一些很细致的工作，”但她认为有些场景仍可以被处理得更好——例如，Ian在厨房的地板上哭泣并拥抱自己的镜头，这就是一个常见又老套的“崩溃”的形象。

尽管有改善，但对许多描绘精神疾病的戏剧收效甚微。精神病还是常常与暴力联系在一起，有时甚至用了微妙的表现方式，比如电影《美丽心灵》（A Beautiful Mind，2001），它很浪漫地将患者刻画成一个备受折磨的天才。《蝙蝠侠前传2：黑暗骑士》（The Dark Knight，2008）所呈现给人们的，是精神病态最糟糕的感觉，蝙蝠侠的死对头小丑是一个嗜杀成性的“疯狂的精神病患者”。此外，有些精神疾病，包括自我伤害、恐惧症、强迫症和进食障碍，则在剧中表达不充分。

“改变的时刻到了”运动资深媒体顾问Jenni Regan告诉thebmj，“在我们收到的有关故事情节的询问中，与抑郁症或焦虑症相比，角色涉及诸如精神分裂症和人格障碍诊断的要少得多。”

她说，“当我们拿到这样的剧本，发现他们倾向于把角色描绘成一次性的人物。里面角色的行为会非常奇怪，会做一些诸如放火一类危险的事，然后就被警察或医务人员带走，这常常意味着故事情节聚焦在‘疯和坏’的刻板印象”。

在长一点的故事情节中，譬如肥皂剧，会给人物角色几个月的时间来患上精神疾病。“观众可以看到症状的发展，然后那些常已为观众接受且喜爱的角色，在同伴和医务人员的帮助下，逼真地经过一段时间恢复，”Regan说。

Nightingale认为，影视戏剧中对精神疾病的描述近10年来变得更加准确和富有同情心了，但仍有很多工作要做。她说“某一天，我们有一个故事，那里面的主要角色患有精神分裂症，他的疾病是作为他们性格中的一部分来全方位展示，那个时候会感觉像是一个真正的里程碑。”

BMJ 2015;350:h2307 doi: 10.1136/bmj.h2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