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起曾轰动一时的凶杀案。
2014年9月,20岁的大连籍留学生邵童在美国失踪十多日,就在此时,邵童的温州籍男友李向南却迅速回国,神秘失踪。近20天后的9月26日,邵童的尸体在美国爱荷华州一处停车场被发现,藏匿在李向南的轿车后备厢,已高度腐烂。随后美国警方公布调查报告,邵童因窒息而死,嫌疑人正是李向南。
(被害人邵童)
(庭审现场的犯罪嫌疑人)
在潜逃回国半年多后,2015年5月13日,迫于警方压力,李向南在父母陪伴年投案自首。
昨天,此案在温州中院开庭审理。公诉人介绍说,这是温州首例中美合作侦破的跨国刑事案件。
在开庭前,经过民事调解,李向南的家人和邵童的家人就巨额民事赔偿达成协议,法院并未透露赔偿的具体数额。
庭审直击
“为什么要残忍杀害女友?”
“我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却只当我是周末男友”
#1.为了离女友更近,他重新申请了一所大学
灰白的格子毛线衫,黑色运动裤,黑框眼镜,唇上一圈胡茬,身高1米70左右的李向南被押上被告席。他的样子像极了大学里的理工科宅男,不修边幅。
在本该青春恣意的年纪里,邵童的生命永远地画上了休止符。李向南声音微弱,在法庭上回忆起和邵童的点点滴滴,透着悔意。
2008年,李向南参加同学生日聚会的照片(图片来源:李向南的QQ空间)
邵童出国前照片(图片来源:邵童Youtube账户)
两人结识于2011年夏天,在北京准备托福考试时认识,2012年12月,李向南申请进入罗切斯特理工学院,邵童随后进入爱荷华州立大学,2012年12月,两人确立了恋人关系。
但是两人所在的大学距离遥远,开车需要整整17个小时。
为了离邵童更近一些,2013年3月,李向南申请转学进入爱荷华州的一所大学,那里距邵童只有2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每个周末都见面,她自己没有车子,我把她接到家里,周末或者周一再送回去。”
#2.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周末男友
实际上,在两人交往时,邵童就告诉过他,她在国内还有一个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只是,李向南并未介意,仍继续与邵童约会。
直到2014年9月2日。这天,邵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意外拨通了李向南的电话。当时,她正向舍友抱怨李向南。美国警方的调查显示,这个电话持续了21分钟。
电话那头,李向南默默地听着女友对自己的吐槽,“她说我很小气,我们根本不算男女朋友,她(对我)有点腻了……”
最终,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2014年9月5日,李向南开车接到邵童,两人到常去的Budget inn旅馆开了房间。第二天下午,邵童回学校做小组作业,李向南则先后在麦克斯折扣店(TJ-Maxx)和沃尔玛超市分别购买了一只行李箱和两只哑铃,放在车内。
当地时间9月6日晚上,吃完饭看罢电影,两人在旅馆里准备睡觉,邵童突然告诉李向南,自己喜欢上了另一个男生。“她当时告诉我,希望周一到周五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周六、周日和我在一起。”听到邵童说出这样的话,李向南觉得震惊又难过,“我为她付出那么多,在她心中,我充其量只能算作一个周末男友。”
两人因此事发生争执。李向南被完全激怒,骂了一句“婊子”。
“她用枕头捂得我不能呼吸,我就用力掐她脖子,后来我坐起来,将她压在身下手一直掐着她的脖子。”李向南在法庭上说,邵童刚开始还有反抗,但是过了一两分钟,就没有动静了,“我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反应,等我冷静下来打开灯,发现她已经一动不动。”
李向南曾试着对邵童做人工呼吸,但为时已晚。
#3.藏尸后备厢,自己逃回中国
9月7日凌晨一点多,李向南从车里取来行李箱,将邵童的尸体塞了进去。
“我当时很害怕,不敢看她,用毛巾遮住了她的脸。”李向南回忆。当时,他还在行李箱里塞了一个哑铃。凌晨三点多,李向南将行李箱塞进汽车后备厢,开车回到自己家,将车停放在自己租屋附近的停车场。
在爱荷华州靠近6号公路的海豚湖住宅区(Dolphin Lake Point Enclave) 一处停车场里,警方在一辆挂有肯塔基州车牌的1997年丰田Camry后备箱内,找到了邵童的尸体。(图片来源:资料图片)
他还冒充邵童,用她的手机给邵童的室友发短信,说要去另外一个州玩一周。次日凌晨,他又冒充邵童,向邵童的父母发微信,并以太忙为由,拒绝了对方的视频请求。
作案后的次日凌晨,李向南乘坐事先定好的航班逃回中国。
#4.庭审现场李向南当场下跪:我从来没有那么爱一个人
法庭上,面对公诉机关的指控,李某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但辩称自己没有预谋杀人。在法庭辩论阶段,公诉机关和辩护人对此展开了激烈辩论。
“李向南提前购买飞机票、行李箱和哑铃,一系列巧合综合在一起,明显不能排除预谋的怀疑。”公诉人说。
最后陈述时,李向南当场下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他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跟邵童成为恋人,后来生活在一起,我们一直都很要好。事情变成这样子,是我的冲动,不理智,让我犯下这样的罪行……我最对不起的是邵童,我害她失去生命,失去一切,我后悔莫及。”
此案法院将择期宣判。
未出场的人
相信大家已经注意到了,本案中被害人的另一个男友始终没有出现。据称,邵童遇害后,其国内男友胡某曾写下一篇悼念文,并被疯狂转载,在文章评论下方,出现了多名ID来自美国的评论,评论中嘲笑其男友戴了“绿帽子”。
邵童与国内男友胡某的合照(来源:胡某人人网)
文章中,胡某历数自己与邵童的快乐时光,“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你。”,“还记得一起逃课出去看的电影么,我完全心思看荧幕,只顾看那荧幕发出的光照亮你美丽的侧脸。”,“后来你就去了美国,但距离并没有把我们的感情阻隔....我吃过的好吃的,玩过的好玩的都用心记下,等你回来一一带你体验。”
或许是太痛苦,或许是难以承受大众的目光如此集中地投入在自己身上,自称邵童国内男友的胡某在发表“悼念文”的半个月后,在一波又一波的议论里关掉了人人等社交媒体账号。”
在关闭之前,他给记者发来了短信,“你说,如果邵童不出国,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在此之前他刚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
(胡某在人人网个人账号上,所发表的回忆邵童的文章的截图。半个月后,该文章被作者自行删除。)
相对于网络上隐晦嘲讽,大学校园中还出现了公开传言,“在邵童遇害前,学校就有传言,这个女孩公开劈腿,与很多人暧昧。”李向南的一位大学同学表示,自己多次看到邵童来学校找李向南玩。
记者辗转求证与邵童关系颇为亲近的几名留学生。其中,于东(化名)承认自己曾跟邵童交往亲密并曾多次发生关系,尽管这种关系“只是少部分人知道”,于东坚持认为自己一直把邵童当成女朋友来看。
在他眼里,邵童是一个单纯又带几分傻气的女孩,除了学习,对其他的事情都显得懵懵懂懂。“有时邵童会把自己变得很神秘。”在于东看来,这些行为幼稚又有丝可爱,不过,两人相处也颇为开心。
回忆起跟邵童在一起的时光,于东有些苦涩,“国内来的留学生不少,但能说话的少,能作为朋友的更少,国外本土圈子又有被排斥感,很寂寞。”在陌生的异国,漂亮又特别的邵童是男孩眼中的风景,同样来自中国北方的邵童和于东,很快就在一起了。
只是,这种互相慰籍的关系并没有保持太久,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邵童有时会夜不归宿,逐渐地,于东还发现她跟其他人有暧昧短信往来,这让他备受打击。于东曾质问邵童,“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吵的次数多了,邵童也恼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两人关系出现了裂痕,随后于东又知晓了邵童在国内有男友,并常和其男友胡某视频聊天。于东和邵童便结束了这段并不太公开的关系。
跟邵童分手后,于东消沉了一段时间,在他心中有个打不开的结:为什么邵童跟他在一起,又游走在他人之间,对于这种劈腿行为,邵童似乎并不在意,“她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她不觉得这会伤害别人,”
邵童遇害后,李向南成了头号嫌疑人。“我可以肯定人是李向南杀的。”回忆起自己跟邵童交往的种种,“其实我也特别理解李向南。”于东称,“我自己也站在了李向南位置上,但我真没想去伤害别人。”
◆ ◆ ◆
12年前,发生在加拿大的赵巍案还是一个令“国人震惊”的孤案,10年后的今天,在留学生群体中,“男朋友”已经成为了危险词汇。
2012年1月,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博士朱海洋因求爱不成,持刀杀死女生杨欣;2013年9月,伊利诺伊大学,29岁中国籍博士次永飞枪杀前女友;甚至在1991年11月,在23年前的爱荷华大学,中国博士留学生卢刚开枪射杀了3位教授和1位副校长和1位中国留学生……中国媒体统计,过去两年来,中国在海外的留学生非正常死亡已达到8人,邵童是第9个。
恩恩怨怨,爱恨纠葛,本没人说的清楚。只是一个生命陨落了,还有千千万万的生命背负家庭的厚望,不断走出家门,走出国门,如同一盏忽明忽暗的河灯飘向陌生的国度。那里有异国的风景,不一样的朋友圈,也有着模糊不清的,摇摇欲坠的未来。
“其实,我们很孤独。”采访最后,于东突然给记者发来了这样一条消息。
(文章来源:腾讯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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