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恐袭解放种族主义,所有人都害怕"开卡车的阿拉伯司机"

2016年07月25日 格润英国欧洲海外移民房产






2016年7月14日,一个美妙的地方被邪恶觊觎。那天、在这儿,有年轻人、老人、恋人,还有游客享受着美景和欢愉时光。就在去年,英国著名摄影大师 Martin Parr在这里,用他温柔而犀利的镜头拍摄了著名的“尼斯之夏”。


距离血洗“天使湾”的恐怖之夜已经十天,尼斯海滨,遇难者的血迹已经被清理,碧水蓝天美景依旧。“英国人散步大道”,手挽手的情侣、比基尼少女、各国游客在漫步,一切仿佛跟灾难发生前没什么区别。




三口棺材从En-Nour清真寺推出,这是三位葬身于恐怖分子车轮下的女人。Feiza Ben Mohamed无法止住哭泣,不止是因为棺材里躺着的亲人。7月14日晚上,她守在一位朋友的遗体旁边,路人朝她喊:“活该!你们干得好!”她说:“人们见到我们就会躲开,或者要求我们道歉,他们都疯了,他们想把我们当替罪羊。”对尼斯的穆斯林社区来说,灾难当天他们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者中1/3是穆斯林。“我们为什么道歉?”Feiza Ben Mohamed反问道。


矛盾的度假胜地:九成外地人,七成右派选民


这不是一条“路”,不是一条“大道”,也不是“大街”,它是“散步大道”。这条沿着天使湾、紧挨着鹅卵石海滩,绵延5公里的红色步行街被全球游客认为是“神圣”的景观。


18世纪末期,英国富人被南法这片迤逦海滩吸引,提出了修建“散步大道”的想法。每到英国寒冷阴湿的冬季,他们便携家带口住到尼斯海边的英国豪华宾馆。在冬天的狂欢节或法国国庆,“英国人散步大道”都是黑压压的人山人海。



           

英国摄影大师Martin Parr镜头下的尼斯。                


现在的尼斯,充斥着人间的不平等——穷人、富人;美丽、丑陋;健康、疾病……这里是虚浮的、吵闹的,也是极端的,但这就是“度假圣地”。人们来到这里,为了赏景、放松、戏水……打瞌睡、散步、聊天……打情骂俏,英俊少年和俏丽姑娘是尼斯海边最动人的景色。


在尼斯生活着4万意大利人、7千个瑞士人,尼斯有92%的人口不是“本地人”。在这里生活的小说家Maryline Desbiolles称:“在历史上,尼斯从来不是一个种族主义的城市,这让我觉得安全和美好。然而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右派和极右派的支持率占尼斯选民总数的70%。

   

恐袭“解放”尼斯的种族主义言论


7月14日,31岁的突尼斯人Mohamed Lahouaiej Bouhlel驾驶卡车杀死了84条无辜性命,他们中将近一半是游客。那天以后,这座喧闹、欢愉的城市陷入沉默,55岁的老尼斯Hervé Barelli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尼斯人如此沉默,不再开玩笑、不再逗乐子。”


Sandra是一名医生,已经在尼斯生活了6年,她用颤抖的声音对《世界报》记者说出自己的恐惧:“恐袭之后,紧接着的是风平浪静之下的暴力……对穆斯林的排斥和仇恨在这座城市越来越严重。”第一次,她从自己的好朋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我碰到一个戴头巾的人(穆斯林),我一定会揍他,让他滚回老家。”




Sandra和丈夫居住的公寓附近有一个小公园,每天下午都有很多阿拉伯人带孩子在这里嬉戏。“恐袭发生之后,他们再也没来过。我也不敢去那里,怕遭人白眼、被人羞辱。现在的情况是,阿拉伯人被羞辱、却什么都不敢说,这太可怕了。”


7月21日下午,几个勇敢的阿拉伯女人带着孩子,像之前一样在公园里乘凉。50岁的Wassila听到一声口哨:“她居然还敢来!”30岁的Samia认得这几个阿拉伯女人,她们的孩子常在一起玩。但这一次,她们互相没有说话,各玩各的。
“尼斯民主联盟”成员Teresa Maffeis说:“这次恐袭,解放了尼斯的种族主义言论……我很担心。”


尼斯市府议员Patrick Allemand说:“在尼斯种族混居的小区,居民关系现在并不融洽,但还没出什么大事。针对穆斯林群体的压力正在增强,并且广泛化。”

 

所有人都害怕“开卡车的阿拉伯司机”


在“英国人散步大道”执勤的警察说:“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布岗跟平常一样。”那个屠杀了84个平民的刽子手Mohamed Lahouaiej Bouhlel已经死掉、消失了……似乎只有依然摆放在事发地附近的鲜花、蜡烛还铭记着那个沉痛的夜晚。


看上去,尼斯人的生活回归了正轨,但在这背后,却是另一幅景象。57岁的餐馆老板Dominique Le Stanc说:“恐袭发生后,我的一名运货工没法再正常工作……他是阿拉伯人、开卡车”。这在尼斯不是特例,所有北非裔尼斯居民都在遭受其他族裔的排斥——冷眼、谩骂……




7月14日之后,38岁的Karim每天在尼斯北部,自己从小生活的街区和老朋友们厮混。他已经做了14年卡车司机,但现在赋闲在家等着老板召唤。“那天之后,所有人都害怕‘开卡车的阿拉伯司机’”,他复述人们对他的辱骂“肮脏的蠢货”、“把他们斩尽杀绝”、“滚回去”……“听到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逃跑”,41岁的Malik说,“他们用憎恶的眼神看我,父母看到阿拉伯人会抓紧孩子的手。”这两个阿拉伯男人的母亲都穿戴头巾,是传统的伊斯兰教徒。出于担心,他们要求母亲不要再去市中心。Karim说:“‘英国人散步大道’那里曾经就像是我的家……但我再也不敢去了。我跟那个‘蠢货’来自同一个地方,做同样的职业。”


“那个蠢货”说的是尼斯恐袭凶手Mohamed Lahouaiej Bouhlel,Karim和朋友也管他叫“疯子”、“穆斯林的耻辱”,或者“魔鬼”,他们曾经是邻居,几天前“疯子”的前妻还住在这个街区。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识Bouhlel,“他冷漠、偏执,从来不跟我们交往”,“我们在法国出生、是法国人,想法跟法国人一样。他跟我们不一样。”
   

“种族融合”飞速破裂


在尼斯中产阶级聚居群,56岁的Jean-Claude Millo在表态前先强调:“我是100%尼斯人”,“应该把穆斯林全部赶回去,至少把‘S名单’(即法国政府认为存在激进化可能的人)的人都赶回去。看看尼斯的大街……都是外国人,这已经不是我们的地盘了。”


这种言论在平民区也有,在尼斯城北Rouret街区,一位头发花白的“尼斯本地人”说:“穆斯林除了好事什么都干,他们全是极端分子。”




尼斯,外国游客和退休疗养的南法明珠,在2015年底的地方选举中,36%的尼斯选民在二轮选举中投了极右派政党FN。难道这标志着法西斯种族主义的崛起?尼斯市府议员Philippe Pradal认为,这座城市现在的情况有其历史文化渊源:“尼斯是一座地中海城市,这里的人民性格彪悍。我们平时并不突出宣传这一点,因为不想区别于法国、不想吓跑游客。但别忘了,尼斯是‘意大利国父’朱塞佩·加里波第(Giuseppe Garibaldi)的故乡,他的政治策略是剑和武力。”


尼斯市府多年来在种族融合方面做工作,2007年轻轨1号线的开通,使得郊区平民可以方便地直达市中心和海滨。市府前议员Razak Fetnan说:“这些年,市区的种族融合有了很大进步,但7月14日之后,(融合)飞速破裂。


需要“一代人的时间”忘记


Solenne是尼斯市中心一家面包房的售货员,她从15岁起信仰伊斯兰教。尼斯恐袭后,这位21岁的姑娘坚持继续穿长袍。当然,她面对的是人们的质疑和仇视,但她不在乎。她相信当局加强的警力会保障自己的和家人的安全。但自从7月14日之后,丈夫不在时她不敢独自出门,他们也不敢去“英国人散步大道”。




摄影大师 Martin Parr二十年来是尼斯的常客,去年他在这里建立了摄影工作室。在他眼里,尼斯人是开放的、幽默的,喜欢跟陌生人聊天开玩笑:“作为英国人,因为这条‘英国人散步大道’,我认为自己是受欢迎的,从没觉得自己是外国人。我以为尼斯永远都会这样。”7月14日的灾难,Martin Parr与尼斯人一起经历和承受:“我们需要一代人的时间,才能忘记那天的痛苦。”   (欧洲时报/ 李婧詝 编译报道)


编辑: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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