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很帅,即便他已经年过四十,仍然可以用这个“帅”字形容。我妈也很漂亮,据说当时是难得的美人,那唯一一张泛黄的照片可以作证。
但爸爸酗酒,嗜酒无度。
如果他每天不喝上一瓶二锅头,他就会手抖,抖的连碗都端不稳,更别提去工地干活。
据说正是这个原因,生母在我三岁时便和爸爸离婚,带着妹妹远嫁他乡。
后来,生母和妹妹便与我们从未相见。
三岁时的我不记得什么,每当我拿起那张他们唯一剩下的合影时,我总在试图努力回忆些美好的东西,哪怕是一个铃铛,一个娃娃,或一个纸飞机。
但即便我看了这张照片成千上万次,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反而看完后会让我觉得孤单,会让我想起父亲酒后狂暴的模样,会让我想起额头上那道被他用酒瓶子打破、无法复原的伤疤。
可我不恨他,我也没机会再恨他,因为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进入梦乡,死于肝硬化。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我跑去学校去拿高中录取通知书,我想着用生活中仅有的一些惊喜来让他高兴。
可当我回到家时,他已经躺在床上没了呼吸,而一只酒瓶子却依然被他抓在手里。
那一天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哭只会让他更烦躁,只会让他拿起随手可抓的东西,把我打倒奄奄一息,即便他已经死去。
但当我看到床头大大的“囍”字,和坐在床边痛哭不已的那个女人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天大的讽刺。
这个女人叫白露,她和我爸才结婚一天,这也是我爸和生母离婚十六年后第一次又结婚。
但老天爷却赏给他们一个生死签:一个醉死梦中,一个活着成寡。
当然了,她也不一定成寡,在这个年代,成婚和离婚像家常便饭。凭借她的姿色,我相信她会很快再嫁。
同住一幢自建楼租户的邻居们总说她克夫,说她是扫把星、太过妖艳,只是结婚一夜就吸完了我爸的阳气,让他一命呜呼。
虽然我知道真正的原因,虽然我并不迷信。但不知为何我也觉着他们说的对,为什么我爸之前不死,偏偏和她一结婚就死?
于是我开始沉默以对,她洗的衣服我会故意偷偷弄脏说她没洗干净,她做的饭我会偷偷撒把盐说咸的要命,她穿的黑丝长袜晒晾时我会挖几个洞。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复,我只知道这样会让我稍稍解气。
我从未如此大胆,归咎于父亲从小的酒后家暴,我已习惯了沉默,当一个不敢动手不敢还嘴的人,我会的,只是将所有痛都装到心里,继而麻木。
在爸爸去世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在等着她离开,就像我的生母一样带着妹妹和家产那样绝离,然后只剩我一人,开始更迷茫的未来。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没走。
难道这租住在城郊村子的自建楼有什么值得她依恋?还是说我那酒鬼老爸有什么遗产?
若是有的话,恐怕我也不至于两条牛仔裤穿了三年,当不够长时接在一起,再在接缝处故意磨破,号称时尚,实则自卑无奈。
我不懂,也不问,我不想和这个空降的后妈说话。
没过几天,她告诉我她会供我上高中,如果我努力考上大学,她也会供出来。
但我嗤之以鼻,我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女人,会为了只有一天夫妻.生活的遗子苦哈哈熬七年。
并且从她说了那句话后,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想法:她每天上班都回来很晚,有时醉汹汹的很难闻,走时的浓妆会花会乱。
日子便这么过着,有一天早晨我被热醒,看到半夜回来的白露还在睡觉,瞥了一眼她胡乱扔在沙发上的短裙内衣,我一点都不愿在家里多待。
因为时间尚早,大概是早上六点的样子,我无处可去。所以走出出租屋直接上了自建房的楼顶。
从口袋掏出父亲办丧事时我藏起的一包玉溪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想压一下心中莫名的烦躁。
其实我还不会抽烟,没抽两口,我便呛的喘不上气来,那香烟的辛辣实在难忍。
正咳嗽间,一阵断断续续的电话声和水声从隔壁自建楼的楼顶传来。
这个村子紧贴城市,很多村民都盖了五六层的自建房,专门给民工或者打工的年轻人租住。
因为房间大一点就可以租出好价格,所以很多自建楼都没有规划,甚至两幢楼紧贴在一起,正如我现在这个楼和旁边的那个。
我循着声音走到楼顶一侧,好奇的想看看谁这么早就会跑到楼顶。
可当我走到楼顶边一看,竟然发现一个女孩在隔壁楼顶的简易板房里冲凉!
因为我这里是六层封顶,而她那边是五层,并且她冲凉的板房顶有一圈空断,所以从我这里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女孩儿我见过,和我初中同校,只不过不是同班。
有时放学能偶尔碰到,但她对我从来都不屑一顾,有时候还会对她的同学,指着我额头上那道被父亲弄出来的疤痕嘲笑一番。
她确实挺漂亮,她就像只天鹅,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我本想转身离去,但当我看着她光溜溜的身子,还有比起后妈只小一点的两团白腻时,我的身子就像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她的手机好像就摆在建议板房的一侧,她不停的对着那手机说什么“到底看够了没有”、“真讨厌”之类的话,可她却边冲凉边笑着摆出很撩人的动作,让她某些地方若隐若现。
我不知道貌似在视屏聊天的那个人什么感觉,但没见过世面的我,却瞠目结舌,身体突然就有了反应。
直到她聊天完毕,擦干了身子,翘起白皙的长腿,拿出一条紫色的小内裤时,突然抬头看到了我。
她先是看了看自己某些地方,然后就和杀猪一般尖叫一声。
我这才从反应过来,掉头就跑。
一口气冲回家,看到后妈白露还没起床,我喘着粗气寻找能躲藏的地方,并暗暗祈祷她千万别发现是我然后找上门来。
可当我转了两三分钟发现无处可藏时,一阵喧嚣的吵闹声从外面传来,其中最响亮的,便是房东和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开门!下流东西,竟然偷看我家姑娘洗澡!快开门!”大门被踹的咣咣作响,门外传来了房东的劝阻声,女孩儿的哭声,还有那个中年妇女的暴喝声。
我焦急地看了看自己卧室的床下,还有客厅那个没有防护栏的窗户,寻思着是不是藏起来或者跑掉躲一躲。
“小丰,出了什么事?”就在我慌里慌张的时候,白露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扭头一看,只见他随便套了一见大号的过膝睡衣,正挽着头发向门口看去。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怎么张口,也不想和她开口。
白露眉头微蹙,说了句“坐好别怕”,便直接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围着围裙的胖女人推开白露直冲进来。她低声问了那个初中同学一句,当那同学微微点头时,她跑到我旁边举手就打,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下流痞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偷看女孩子洗澡!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眼看着她那蒲扇般的巴掌落下,我闭上眼睛。打吧,随便打,以前老子打我,现在外人打。
可没等到巴掌落下,我却听到了白露的声音:“别动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看你们家教育的这玩意儿,刚才竟然跑到楼顶偷看我女儿洗澡!要不要点儿脸了?你说怎么办!这是看你们家男人刚死,我不想把事闹大,否则我男人过来砸烂你们的家!就他这个额头趴蜈蚣的丑B样,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中年妇女两眼一瞪,指着白露的鼻子便开始臭骂。
其它的我没多话,但听到她一句“看你们家刚死了男人,我不想把事闹大”,心头顿时就无名火起!
但我却只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愣是没有起身,更没反驳一句。
白露看了我一眼,似乎用眼神询问我有没有这码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低头不语。
“行了姐,我都知道了,您消消气,来我房间说。”白露脸色发白,走到门口将围观的邻居挡了出去。
她关门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拉着中年妇女和她女儿便进了卧室,然后关上门。
十几分钟后,中年妇女开门出来,拉着她女儿瞪了我一眼便直接走掉。
我看到她一只手插在围裙口袋里,明显鼓鼓囊囊的像是抓了什么东西。
白露再次关上大门,安静的坐在我身旁,从包里翻出细长的女士香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将烟在烟灰缸里狠狠的拧灭,竟然呵斥了我一句。
我有些惊慌的扭头看向她,我万万没想到,从来都对我轻声细语的她竟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没想到白露会这样。
但我张了张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再加上难以接受她态度的转变,于是怄气似的低头不语。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竟然“啪”的一巴掌抽在了我肩头,厉声问我是不是个爷们。
“有胆看没胆说?人家是个黄花姑娘,这事要是传出去还做不做人,万一传到学校该怎么办?难道你比她更委屈!”白露气的脸色通红,似乎并不准备轻易放过我。
我摸着火辣辣的肩头,心头难受不已。
她这一巴掌让我想起了死去的父亲,和他单独生活的十几年中,他也是这样边骂边动手。
我本以为父亲走后便不会再有这种刺痛的经历,可谁想,这个进门不到十几天的女人竟然也是这般。
怒气在胸口积蓄,但我早已习惯了忍受这些。
我咬咬牙,冷冷的说了一声随便打,如果她愿意,就算打死我也没事。
“你!......”白露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只手猛的举起,可就在即将打到我的时候硬生生停下。
我紧闭双眼等着挨打,可等了一会却听到她嘤嘤的啜泣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只是一个女人,已经尽力了,你还要我怎样?......”她边哭边说,泪线瞬间滑落到她漂亮的下巴上,然后垂落。
白露抽噎的说完这句,便将头埋在自己膝盖上痛哭起来,像是情绪彻底崩溃了。
我纳闷的看着她,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难道就因为我无意中偷看到一个女生洗澡,就会将她伤害到如此地步?
她越哭声音越大,完全收拾不住,那感觉像是某些情绪积蓄了很久,而我的事就像导火索,一下让她炸锅了。
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我心中有些不安。
虽然我很逆反她打我那一下,但我并不想让她哭成这样。
我手忙脚乱的抓起几张纸巾,捅了捅她,有些尴尬说了声“给你”。
她猛的扭头,表情不善。可当她看到我手里的纸巾时,一把拽走在脸上胡乱擦抹几下,这让她昨晚未来得及卸的妆完全花掉。
过了一会她才恢复平静,不过她并没有看我,只是盯着茶几发愣。
少顷,当她蹙起的眉头展开,她像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猛的站起身,让破沙发吱吱作响。
当白露在我身边站起来后,便两手交错在肩头,轻轻将两条睡裙的肩带一挑褪下肩头,然后在睡裙的下摆轻轻一扯,那睡衣便无声滑落,一具近乎完美到让我窒息的胴体出现在眼前。
白露很美,快一米七的个头,长眉弯如细月,双眼宛若星辰。虽然她已三十岁,但她的脸蛋和身子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痕迹。
我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她那细长脖颈下高高耸起的部位,然后便是将一抹淡淡黑色夹起的白皙双腿。
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子,闻着那种从来没有闻过的女人味,我下面瞬间就有了反应,那里一下硬了起来,大的根本捂不住。
“你、你......”我想将目光挪开,可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听使唤。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那让人尴尬的顶起,脸色变得绯红。
她说你不是想看吗,那你便看个够。
说实话,她这身材不知道要比那个女同学美了多少倍,甚至比上初中时男生间偷偷传阅的一些片子里的女主角也不遑多让。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只感觉到尴尬和紧张,甚至还有一种不安。要知道,她可是我的后妈。
我默默的低下头,不看了。
“抬头。”白露平静的说了一声,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
她见我还不说话,便又开口。她说她知道自己的黑丝裤袜是我故意弄破的,还有在文胸里撒小石子,甚至在她的内裤上撒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所做的这些事她全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至于什么饭菜咸淡,口味难调,她都知道我是在故意排斥她。
我听着她将这些关于我的糗事爆出来,尴尬的要死。
“小丰,你知道吗,你有时候不够男人,不够爷们!可能因为你爸的原因,让你养成了这种偏激和懦弱的习惯,敢做不敢当,敢怒不敢言,这样不行。”
她说着便松开了放在我下巴上的手,继续道:“也许在你看来,你已经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你的少年不该如此。可你知道吗,我其实比你更可悲......按理说我应该比你幸福,我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可我却有家不敢回,也不能回!”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好多事你太小,我说了你也不懂,那都是社会上的事情。因为这些我已经十几年没着家,在外面闯了十几年后,我嫁给了你爸,本来指望着嫁个老实人过上踏实生活,能找个保护自己的人,可谁想他......现在你爸七七未过,你又出这种事,我、我......”
白露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眼圈一红,泪水扑簌簌的直落。
十几年有家不能回?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在逃避什么?
这让我有些好奇,第一次对她的身份产生了一些兴趣。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不好开口问。
她这一哭不要紧,本来刚才她也尴尬,所以即便脱光了衣服,依然没有放开姿势。
可这一哭后她似乎忘了自己身无寸缕,双臂微微上扬捂着脸,两条腿也略略分开,一些地方随着她的哭泣不停抖动,让我看得差点就走火了。
我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心中那种逆反的怒气已消失不见。
“以、以后,我来......保护你!我爸去了,可这家里还有我!”当她哭声渐歇时,我低着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我说完后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
十六岁,我连学都没上完,自己又是一个懦弱性子,甚至连白露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我拿什么来保护她?
这简直就是单纯的男子主.义和英雄主.义,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壳。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交代一遍。告诉白露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女孩在天台板房里洗澡,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实属无心。
白露听了一愣,她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轻轻摇头。
“青春年少,对异性的向往无可厚非。可凡事要有度,更要敢作敢当。你无意中看到,早点离开就好。甚至刚才一五一十的和我交代就成,没必要做了错事还摆臭脸给我看。”
白露深吸一口气,告诉我她之所以嫁给我爸,并不是因为我爸那张脸。
要知道他嗜酒,还带着我这个没人要的尾巴,更是在工地上卖苦力穷得很,要不是我爸有一股子男人的担当劲儿,肯定不会和我爸在一起的。
她就那样站着絮絮而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开始涌上心头。
十六年了,从来没人和我这样说过话。
所有人在一开始的时候还会和我正常相处,可在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世后,便总是躲在一旁指指点点,恶意猜测着父母离异的原因,兴奋的脸蛋发红。
有时候我很不明白,我自己并没有什么缺陷,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潜意识的排斥我,但这就是现实,我也只能在这样的现实中慢慢学会孤独的独处,将自己封闭起来。
一丝感动和内疚在心头出现,我下意识的慢慢起身,咬了咬牙,聚起前所未有的勇气,轻轻将白露拥入怀中,认真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我会......保护你!”
白露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这次似乎轮到她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推了我一下却没太用力,结结巴巴的说道:“知道就好,你、你还不松开?我、我......”
我看着她娇红的脸蛋,突然反应过来她还是一丝不挂。并且我这一抱和她贴的很紧,我那单薄的夏季T恤根本挡不住她身上传来的柔软和坚挺。
两人大囧,但却没人松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一道低沉的中年男声响起:“小露,快开门,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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