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1月20日,上海。「俄罗斯女王号」正鸣响汽笛,准备离开上海,驶向美国。
一30多岁的白人女子,这时快步通过12号码头甬道,神色慌张,手里还挎着一个藤篮。里面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还在动。
「对不起女士,您没有办理相关手续,不能带走任何活的东西。」她被海关人员拦住,登船失败。
这位女士叫Ruth,而她篮子里的,是我国国宝 —— 大熊猫。
熊猫,在《尔雅》《诗经》等著作中出现过,被称为「貘」,「貔貅」,「食铁兽」。
他们在四川的森林中隐秘平静地生活了几十万年,直到1869年,一个叫Père David法国传教士在四川发现了一张熊猫皮,把它寄到了巴黎博物馆。
熊猫皮标本▲
整个西方世界被这种黑白相间的动物轰动了!一直与世无争的大熊猫噩梦从此开始...
为超越Père David,大批外国所谓的「探险家」将无情的铁蹄踏入四川这片宁静的土地,开始猎杀大熊猫。
最出名的,是罗斯福总统的两个儿子,他们因在川藏交接地区射杀了一直熊猫,名声大振。
罗斯福的两个儿子和大熊猫尸体▲
▲当时的报纸:
「罗斯福兄弟打包只熊猫,喜马拉雅的熊猫第一次被白人猎杀。」
他们还出了本书:《追踪大熊猫》▼
1916年,德国动物学家买了两只熊猫幼崽,还没运出中国,就命丧黄泉。
很长时间,狂热的西方人还是没能够从中国带走过一只活体大熊猫。
1934年,美国富二代探险家Bill Harkness,道别新婚妻子,前往四川。他承诺,会将活体大熊猫作为礼物带回美国,送给妻子Ruth作礼物。
Ruth痴痴等了两年,等到一个噩耗:Bill病死在了上海。
她继承大笔遗产的Ruth在酒精中度过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涌现了一个惊人的想法:
「Bill死了,既然我继承了他的名字,就应当成为第一个活捉熊猫的人。」
- Ruth日记
于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一个女人,说走就走。谁也没有想到,她的旅程,将彻底改变熊猫的命运。
1936年的上海,「远东金融中心」,西方探险家的乐园。
Ruth到了之后,发现没有人愿意让她参加冒险活动:一个女人、服装设计师只能是累赘。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迫切想出名的华裔探险家Quentin Young。两个人一拍即合,他们组织了19人的探险队,从成都出发,前往汶川寻找大熊猫。
在海拔3000米的山路中,地毯式搜索数天后,Ruth走散了队伍,也疲惫不堪,也只发现了熊猫粪便。
Ruth在快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声枪响。Ruth向枪响的地方狂奔过去,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杀死熊猫」。
Ruth到了枪响地方,与队伍汇合。他们发现了一个树洞里传来了婴儿般的哭声,Quentin Young慢慢伸手进树洞,掏出了一只黑白相间的、毛茸茸的小肉球。
Ruth接过这只熊猫幼崽:
「它一定是饿坏了,本能地找我的乳房。」
- Ruth日记
Quentin, Ruth 和Su Lin▲
Ruth给熊猫这只幼崽起名:Su Lin 苏琳
抓到熊猫的Ruth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此前从未有西方人带走过活体熊猫,都是在途中死掉了。
可幸运的就是:本来被视为「累赘」的女人,有着探险家没有的细心与母性 —— Ruth竟然带了奶瓶和奶粉。
奶瓶这张王牌,让Ruth击败了当时所有捕杀熊猫的探险家。
就这样,Ruth把Su Lin带到了上海。她把Su Lin当自己宝宝一样呵护。Su Lin一声轻微咳嗽,Ruth就会请来上海最好的儿科医生,并且掉下眼泪。
Ruth让医生诊断Su Lin▲
「Su Lin激起了我母爱的本能」
- Ruth 日记
在上海的Ruth,碰到新的问题 —— 她很难办到携带熊猫出镜的通行证。于是就出现了开篇那一幕,那一次尝试失败了。
不过Ruth得到熊猫的消息,受到美国的重视,美国开始给中国施压。一些中国政府高层官员顶住了许多机构的压力,坚持给Ruth发放许可证。
之后,Ruth再次出发,带着微笑,从容地朝麦肯金总统号邮轮走去,又被拦下。就在海关人员向篮子伸手时,Ruth阻止了他,掏出一张通行证:「小狗一只,价值20美金。」同时,还偷偷塞了2美元到海关人员的口袋。
就这样,苏琳漂洋过海,到了美国芝加哥动物园。外国终于第一次有了活体大熊猫!
「这要得力于蒋介石的一名副官」
- Ruth日记
芝加哥Brookfield动物园一下炸了!头三个月就325,000人来参观,民众热情空前高涨,苏琳每一个滑稽动作,都是当时媒体热点。
动物园中的Su Lin▲
索取Su Lin照片的电报也像雪片一样,Ruth也被封为「熊猫夫人」。
当时的麦片广告,都要扯上Ruth和苏琳▲
一下名利双收的Ruth,再次去了中国,又带走了一只大熊猫Mei Mei「梅梅」到了芝加哥。
Ruth 和 Mei Mei▲
这下,希望成功的「探险家」们被打了一针可怕的兴奋剂,捕杀大熊猫的行动被推向最高潮!
Ruth丈夫生前的探险家好友Smith不服气,在四川雇了近百名猎人,抓了两只大熊猫。一只由于脚步感染死去了,另外一只被剃光毛发,伪装成棕熊运出中国,但是在路过新加坡的时候被活活热死在船舱。
为捕熊猫在四川召集的猎手▲
1936-1941,光美国人就从中国偷运走的活体熊猫,就有9只。
更厉害的是英国人Tangier Smith,外号「熊猫王」,1936-1938两年,就在四川收购了12只活体熊猫,只有6只活着回了英国,其中一只,只活了10天。
▲「熊猫王」Tangier Smith
1937年,Ruth再到上海时,中日淞沪会战爆发。她住的汇中饭店被日军炸毁,她因为在外面用餐,躲过一劫。熊猫给她的名利诱惑,已经让她把生死抛在脑后,她继续抓捕熊猫。
已经很有钱的Ruth,自己在四川召集了100多名猎手,展开抓捕。
召集猎手的Ruth▲
Ruth很快抓捕了一只成年大熊猫,Yin「阴」。日子一天天过去,Ruth每天都来看Yin,可是笼子里的Yin不吃东西,不喝水,以此来表达无声的对抗。终于,Yin变成了一具眼神仇视的尸体。
Ruth不知道,68年前,法国传教士也是因为想带熊猫回法国,结果还没到成都,就死在了笼子里。
之后,Ruth带着另外捕捉到的大熊猫Diana「戴安娜」回到了美国,再次名利双收。可是这次,Ruth脑海中,也不断浮现Yin仇视的眼神。
Quentin告诉Ruth,他们成名后,成都西北的熊猫几乎已经被杀光了。有西方人到了四川,直接就提着钱说「我要20只熊猫」。「激起她母爱的」Su Lin和Yin仇恨的眼神交替才出现在脑中,不断折磨Ruth。
1938年4月1日,Su Lin死了,这让Ruth开始出现严重抑郁。
其实,Su Lin在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四川时,就注定是一个悲剧。当时人们对大熊猫知之甚少,动物园用煮熟的萝卜和白菜来喂Su Lin。而且在Su Lin死了一年之后,才惊讶的发现:Su Lin竟然是个小伙子!(一直以为苏琳是雌性,所以用Quentin嫂子的名字「苏琳」命名)
1938年6月,四川。一只大熊猫挣脱了牢笼,Quentin和Ruth都追了出去。
之后,Ruth听到了是跟当年发现Su Lin的一样的两声枪响,不过一次,鲜血飞溅到潮湿的地面。Quentin收起还有余温的手枪,跟职业探险家一样,冷漠地看了一眼熊猫尸体。他的枪声,彻底打坏了Ruth最后的心理防线。
「在他们...不,在我们一起打死熊猫时,我无法忘记Young脸上的表情」
—— Ruth日记
Quintin和熊猫标本▲
Ruth回到了美国,再也没有捕猎过熊猫,在烟酒的麻醉中度日。她的身体也跟她经济状况一样直线下滑,最后在一次酗酒之后,死在了浴缸中,享年47岁。因为贫困,Ruth家族没法一次付清仅仅278美元的入葬费用。
「熊猫夫人」渐渐被人淡忘,没人知道,这场活捉大熊猫的比赛中死去了多少生命。
直到1958年,中国才建立了第一个大熊猫保护区 —— 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经过多年努力,熊猫在2016年超过2000只。在世界自然保护联盟中从濒危物种调为了易危物种。
1961年,世界野生动物为基金会成立,标志是一只大熊猫。
2002年,Ruth和Quentin的后人,将Ruth夫妇的骨灰带到了四川,安葬在了他们曾经向往的这片土地。
—— 爱,不是拥有,而是让它自由。
- End -
来源:英语共读(youshu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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