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马路上随意拦下一个人问《简·爱》，得到的答案十有八九都会是……

“那个爱情故事啊！”

实际上除了爱情故事以外，《简·爱》身上还有另外一个著名标签，那就是女性哥特小说。嗯，没错，本尼/米勒脱光光的《弗兰肯斯坦》原著也是哥特小说

（你对哥特小说有什么误解？？）

这并不是小编胡扯。早在上个世纪70年，埃伦·莫尔斯（Ellen Moers）就在《文学女性》中提出将包括《弗兰肯斯坦》、《简·爱》等一系列作品单独归入哥特小说之下的一个亚类，因为它们表达出女性自身的恐惧，并且“通过有策略的对自我、艺术和社会的重新界定，来对抗社会和文学的束缚，以求获得自由的女性欲望。”

在爱情之外，《简爱》同样叙述了一个关于围困和逃离的哥特式故事，原著中充斥着大量面纱、镜子、抽屉等封闭空间意象，儿时的简被红房子中偌大的镜子吓得心怦怦直跳，桑菲尔德庄园的空荡荡的走廊在她眼中则如同早已被抛弃的废墟，以及迷雾笼罩的沼泽令人倍感寒冷。在特殊的情境下，这些事物产生了一种熟悉中的陌生感，变得扭曲变形，进而给人带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凯瑞·福永导演的电影版《简·爱》（2011）

舞台的呈现当然不会像文字甚至电影那样丰富自如， 在莎莉·库克森指导的《简·爱》中，却很巧妙地融入了一些哥特元素。从故事内核来讲，关注点由爱情故事转移到了简·爱的内心世界中，并且加强了原著中由禁闭与束缚所带来的不安感。整个舞台由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钢筋搭建成一个房间架构，配以大色块的幕布和打光，令人想起原著中那个谜一样模糊不安的开头：“那天，出去散步是不可能的了。”无法离开的房间成了简一生的一个隐喻，她将要无数次的以怒火敲碎房间的大门，无论是压迫她的盖茨黑德，寒冷的沼泽地，还是充满疯狂的桑菲尔德庄园。

除此以外，原著中反复出现的画框、窗户、面纱也被搬演到了舞台之上，还有在空中漂浮着的长裙和摇摇欲坠的高脚椅子。所有这些成为了简的心理世界的外在象征，记录了她自童年起经历的无数创伤与失去。

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夫人，她如同简的化身，替她完成着所有难以启齿的渴望。在简在婚姻前犹豫不决时，她替简推迟了婚期，简不满罗切斯特的着装，她替简撕碎了长袍，直到最后，简渴望推倒罗切斯特与她之间不平等的地位，她干脆一把火烧毁了庄园。仔细想来，伯莎夫人从未真正意义上与简在同一个情景中出现，或许我们可以认为疯女人是简的一体两面，如同幽灵一般在阴影中徘徊，代表了她那个总是充满愤怒的隐藏自我。

夏洛蒂所生活的英国，中产阶级逐步壮大，由于较为富裕的生活条件不需要过度的操劳，女性们开始拥有更多闲散时间，她们把大量闲暇花在了阅读上，并在故事中弥补生活中缺乏的激情。这也就使得情节更为惊险曲折、叙述更加有画面感、感情冲击较为迅猛的哥特小说成为了这些困于家庭的妇女们寻求冒险与刺激的一道大门。

同时，也有更多夏洛蒂这样的女性开始尝试写作。相对于男性作家，她们桎梏更多，因此在创作也有更多的孤独感和女性特质，其中就有一些作者选择模糊现实世界和异界间的边界，以种种诡异的哥特形象来实现这种自我身份的表达和建构，在现实的沉重负担下创造出了一个“女性与女性对话”的隐秘空间。

正如简·爱只有在正视疯女人的存在之后才能收获圆满，这些由女性所写就的哥特故事，正是由于放弃了对于现实世界的模仿，承认自己的虚构性，最终得以在颠覆中打破了传统话语中的女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