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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本地华人政治词汇中,特鲁多毫无疑问是官二代,而且还是加拿大东部、特别是魁北克社会产物。然而特鲁多与加拿大西部、特别是与卑诗省的联系则往往被忽略。但恰恰是这种鲜为人知的联系,不但赋予了他不同的生命意义,也带给他特别深刻的社会烙印,并且对他的从政模式产生潜移默化的广泛影响。
如今追述特鲁多在卑诗省的经历,特别是当中学教员的时候,也算是他的不忘初心。正是在卑诗省的生活经历,给予了特鲁多不同于渥太华和蒙特利尔人对加拿大的看法与视角。而这些不同的观点,在特鲁多总理任期上发挥着影响作用。他了解卑诗省社会成分构成,知道卑诗与其他省份有很大不同。毕竟卑诗省面向亚太,倚重出口经济,有自己的生活品质,而特鲁多本人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生活其中,与卑诗省文化有所互动。今天之所以深挖这方面的情况,因为这有助于我们更加全面地认识时下联邦自由党政府主政方向与未来走势,本期《高度》周刊深度聚焦。
1 、父亲的背影很沉重
特鲁多(Justin Trudeau)2015年在加国政坛扶摇直上,攀至峰巅,重返萨塞克斯路(Sussex Drive)24号总理官邸,可以说他是脚踩着父亲老特鲁多(Pierre Elliot Trudeau)的脚印走向世界,与各国政府首脑聚谈,成为世界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继开国总理麦克唐纳(Sir John A. Macdonald)最年轻的小女儿于1869年出生在总理官邸之后,特鲁多是第二位如法炮制者。他是老特鲁多三个男孩中的老大,而老特鲁多婚姻可谓一波三折。
毫无疑问,特鲁多从他的父亲那里学到了许多政治与历史教训,体悟到一些国家问题重要性,如魁北克在加拿大地位,还包括十月危机、自由与人权宪章、国家能源计划、经济政策、对华关系、北约等问题,他承袭了父亲不少知识结构和辩论技巧。
2000年老特鲁多过世,父亲的葬礼使特鲁多进入从政年纪。不过当老特鲁多过世不到两年的时候,特鲁多仍然在卑诗省教书,这段时间其实是他人生的重要时期,当时他就曾思考是否返回蒙特利尔进入政界。前联邦自由党参议员和老特鲁多时期社会发展部长奥斯汀(Jack Austin)据此回忆说:“正是父亲的过世与葬礼,改变了特鲁多自己的观念,提高了他的视域与观感。”当时有人就议论特鲁多这个人是否能够开启一种新的理政模式,走一条不同于乃父的路线。十几年后,当特鲁多成为帕皮诺选区(Papintau)国会议员后,他在渥太华查托·劳里埃酒店(the Hotel Chateau Laurier)约见奥斯汀,正式商谈他考虑竞选联邦自由党领袖事宜。这位退休的联邦参议员说:“听到后我深受鼓舞。”
2、西部外公影响颇殊
老特鲁多当年的新娘辛克莱(Margaret Sinclair)来自加西海岸,这条特鲁多家族在卑诗省的根脉一向鲜为人知。而特鲁多青春岁月正是在这里度过,于此当过学生、教师和滑雪辅导员等,上述这些种种职业,对他评判世事与观念产生深刻影响。而包括卑诗省在内的加西对特鲁多影响最大者,则是他的外祖父吉米(Jimmy Sinclair)。吉米是加拿大西海岸一位传奇人物,一位苏格兰后裔政治家,富有激情和创造力,充满感性。
奥斯汀曾这样谈到:“在非常狭小的家人与友人圈子之外,很少有人能欣赏到特鲁多如何受到母亲和母亲家族方面深厚影响。” 那时当父母外出的时候,特鲁多和两个弟弟米切尔(Michel)与萨查(Sacha)经常生活在北温外祖父家。而这位当了18年联邦自由党国会议员的外祖父当时已经退休,他曾经在圣劳伦特(Louis St. Laurent)出任总理的联邦自由党政府中,一度担任渔业部长。
如果说老特鲁多是理性职业政治家的话,而特鲁多外祖父吉米作为学者更充满激情,有朋友和同事形容吉米为“零售政治家”(Retail Politician)。特鲁多的朋友和他在卑诗省的竞选共同主席杨格(Bruce Young)说:“当我还是年轻的联邦自由党党员时候,不少人就会围拢一起,聊些有关吉米的故事,讲他如何发力,如何为党而战,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从事组织工作。”
早年在卑诗省认识特鲁多的人,在他们的印象中特鲁多是一位有着激情的年轻人。而在竞选方面,他简直与他的外祖父吉米如出一辙,通过动员组织来激活选战。奥斯汀就认为,特鲁多政治激情其实源于他的母亲和外祖父:“吉米从来不用别人为他撰写讲稿,所有演说都是发自他的内心,这种特质也体现在吉米的儿女们,包括特鲁多母亲辛克莱。正是如此,特鲁多总是使我想到吉米。”
在北温,吉米最后一个办公室设在1958年。当特鲁多看到外祖父当年竞选海报的时候,他不禁热泪盈眶。他曾经在三千人的集会上说:“我不敢确定对政治的热爱是否有生理上的遗传成分,但是我敢肯定这股激情源自于我的外公,正是他的从政风格形塑了我的今天。”而这从某些细节上也能一窥堂奥,当2013年特鲁多成为联邦自由党领袖后首次出席国会会议的时候,他特意系上外祖父的领带,以此向家族表达敬意,有一种隆重的仪式感。
3、在大温学校工作的日子
特鲁多年轻时候就以自己独有的方式介入卑诗省方方面面,如在1998年11月,他就在高贵林松树中学(Pinetree Secondary School)教书。当时他的大弟弟米切尔死于雪崩,这件事对他的冲击非常大,事发地点就在靠近尼尔逊(Nelson)的考夫尼湖(Kokanee Lake)。作为家族发言人,哀悼弟弟,抚慰绝望的父母,特鲁多由此充当起新的角色。他曾经推动滑雪运动安全立法,组织募集相关资金,参与加拿大雪崩联合会(the Canadian Avalanche Association)活动。
1998年夏从卑诗大学毕业后,特鲁多还曾短期在高贵林皮特河中学(Pitt River Middle)当教员,那是上个世纪90年代,他第一节课就显露出与学生相处融洽的能力,将不少学生吸引到自己身边。当时的皮特河中学学生弗兰德森(Britt Frandsen)于今追忆说:“我们喜欢他,他是非常投入的老师。”
那时13岁的弗兰德森正在皮特河中学上7年级,正处在愤青成长阶段,整天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特鲁多当时来到弗兰德森的班上,教他们法语。如今多少年过去,不久前在谈到已经身为联邦总理的特鲁多时,弗兰德森说:“他原封不动地接受了我,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正常人。我那时仍然是个孩子,在学校也算是一个反叛的孩子。而特鲁多并没有把我们当成问题学生,他正是我们所愿意的那样。”
学校当局对弗兰德森当时的衣着打扮感到不满,认为是“奇装异服”。而作为《自由与人权宪章》(the Charter of Right and Freedom)缔造者长子,特鲁多并不认为弗兰德森无权穿黑色衣服,就像穆斯林女人有资格戴头巾一样。
如今住在阿省埃德蒙顿的弗兰德森追忆说,在皮特河中学当教员的时候,特鲁多充满魅力,平易近人,学生们喜欢他的从事风格,而且这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不做作的。即便有的时候学生对他开了不太适宜的玩笑,特鲁多也能够欣然迎合,显示出雅量一面。弗兰德森强调说,仅凭这一点,就会对特鲁多任期起到加分作用。他认为特鲁多难免会犯一些错误,但他认为特鲁多会为此承担责任,诚恳以待。
西灰岬学校(West Point Grey Academy)是温哥华一所众人皆知的私立学校,特鲁多也在该校教过法语、数学、戏剧和创意写作。这段期间在有关服装与价值观的关系方面,特鲁多与别人也有过一些争议,确切地说与校方当局有过争执。他曾经鼓励一个学生为戴一种叫Sloppy的领带写文章,刊登在校报上,该文章还提到女孩超短裙问题。而一向秉持保守观念的校方对此很不高兴,不但惩罚了这个学生,而且还索性关闭了这份校报。为此特鲁多辞职离开,尽管他仍然喜欢和支持这所学校。不过这起事件也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他形成了对教育与行政体制管理的系列观点,对此特鲁多在《共同点》这部自传中写道:“无论什么时候讨论我们社会中不平等的问题,我就会想到在我曾教书的学校中,那些学生及其父母家庭。这些学生家长都是努力工作的人,学生们需要了解更大的社会,普通人会面临到自己一系列挑战。”
有时特鲁多还会把戏剧课课堂带到格兰维尔岛(Granville Island)的卡罗赛尔剧场(the Carousel Theatre),而该剧场经理巴尔(Elizabeth Ball)回忆说:“特鲁多与他的学生们相处融洽,学生们很高兴与他一块讨论戏剧,乐于按照他安排的任务去做。有时他甚至会用莎翁戏剧的口吻,与学生们轻松交流调侃。他喜欢身处剧场的感觉,待人宾至如归,也使学生们如此。”
特鲁多之后又在大温其他几所学校教书,其中包括温哥华丘吉尔中学(Sir Winston Churchill Secondary)。在美国发生911事件的时候,特鲁多正在丘吉尔中学教法语。当时他暂时中断了法语教学课程,让9年级和10年级学生们讨论恐怖主义潜在后果,他的一些学生后来还在网上谈到过特鲁多组织的这一课堂讨论。在他的自传中,特鲁多描述911是“我教书生涯中最值得记忆和有冲击力的时刻”。那时有的学生甚至担心会打起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有人担心会给现实生活带来巨变。以后这些议论都直接或间接地成为了2015年大选主要论调,促使特鲁多考虑到社会平衡问题:“当我们谈到恐怖主义时,认为需要为反恐而战,但一方面要确保高度警觉,另一方面却不要将此演变为对所有穆斯林的敌视。” 2015年大选期间,特鲁多昔日在本地的一些学生们通过社交媒体,传播有关他的故事,也算是一种另类助选。
在离开西灰岬学校前去丘吉尔中学之前,就在老特鲁多去世前一年,老特鲁多亲自来到学校找大儿子,在校园里刚聚到一起时,听到一个女生在父子俩身后喊道:“那位是特鲁多先生吗?”这个女孩父母是从海外移民过来,正巧享受到老特鲁多制定的移民政策之惠,所以特鲁多当时的第一感觉是那个女孩出于崇拜和仰慕,想找父亲谈一谈,以表达她与家人感激之情。然而令特鲁多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对老特鲁多熟视无睹,或者说根本就没拿老特鲁多当回事,只是直接告诉特鲁多说法语课要稍微晚点来,随即转身就走。然而一旁的老特鲁多却笑逐颜开,表现出父亲才有的骄傲。从这时起特鲁多则清晰地意识到,父子间一个新时代已然来临。
4、惠斯勒上体验民生
滑雪运动员司米烈(Sean Smillie)第一次见到特鲁多是在1997年,地点就在惠斯勒黑梳山(Whistler-Blackcomb)斜坡上。当时他主办滑行部落青年滑雪学校,需要一位灵敏且年富力强的滑雪教练。就是在这时特鲁多应运而生,如今司米烈追忆说:“我记得当时他穿着消防员外衣滑雪而下,而不是那种惯常的滑雪服,令人耳目一新。外衣很大,黑色上面有黄道,驾驭着超长滑雪板,属于欧洲老派的那种,很有速度感。”
当时特鲁多教授学员们如何轻松滑行,为此他还在卑诗大学参加了为期一年的教学培训项目。在惠斯勒,他还在Rogue Wolf 俱乐部当过守门员。司米烈说:“特鲁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全情投入的人,他参加的项目是教孩子们掌握滑雪的基本技巧。那时家长们把孩子放在这里一周,他就和孩子熟悉起来,会向这些孩子们投掷雪球,关系融洽,不过有时雪球则会打到游客身上。”
还有人追忆说,朋友们时常帮着特鲁多推着他那辆老式轿车,并称它为“公务车”。还说特鲁多很容易与其他教练员结成朋友,带有一些漫不经心的随意。他们有时参与从惠斯勒山顶到山底的滑雪竞赛,输者的惩罚是买啤酒。
可不要小看那段时光,正是在惠斯勒当滑雪教练和俱乐部守门员的经历,让特鲁多获得了外交经验。他个子高,有运动员气质,但是缺乏肌肉和弹力,他尝试学习化解纠纷和麻烦。
在2014年出版的自传《共同点》(Common Ground)中,还描写了特鲁多在卑诗作为一个拳击爱好者的经历,特鲁多认为出击实际上是为了避免打击,这里有着某种辩证关系。正是在这本畅销书中特鲁多写道:“任何时候以我的方式出击,意味着坚定地但平和地化解局势,却有时徒劳而返。正是在俱乐部里学到了这方面的教训,足以应用在政界。”
卑诗滑雪固然让特鲁多激情四溢,但是这也是他想短暂离开蒙特利尔生活的缘由。对此奥斯汀这样解释说:“之所以逗留在卑诗,这里有特鲁多家族原因,还有就是他想使自己区隔一下过于强烈的魁北克基因。他有着老特鲁多家族背景,聚焦在魁北克和它的民族主义、自由主义和他父亲整个政治史。”司米烈也说:“如果你的姓氏是特鲁多,又生活在蒙特利尔,大家都会知道你是谁。但是在卑诗,那就好多了。他会享受某种匿名状态,但也从不刻意回避特鲁多的名字,毕竟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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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元恺
来源:高度周刊
平台:北美报告
微信ID: Canada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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