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开店,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只要心态摆正。一是老外的钱很好赚,二是可以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我曾经很担心,我的店里客人都是老客,天天都来,但这些老人总有逝去的一天,那时我的生意怎么办?可后来发现自己却是杞人忧天,总还有人不断的渐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只要自己把咖啡西餐做好,还愁没有客人吗?开店一年,接触好多老外,一些人慢慢相处成很好的朋友,我要不断的记录下一些人,无论他们是否老去,无论自己是否老去,总在文字上,留下一些记忆,就让我慢慢的写,慢慢的回忆吧。
1. Margaret.一位六十九岁慈祥的老太太。和所有澳洲老人一样,每天的生活就在这个shopping centre.每日早上开始,一直到下班,推着小推车,就在shopping centre里不停的转悠,一个接一个店。每天都买一堆我看来无用的东西。顺便说一下,因为有养老金,澳洲的老人是最富有的阶层。好多老人每天购物是唯一的乐趣,钱怎么也花不完。她每天转累了就到我这喝一杯咖啡做做填字游戏,然后继续购物做头按摩,累了再来,一天下来总要喝个四五杯,风雨无阻从不间断。后来我才知道,她的身份类似于香港的太平绅士,有带编号的印章,可以给人证明文件的合法真实性。澳洲警力少,如果大家都去警局开证明,那么警察就不干别的了。我一次很奇怪的问她:“你怎么知道人家文件是真实的就敢盖章?”她很严肃地告诉我:“我叫他们在我面前发誓。”我当时狂倒,这也算?我一天可以发十次。不过心中当时就确定,我892的时候,所有推荐信有人盖章了,而且有她亲自写并盖章的推荐信了,这个证据太好了。这位可爱的老人,偶尔一回我开玩笑说,你教我英语吧,第二天,她自己就买了本子带了笔,只要看到我闲下来,就马上叫我过去,教几个单词和句子,包括教我的孩子,本子上教过了,还带我们去超市里,现场上课,叫我领教了老外的认真和无私地奉献。
2. Peter.我都喊他ranch老头,源于他几十年如一日只吃我们一道菜——ranch。好多老外其实我们叫不出来名字,就叫菜名。因为无论多少年,他们总是一道菜或饭,从不改变。我们这道菜其实就是一道沙拉,然后配上一杯咖啡,就卖20刀,我都觉得黑。可他从来不换,每天固定一点半之后,两点之前到,从我接店一年来,吃了360次,每天他到的时间就是我们午餐结束,准备开始下午咖啡时刻。最后连店里的鬼妹都学会老头的中文发音了,一见MR. Peter来了,就用不纯熟的中文告诉厨房——ranch老头,厨房不用问,一会儿专用餐就上来了。
3.说完每天来替我们总结的客人,不得不说说每天来开始的客人,,七十多岁,我们全店都叫他雷锋,当然是我起的。每天早早到店里,也是一样固定每天一杯咖啡,一块饼干,6.6刀,雷打不动。关键是每天吃完之后,不是离开,而是帮我们收拾餐具,洗碗洗碟,最少每天要干二十分钟吧,遇上周六周日忙的时候,店里人手不够,雷锋可以一干三个小时,那时真是缺他不可,一直到中午不是太忙的时候,才打声招呼,自己去购物。就这么好的老人,吃饭想不收他钱,那是门也没有,所有钱一定要照给,少收一分都不行。有时对他忙得满头大汗不好意思,而他只是轻描淡写一句:“I enjoy this.”他可以算上真正的雷锋吧?
4. Kaven.六十来岁吧,OBEN司机。OBEN是只有阿德莱德才有的一种公交,平时和BUS一样,但有它的专用线,进入专用线,前轮会向两侧伸出两个附轮,卡在专用轨道两侧,速度特别快,这样的公交可以在正常路面和专用线交替行驶,速度非常快。Kaven每天休息时都会来喝一大杯咖啡,抽颗烟。可是前一段时间身体不好,住院了,出院之后烟不吸了,咖啡还得继续,可是改成小杯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健谈和蔼每天和我聊天的的老人,他的亲弟弟居然是南澳的州长,在国内,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最起码省长的哥哥每天固定喝茶不用花钱吧。澳洲可一共只有六个州啊。我开玩笑对他说,你要在中国,肯定不开OBEN,早就搞房地产了。
5. Davy和Philip,是我们shopping centre的老板和总经理。Davy是我认识的老外中最富有的吧。三十多岁就这么大的产业,在澳洲还有几个工厂,在中国也有两个工厂,开发不少房地产。可是见面根本看不出来,每天穿很简单的老头衫短裤,从早到晚就在我那抽烟喝咖啡打电话,给他俩交房租真不亏,两人每天要喝十几杯咖啡,还要吃餐,一月要把房租喝还给我百分之十五到二十,还经常帮我免一些费用。虽然是我的东主,可大家像朋友一样,什么话都说,什么玩笑都开,从来不少给我一分钱。前几天学会手机语音输入翻译,这些天天天缠着我翻译中文给我听,而且以流氓话居多,看来学什么语言都一样,都是从脏话入手最快啊。我感动的是澳洲那真正的平等,有钱的,有权的,和吃不上饭拿政府补贴的,大家是真正的平等,一样的咖啡,在一起一样聊得哈哈大笑,这要多少年的积累啊。
6.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不愿多说,保留这一块给一个人。
7.其实和Margaret一样的是一批老人,吉姆,让,玛丽。。。。他们有的是喝ICE COFFEE,有的是喝CAPPUCCINO,有的是喝FLAT WHITE,但共同点是,他们不但撑起了我的生意, 还让我在这离家八千公里之处有了家的感觉,和他们在一起时候,仿若大家是自小的朋友。我回国时,他们知道国内动车出事,一次次专门跑来问我有没有问题(他们不知道中国到底有多少人)。我快回澳洲时,他们每天到店里给我倒计时还有几天,真该谢谢他们,也谢谢伤害过我的人,有了这壹切好的坏的,才是真正地生活。
8.我在在写着想着,慢慢补充着。突然想到一家人,母亲,儿子,女儿,女婿。名字我记不住,应该是澳洲最底层的吧,没什么钱。澳洲是每周发工资,如果按月发,老外估计要饿死不少,一般是周四发工资,到周一基本大家就没钱了。这一家只要有钱时,来了不但要大杯的咖啡,还要加各种调味料,最后一杯要赶上两杯的钱,没钱时,就不喝。所以每次见到他们,都是发完工资那几天,每周有钱那几天那是必须来,我的IRISH基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就这样的人,和前面说的老板,州长哥哥,大家也是一样的好朋友,一样在一起说说笑笑,乐的开怀。
9. 还有个很老的老人,每天都在住院,他老婆每周日接他出来到我这吃顿大餐,和我学了说你好和抱拳礼,上次我要回国,叫我给他带顶帽子,要有中国字的就好,我说买绿色的好吗,他居然不要,要红的。后来我才想起来,在国内想买顶绿色帽子还真不容易。
10.隔壁理发店老板弗兰克,意大利人,每次喝咖啡一分钱不少,但我去理发从来不给钱,他最高兴的事就是我每次回国带两把理发剪给他,这不,拿到剪子,先送了四瓶自己酿的红酒给我,我随口说句好喝,又送来八瓶。
11.每周四有一对叫我感动的老人,什么叫相濡以沫。他们应该是九十多岁了,每周四互相搀扶来购物。早上到我这一人一杯咖啡,然后购物,中午回来,一人一杯茶,两份大餐,每次都硬要给不少小费,咖啡结账时给,中午喝完茶还给,要知道澳洲是不给小费的国家啊。他们今年是结婚77年纪念了,我无语了,震撼。
12.老外大部分还是单纯的,只要你真心对他们。曾今有个很难缠的老太太,被前面说过的C的老婆得罪过,来店里点了餐,不吃也不付钱,看一眼说做得难看就走。后来一次过来,我亲自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现在成了我们最好的客户之一。还有一位老太太,每次咖啡都是餐后要,我们叫她AFTER MEAL,原来是每周来吃两回,因为都是大餐,我就亲自跑前跑后,现在一高兴变成每天都来了。
13.一对老夫妻,最少八十多了,每天来了也是吃固定的,不用点单。来了往那一坐,不抬头,夫妻比赛做数独,下笔如飞。我们知道做什么餐,餐一上来风卷残云,吃完继续低头数独,做完结账走路。
14.好多客人我很想不通,和中国的消费观不同,比如一罐可乐,隔壁超市八毛或一块多,我这三块,可就到我这买,买了就走,也不坐下来喝,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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