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看到,不仅仅是我的形象,我和尼雅姆·库萨克(Niamh Cusack)都出现在海报上。一切都回到了婚姻主题。这就是我的《麦克白》。”
——克里斯托弗·埃克莱斯顿
出自女导演波莉·芬得利(Polly Findlay)之手的这版《麦克白》,将野心家麦克白夫妇的弑君过程,聚焦在了心理动机与夫妻密谋上。
在《麦克白》原作中“不存在的婴孩”成了撬动全剧:一幕七场中麦克白夫人提到她哺育过婴孩,但这个孩子一直没有出现,麦克白也说自己“没有子嗣”,我们姑且判断TA可能是夭折了。故事开始,麦克白夫人正等着麦克白凯旋而归,在尼雅姆·库萨克的设想中,她是一个多次流产、已经五十多岁的女人,已经难以再怀孕。在那个时代,没能履行她作为女人的职责,也没能给到丈夫他最想要的东西,内心深处应该是一种绝望的无助和深重的悲哀。
命运在此时对他们说“去吧,机会来了”。勇武的麦克白在替邓肯国王平定叛乱之后,遇到了三女巫,告诉他将要称王的消息——在此版中,导演特意把女巫处理成了孩童模样,麦克白或许觉得冥冥之中是命运跟自己做的交换。
忠诚的麦克白半信半疑,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了自己的妻子。麦克白夫人像收到了神启:她想到他们不妨换个活法,成为王与后。更何况她捕捉到了麦克白受到野心鼓舞之后的波动,为此她愿意与魔鬼签订协议,抓住一切机会,千方百计帮麦克白达到目的。
麦克白夫人没有那么坏,麦克白也没有那么无辜。扮演者“九叔”埃克莱斯顿说自己从很小时候就对麦克白的人格非常着迷——有野心,却缺乏成大事的奸恶。麦克白夫人固然推动了他,但这也是两人在婚姻中结下的感情、默契和利益同盟,让他们为了一致的目标奋斗。
埃克莱斯顿在《哈姆雷特》中的扮相
克里斯托弗·埃克莱斯顿于2002年地方剧院出演过《哈姆雷特》,“但我从未觉得自己像个哈姆雷特”,而是更认同麦克白,“因为他是一名勇士,干着传统意义上平民的工作。毫无疑问,这就是芬得利导演想让我带出的气质。”
埃克莱斯顿生于兰开夏郡的工人阶级家庭,诚实、正直、讲求尊严,又不那么自信。在伦敦的Royal Central School of Speech & Drama受训后,他有一段时间并不能在舞台上找到工作,于是辗转在超市、建筑工地上做过零工,还当过艺术家的模特——对此他并不讳言,并且坦陈因为自己的北方口音,很难获得莎剧中的角色。
他也因此在电视剧和电影领域更为知名。上世纪90年代他和伊万·麦克格雷格联袂出演丹尼·博伊尔执导的低成本影片《浅坟》(Shallow Grave),同年又在BBC剧集《北方的朋友》(Our Friends in The North)中饰演尼克·哈钦森一角,和丹尼尔·克雷格、马克·斯特朗和吉娜·麦基一起年少轻狂再一起弹指一挥一时名声大噪。
当然他最知名也最一言难尽的就是出演《神秘博士》复播之后首季,成为第九任胡博士。因为结束的并不愉快,他现在很少再谈,只是说“很高兴出演这个伟大角色,但我被BBC拉黑了,甚至差点毁了我的职业生涯”。此后他在美国接了很多片子,虽然其中有一些属于度过了为生存而工作的岁月后、他开始后悔拍摄的一些“烂片”,格外珍视舞台上的锤炼:2012年他在英国国家剧院版《安提戈涅》中饰演克瑞翁,被认为富有“魅力”和“激情”,直到2018年才又圆梦莎士比亚。
埃克莱斯顿和库萨克都没有把麦克白夫妇视作邪恶的弑君者。如果只是简单地审判他们为恶人,就是把恶放在了自我的对立面——绝对唾弃的行为,绝不可能成为的人,社会上绝大多数都不可能成为的人——也由此丧失了反思的可能,丧失了悲剧的警醒意义。相反,演员们在麦克白夫妇的婚姻中挖掘到了人性。正如库萨克所说:这些角色拥有平凡的情感,欲望,野心和悲伤。他们在命运中奋力挣扎,让人们意识到,做人是一件大事,生活是一项壮举,这是人们认同和喜欢莎士比亚的原因。我想,这也是演员们执着于打卡莎士比亚的原因。
英国剧院现场本周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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