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一线城市,月薪一万左右,还是税后,那仅仅只是渡过了温饱阶段吧,远达不到体面。过去一个月,一线城市的房租又大涨,北广深同比增长超过20%,有多少人,在城市最贵的写字楼上班,却租不起旁边最便宜的房子。
“追不上房价的你,能追上房租吗?”这可能是2018年夏天,最扎心的一问。
我们这些月薪过万的都市穷人
在三四线城市的人,可能觉得月入一万,不低了呀?
一线城市,如果你想租一个稍微体面的房间(我们都不说一室一厅这么奢侈),在市区地段,一个月怎么说也要四五千吧。每天一百块的三餐伙食费,最基本了吧,一个月三千,剩下两三千,要应付除了吃和住以外的所有开销。
你怎么舍得随心所欲地看电影、买衣服、挑化妆品、旅游?
我们天天讲这是一个投资的时代,我们应该投资未来,投资自己。口号这么给力,如果没有钱,投资个啥呀。
其实,一座城市的衣食住行成本越来越高,表面上看,打击的似乎是年轻人的物质消费力,迫使年轻人只能选择节衣缩食地过日子,但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没钱真正打击的,是年轻人对未来的希望。
而现在雪上加霜的是,年轻人支出最大的成本和刚需——租金,开始大涨了。
据统计,过去一年,在全国的一二线城市中,有13个城市房租涨幅超过20%。涨幅最高的是成都,以30.98%的涨幅位列榜首。紧随其后的是深圳,涨幅高达29.68%,重庆、西安、天津、合肥等二线城市,涨幅全线超越北上广,而北京和广州的涨幅也均超过20%。
房租暴涨严重性可能更甚——买不起房的退路是租房,但如果连租都租不起了,这事儿真就大了。
“炒房租”的逻辑
在北京,越来越多的白领住到了六环以外,还有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选择两人或三人合住一间房,当然,还有一批人悲吟着“北京只有地下室,没有梦想”,直接回了老家。
自2002年有统计数据以来,房租就未曾跌过,17年来指数月平均涨幅高达3.32%。今年的毕业季,如脱缰野马的房租更成为年轻人不能承受之重。贝壳研究院Real data的一组数据显示:2018年7月北京租赁成交环比增加19.2%,单平米月租金为91.5元;东城区和顺义区环比涨幅分别为10.5%和10.7%;新奥洋房、三义庙北和城华园三个社区的环比涨幅分别为36.1%、28.4%和24.5%。
原来,你手上的房子,可这样出租,先找长租公寓A来报价,然后再找长租公寓B。这时,B一般比A报价更高。原来,你可以这样租房子,打开长租公寓APP,或许租不起中心区月租金数千到一万元的成套住宅,但你想住在这样的社区里。怎么办?你可以租一间。或许,一间的租金也付不起,那可以住客厅或上铺,要不再往外围走走,准有一款适合你。
每天,你进出体面的社区,而你的收入连业主的一个零头都不够。这或许就是追求美好生活的路径,但另一面是什么呢?往小了说,就是空间逼仄、上下班电梯要久等、打隔断导致漏水;往大点儿了说,人太多导致物业瘫痪、噪音让你无法安睡、用电负荷大造成火灾等。房子越建越多,但你的空间越来越小、租金越来越高,你住的离市中心越来越远,甚至被迫离开。
房价非理性上涨,可归咎于投资属性作祟。按理说,绝对没有人租房是为了投资。相应的,租金也是由可支配收入决定的。国际经验显示,房租超过个人可支配收入1/3,生活就会面临困难,所以即便发达国家不管制房价,但管制租金却是国际惯例。
2015年3月,德国议会通过《限制房租法》,要求3年内租金涨幅不得超过10%;房东涨租超过指导价20%的,算违法,租客有权将房东告上法庭;房东单方面涨租超50%的,被认为是赚取暴利,可判入狱3年。
尽管,我国房价上涨屡被诟病,但2008-2009年、2012年、2014年下半年-2015年,房价曾下跌过。2008-2009年,深圳房价绝对水平最低点比最高点下跌37%。但是,笔者梳理国家统计局CPI中房租价格指数后,着实吓了一跳,自2002年有统计数据以来,房租就未曾跌过,17年来指数月平均涨幅高达3.32%。自2011年有统计数据以来,70城房价指数月平均上涨3.54%,略高于房租上涨。不过,考虑到2002-2010年房价相对平稳,2002年以来租金涨幅超过房价涨幅。
房租为何上涨?过去,我们可以说进城的人多了,租房的人多了,旧城改造了,房价上涨了,追求美好生活等。但现在,“炒房租”是新现象。国家倡导“购租并举”,需求端老百姓还未转变过来,买房的诉求仍强烈,但供应端却无比积极。长租公寓向资本方阐述盈利模式时表示,只有不断变大才能在市场获得主动权、定价权、利益权。第一轮融资,抢夺市场房源,争夺红利增长潜力小区,抢夺定价权;第二轮融资,行业洗牌;第三轮融资,收获房租增长红利。
显然,这是互联网时代“风投”的打法,先占领风口,再获得行业红利。于是,短短3-4年里,全国诞生上千家长租公寓。下一步就是继续“烧钱”,行业洗牌、头部企业诞生。一旦资本选定谁,不断加注,让竞争者倒下、后来者没活路。自2017年以来,长租公寓倒闭潮出现,洗牌开始。A轮不行、B轮上,再不行C轮融资启动,投入产出倒挂没关系,资本看的是未来。
别看大城市房子多,配套好的、位置好的,就那么多,资本圈住了,定价和盈利都被锁定了。城市中心区,单间租金2000元,100平米的房子打成5间,就是1万元。看似,外表光鲜,但房租上涨了,居住尊严没了,安全隐患更在后面。北京西北五环外的唐家岭,曾是有名的蚁族集中地,因居住环境差备受诟病,但租金只有几百元啊!
现在改造了,外表好看了、居住舒适了,但唐家岭55平米一居室,租金4000元,翻了近10倍。记住,租房才是真正的刚需。一线城市,80%的这部分人群,月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旧城改造也好,增加居住体验也好,甚至煤气“管改罐”也好,大家都想要,但得靠租金上涨买单。需要不等于可能,相比居住更舒适,多数人还是希望租金更低。这样看,资本进来有点残酷。
资本
资本这一令人不安的推手,不容忽视。
在中央倡导“租购并举”之后,长租市场就成为一个被资本竞相吹捧的风口。与此同时,魔方公寓、蛋壳公寓、自如、新派公寓等规模化租赁企业的“跑马圈地”,也正式进入白热化状态。
竞争到一定程度,争抢房源、哄抬价格就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常态。一套原租金为6500元的房子,经过蛋壳、自如等长租公寓的“激烈抢夺”,房租被硬生生被抬高到9000,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事实上,就在舆情发酵之前几天,自如管家们还一遍一遍地在朋友圈刷屏——推荐一处房源签约成功,推荐者可获1000元奖励金。
曾任我爱我家集团副总裁的胡景晖直指,以自如、蛋壳公寓为代表的长租公寓运营商,为了扩大规模,以高于市场正常价格的20%到40%在争抢房源,人为抬高收房价格,而且这些长租公寓重装修、N+1出租模式加剧了租房价格上涨。
他认为,在这一波房租上涨中,这些长租企业的推波助澜占到了三分之一的权重。
而在发表完这番言论之后,胡景晖已经离开了我爱我家。
中原地产首席分析师张大伟告诉《中国经济周刊》,经他调查,同一个小区,同样的户型,装修差距不大,但中介托管的房源比非托管的房源贵22%。而在市场上,已经很难找到非中介或者非公寓企业的房源了。
“这些租赁企业很大部分都是通过低价囤房,包装后高价出租,赚的是租金上涨的差价。这种情况下,部分中介公司动辄发布区域市场环比价格上涨10%的数据,对于市场来说,就是在制造上涨预期。”
而对于机构化租赁企业来说,另一个算盘在于,通过对小业主房源的收编、改造,最终形成逐渐取得市场分发权和定价权的“巨头”。
这不是“炒房租”是什么?
监管
引发网络热议后,监管火速介入。
8月17日,北京市有关监管部门集中约谈了自如、相寓、蛋壳公寓等主要住房租赁企业负责人。
约谈会明确要求住房租赁企业:不得利用银行贷款等融资渠道获取的资金恶性竞争抢占房源;不得以高于市场水平的租金或哄抬租金抢占房源;不得通过提高租金诱导房东提前解除租赁合同等方式抢占房源。一经查实,将从严处罚、联合惩戒。
效果如何尚有待观察,但对租金的调控,早些时候已被写入政府文件中。2018年5月,住建部印发《关于进一步做好房地产市场调控工作有关问题的通知》,提出从六大方面提出做好房地产调控工作的明确要求,要求地方政府在控房价的同时也要控房租。
控房租,加大供应才是硬道理。
2018年6月,北京市住建委发布了《关于发展租赁型职工集体宿舍的意见(试行)》,旨在加大蓝领公寓的供应力度;2017年4月公布的《北京市2017-2021年及2017年度住宅用地供应计划》明确称今后五年北京将计划供地1300公顷,建设租赁住房50万套;2017年11月北京还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利用集体土地建设租赁住房工作的有关意见》,明确今后5年北京将供应1000公顷集体土地用于建设集体租赁住房。
但从计划到真正进入市场还有待时日,因此政策的效果也暂未显现。
打工族已沦为房租奴隶
据北京市统计局数据显示,2017年全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57230元,比上年增长8.9%。即月人均可支配收入为4769元。另据58同城和赶集网发布的报告,2017年北京人均月租金为2795元,同比上涨14%。
按照上述两数据粗略计算,北京租房者的房租收入比,已惊人地超过58.6%。此外,人均月租金涨幅,已超过人均可支配收入涨幅。
据中国国际技术智力合作公司发布的数据,2017年本科毕业生起薪平均水平4854元,其中北京本科生为5200元。另据《2017年应届生租房价格报告》,84.2%的应届毕业生需要租房,北京应届生租房开支占到月均工资收入的67%。
那些满怀憧憬留在北京的年轻人,还未体会到求职、求婚、为子求学、求医等接踵而来的人生压力,就先感受到了来自真实世界和经济学原理的第一轮恶意。通着全国最长时间的勤,把工资六成交给房东,眼看房租还要涨……房租,或将成压垮年轻人的第一根稻草。
上广深甚至其他城市也一样,房租的涨幅远远超过了通胀和收入的涨幅,目前的租金水平对租房者已经不能再高,涨租金仅是一个无奈的牺牲和压缩其他方面开支作为代价,如果再涨下去,必然会导致租客离开。
现在,对于很多打工族来说,到大城市打工讨生活每月一半左右的收入给了房东,剩下的大半寄回去给老家的老人孩子生活开支,剩下的只够应付自己日常的开销,现在更可怕的是,他们每年工资收入增幅越来越跑不赢物价通胀和日渐高涨的房租,又不知道能怎么办,这简直就是一个沦为给房主打工的奴隶时代。
胡景晖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认为,超过40%已经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负担。在欧美发达国家,三分之一的收入无论如何也够支付房租了。
房租的暴涨必然挤压其他方面的消费。以至于“还要不要消费这驾马车了”之灵魂拷问红遍网络。
租房是很多青年在一二线城市最后的退路,不只是买不起房,如果连房租都占据收入的大半,那提内需就无从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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