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留学生的七年(上)

2014年12月02日 Byron留学移民



转这篇文章不仅仅因为作者的经历超级励志,也不仅仅因为她所获得的成就,毕竟成功有多个标准,而励志的前提是理智。转载本文有更重要的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作者的七年奋斗经历对那些希望改变自己处境的人提供了很多技术上的帮助,即你想改变,但是你不知道怎么做,如何做。此文为你提供了一些可行的方案,我觉得很有启发,不论你去留学还是在国内。

二是对于留学生当然意义更大,作者多次提到自己是如何改变固有的思维方式适应美国的环境,但不变的是坚韧追求自己的目标。这实际上正暗合了美国这片国土上从来就有的单枪匹马的个人奋斗精神。美国的文化尊崇这种精神,养育这种精神,也因为这种精神而强大。

最后,作者的经历还告诉了我一件我以为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儿:“你的勇气属于你自己,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只依靠自己,就能提供永不枯竭的勇气。”但我发现我身边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都是假知道,而去这么做的很少。这位女留学生,却做到了。

ps:这篇文章很长,但是值得一读,再读。文章的长度无疑会降低传播性,但是对真正读了的人的影响会更深。所以,如你希望本文能帮助更多的人,别忘了分享。: )


本文来源:互联网

2003年8月12日,到今天正好来美7周年。对我来说,5年感觉挺短,10年就觉得很长, 数字7么,不长不短的,写点东西好像正好。

7年如果看做一个可以移动的框,放在人生的初始,是从襁褓到走进小学,再往后挪挪 ,是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再后面就是从离家一天都想家的宅女到只身去北京上学。而现在的这个框是在异国他乡度过的22岁到29岁这段人生最美丽的时光。

在美国这7年,是一场游历,一场冒险,一场人生观的洗礼。从平凡到努力追求光环,到回归平凡。从cultural shock,到适应这里的生活,到reverse cultural shock,到能够在中国美国之间自如地穿行。

有那么多事情看着一头雾水,居然慢慢也能学会,然后做好。有那么坎好像真的过不去了,却也终于安安稳稳全都跨过。也许没有了身边父母的指引,朋友的影响,反而更容易长大,更懂得珍惜。

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让我把自己看清楚

谨以此献给过去的7年

谨以此憧憬那未知的将来

2003-2004 第一年


出国那年赶上美国这边砍research funding,中国SARS爆发,总之offer很少,签证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得难,每天只过有限的几个。当时学校实行封闭制,出个校门要上报到学校党委,好不容易批准了出去签个证。怕坐地铁,坐公车传染,居然和朋友两人从五道口一路骑车去的大使馆。那天我所见到的那群签证的人里面,一共过了两个,我和我的朋友。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路都在day dreaming美国的生活,就好像那个原本陌生的国家忽然变得那么近了,看得见摸得着了一样。

事实证明,那天的想象和现实差的很远,美国和中国仍然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

登陆美利坚的那天,我们12个人,结伴从上海飞往北卡。我小心翼翼得看管着自己的两个158,外加手里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登机箱,因为那时候,这些就是我在美国赖以生存的全部家档。没有高楼,没有华丽的装修,有的是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和之间那些漂亮的小房子,和想象里的美国挺不一样的。在最初的几周里,忙碌得穿梭在学校的各个地方,参加各种orientation,吃各种免费饭,自己几乎没有开过火。于是给爸妈男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这里的生活真好啊。唯一遗憾的是英语测试口语和笔试都没过关,被学校要求上英语补习课,要强的我郁闷得哭了两场。

当最初的新鲜感慢慢淡去,学校开始上课,免费饭活动基本结束之后,生活开始走向美好的反面,无聊和单调渐渐笼罩了我。在北卡没车寸步难行,我没车,有也不会开,所

以出了学校去哪儿都要求人带。带人买菜逛街吃饭的通常是一帮子师兄们,他们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关系很好,他们就不来带我了。还好我室友比我聪明,告诉人家男朋友出国前分了,所以师兄们就乐颠乐颠来带她,我就每次也蹭个座。

我们系里(工程专业)有一半以上是中国人,剩下的也是印度的,南美的,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英语全都说不利索,所以大家默认只和自己国家的人hang out,用母语说话。我老板是中国人,组里除了一个土耳其小伙,清一色中国人,老板知道大家英语不好,所以要求大家在学校不可以说中文,要用英文交流。中国人和中国人说英语是一件很变扭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说话,大家自顾自埋头做research。上课老师讲的话我能听懂1/3,能猜到1 /3,剩下1/3听不懂,好在班里有美国同学,老师一提问或者让大家提问题,他们就冲上去了堵炮眼了,不用担心会问到我们头上。我们老板上课我都能听懂,因为他不太说,在黑板上一黑板一黑板得写公式,美国同学全部lost,我们中国学生能follow。Office hour我是不去的,有问题我也问不清楚,有那个空问自己琢磨会儿就明白了。

我不会做饭,我以为我会,因为我看过我爸做饭,觉得不难。我室友比我放弃的早,她每天早上剁一堆的生菜,一天就吃沙拉。吃沙拉我受不了,吃冷三明治我都反胃,我是

中国胃,在吃了一阵方便面煮蔬菜之后,我决定自己尝试做菜。煮坏了两个汤锅(烧干了)一个炒锅之后,我发现做菜的真理在于xx炒xx,你把一样荤菜,一样蔬菜放在一起炒,放一点盐,一点糖,一点味精,出来就是一道菜。好像我们同去的一帮人都有差不多的感悟,因为在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开始互相邀请吃饭,或者是一起聚餐,大家的菜都大同小异,不过是不同的xx炒不同的xx,大家都为自己饿不死了而感到很骄傲。我不喜欢买东西,因为买什么都要乘以8,乘以8之后什么都觉得贵,觉得贵又没钱就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跟着师姐去过一次mall,和中国衣服一样好看的都比中国贵,和中国衣服一样价钱的,都比中国差,只有化妆品看着还行,于是买了一支眼霜回来了,送了我一袋子的礼物,受宠若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学期,老板很喜欢我,因为我听话,学东西又快,而且除了吃饭睡觉,我没什么别的事情干,所以有无数时间给他干research。第一学期三门专业课,全部都是A,只有英语课得个B,总结一下,考试写公式和数字的哪怕上课听不懂也是A,如果是用英语的,就没戏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生活也许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在science的奇妙世界里曲高和寡。她是我们的engineering school 的dean,Stanford 博士,我佩服她不是因为她research做得好,事实上她好像都不怎么做research了,而是她的优雅,她的言谈,她的魄力。她让我明白到,在美国,每个人都有机会,但你必须有勇气,敢想敢做,敢表现自己。Perception is reality,如果不能有漂亮的表达,就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因为别人看不到你,也就看不到你身后的成就。我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来美国?如果你来美国就是为了生活在中国人的圈子里,用中国的方式生活,用中国式的思维处事,用中文和人说话,吃自己做的蹩脚中国菜,蜗居在电脑前推公式写程序读paper,那么你没有必要来美国,这些事情在中国你完全可以做的更好。If the point of coming to a foreign country is to have the "experience," then you have to open up to it.

所以我决定走出我火柴盒一样的生活空间。You can't fill a cup that is already full。所以第一步是要让自己改变习惯。我鼓励自己用英语去思考,开始很难,因为一不留神想东西就用中文了,但是用中文思考然后翻译成英语说出来,比直接用英语思考会慢很多,表达会比较生硬。我给自己创造各种各样听和说英语的机会,我去参加学校的,各个系的,本科生的研究生的event,和不同的人聊天,学到什么就在自己心里默念几遍,然后找一切机会现学现卖,social对于我们来说不单单是学语言,也是学生活,学交际,扩大朋友圈子,很简单的道理:局限在中国人的圈子里是无法真正体验美国生活的。晚上从办公室回家的路上没有人和我说话,我就自己和自己说,我还给各种customer service 打电话(现在知道很多其实是印度人在接哈,不过那时候就是印度人英语也比我好),和他们argue,和他们询问这个那个的服务,他们的工作就是陪顾客聊天,所以你说,他们就得陪着,就这么简单。我也去mall和sales聊天,谈话通常 从我指着一样东西问what is it开始,然后人家说了以后,我paraphrase,用自己理解重新说一遍,到人家说exactly为止。渐渐的,我体会到用非母语把一件事情说清楚,把一个观点表述清楚,甚至把一个人说服了,是技巧,更是艺术。这些技巧我用在和老板开会说research上,老板夸我presentation skill很有进步,以前每次老板问个什么,自己心里明明知道,但就着急怎么说都说不清,慢慢地,被问什么都不慌了,想几秒钟,用浅显的方式先把事情说清楚,对方明白个大概,再加detail,就容易理解了,就好象小波分析一样。

第二学期除了修三门专业课,我还跑去修了本科生的accounting,MBA的一个consulting课,还有心理系的课,反正我喜欢什么去学什么,我当我在美国上第二个本科了,呵呵。学校经常请各种各样的人来做seminar,speech,除了学术的,还有很多人文的,一般是吃饭的点,我经常去,连饭也解决了。我参加研究生学生会,我们系外国学生多,都没啥民主意识,我冲出来volunteer,理所当然就成了我们系代表了,每周在会上要发言说说自己系里同学的活动心声,回来要和系里同学说说学校有什么机会啥的。因为做了系里的代表,名字就会被抄送来抄送去,系里的老师就都知道我了,觉得我是小学生头,有什么大事都还告诉我一声啥的,我们dean都定期和我有appointment,聊点这个那个的事情,从我这儿听听学生的声音,我有了更多接触她的机会,她告诉我了很多她的故事,一步步成功的经历。她说,you can do better than me, if you keep up the good work. 这话我至今记得,也许在于她(美国人很善于赞扬人哈)只是随口一说,对于我却是莫大的鼓励。

当了代表没几个月,就赶上全国开研究生大会,在DC,作为我们研究生会里少数minority面孔,我就被选中代表学校去开会,以显示我们的 diversity。于是我屁颠屁颠地坐着同去的美国同学的车,来到了DC这个七年后我生活工作的城市,在capital hill上做lobby,挨家的去找senator要求取消研究生stipend的征税,呵呵,在中国,要见个领导有多难,在美国,我第一天上学就见到了校长,去趟国会山,就见到好多senator,无论政治家们内心有多阴险,他们看上去都好nice,有个senator还让我在他办公室坐着拍了个照,我给爸妈发回去,差点没轰动了我们半个城市。我和DC一见钟情,喜欢它干净的街道,尤其喜欢national mall一片,爱死了那些博物馆们,那时候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念头,我以后要到DC来就好了。

天知道呢,也许就是这样一闪念的东西往往在我们潜意识里牵引我们,等我们有一天走到了,忽然发现,原来你心早有所属。

2004-2005 第二年

第一年的暑假我回国了,老板很不情愿,希望我留下做research,但我坚持,他也没办法。我老板的学生都很听话(系里的中国学生其实都很听话),所以让他最头大的估计就是我了,我的labmates一般老板说什么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吱声,回到lab里又抱怨,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就丁是丁卯是卯和老板说,谁说得过谁就按谁说的做,被说服了就去做,心里没结很舒服。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变了:我男朋友也来了(巧得很,他也是8月12号来美国的,所以今天也是他的6周年纪念),我的世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两个人可以做的事情,吃饭,逛街,看电影都有乐趣了。我买车了,在挑选了三个月之后,花3000大刀买了一辆7年新的Nissan Altima,花了我当时积蓄的大头,我开车很有天赋,以前没有摸过方向盘,晃晃悠悠在学校停车场学了两次之后,居然就上路了,两个礼拜就拿到了驾照,有了车世界就大了很多,其实世界就那么大不是吗,只是你能看见多大就觉得它有多大,或者说想看见多大才能看见多大。我当上了中国学生会的主席,颠颠地组织大家去接新生,去学校要钱然后办活动,因此和学校的很多部门都搞得很熟很熟,其实私立学校都是很有钱的,这些钱来自于学生,所以里面有一块是专门留给学生花的,你找一个好的理由去要,它就会给你,给你很多,然后你就可以去做点事情,这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在美国其实是民主的一部分,政府花钱也是一样,你想少交一分钱税是很难的,比你想个办法去申请笔funding要难。这些经历让我懂得了,在美国,有很多很多这样那样的机会,但它们不会砸到你头上,而是得你去争取,你得告诉别人你想要,如果有好几个人要,你就要告诉别人为什么应该给你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你的想法更值得被fund,任何事情,如果有 competition,就要敢挺身而出,捍卫自己的想法,hold your position,否则就算事实上事情做得比人家好几倍,还是会输。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在夏威夷开的东西方交流的会议,觉得自己可以去讲讲在学生会做的如何推动中美文化交流的事情,从投稿被录取,然后去学校pitch travel funds支持我去开会,最后成行,我再次体会到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想不想做,怎么去做的问题。我没申请过research grant,但想必万事都是相通的,道理应该也差不多。

第二年在research上遇到了一些瓶颈。我不太喜欢我老板给我的题目。我的老板是属于很nice一类的,很典型的中国学者,聪明(博士读了两年半就毕业了),努力(拿到tenure以前是7 点来lab,11点走),但是不是一个好的business man,不善于sell ideas,不善于言谈,所以纵然学术很强,也受人欺负。所以他对学生的要求也一样,希望大家勤能补拙,表达的缺陷用加倍的学术水平来弥补。这点上,我心里并不赞同。 我本来research就很一般,比中国同学差,比美国同学好点,如果再来个做8分,只能讲出4分,就彻底没竞争力了。我知道我跟着我这 nice的老板估计肯定是朽木一块了, 所以我决定自救。我们那学校的EE一般,但是BME很强,我对医学的东西也比较感兴趣,我和老板说我想做医学应用,老板回答,我没钱。我见过有人读到一半转系的,有人转老板的,有人被老板派去和别的系一起做项目的,但我没见过学生自己去找合作项目搞钱的,不过我想试试也无妨,美国没什么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去BME系找老师。我去学他们的原理,然后sell我的算法,告诉他们我的东西可以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还真的让我在一个全国有名的组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应用,对方同意教我数据采集,用他们几百万的机器做实验,然后用我的算法处理数据,于是两个老板就用我的idea写了个proposal,很快拿到funding,我就开始做我想做的事情了。然后我又想反正我也在BME做research了,不如拿个BME的MS,有此想法跑到grad school一问,回答说理论上可以,但是如果想不交学费,必须EE的老板同意,EE 的系主任同意,BME 的老板同意,BME的系主任同意,再加研究生院院长同意,被告知难度比较大,至今还没有先例。我发现我的中国式思维真的开始变了,以前我会想一件没有先例的事情多半也做不成,做不成不如不要去做。而那时候我却想,如果一件事情没有先例,那么我就可以放手一搏,做不成无所谓,大不了就还是没有先例,做成了我就是第一个了。无数的persuading,无数次地defend自己的想法,当我最终拿到五个人的签字的时候,觉得太有成就感了。

和我的EE 老板不一样,我的BME老板是一个很好的sales man,美国人,很聪明,他数学物理计算机医学都懂一点,都不精通,组里有很多postdoc甚至phd比他强,但之所以

他是大老板完全在于他的管理能力和表达能力,你和他说个东西,他很快能明白,然后用华丽而浅显的方式再表述出来的时候,你会惊叹,原来我的idea是那么brilliant。所以我决心向我的EE老板学治学,向我的BME老板学academic sales,取长补短。

我身边学理工科的学生大多很专一,每天想的就是research,大家平时见个面,三句又说到research上,好像别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比较喜欢折腾,坐不太住,一个礼拜

做一件事情会疯掉的那种(其实这也注定我不是做research的料)。所以我就满世界的找事做,除了去参加各种社团活动之外,我就跑各处去上课,我在business school,medical school,law school都上过课,反正PHD学生多选课是不要钱的。b-school和law school的课和engineering的课很不一样,很多reading,很多课堂讨论,每个人都

suppose要发言,要take participation,相比之下对表达的要求比engineering school更高。开始是不适应的,憋半天把答案在心里说了好几遍才敢举手,慢慢也就习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其实那些classmates说的仔细想想也实在是很平常的东西,人家自己觉得很brilliant,说出来就中气十足的,我也有我自己unique的想法,说出来就完了。business school那个老师特别喜欢我,秋季学期上完课的之后,问我愿不愿意做春季课的TA,于是我又颠颠得给MBA做了一学期TA。工程系的PHD跑去 B-school做TA,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又是史无前例。

2005-2006 第三年


在这里不得不说说我的男朋友,爱折腾如我,他总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做得好就表扬我,做得不好就提醒我,失败了鼓励我,被人批评了他顶我。他本来是要本科学校读博的,我走了之后几个月,他思前想后还是quit了,然后申请出来和我在一起。现在想想,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们做很多了不起的事情,没有对方在身边分享,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第三年搬家住进了house,在一个single family house的neighborhood里,有一个小院子。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做什么事情都要努力找最佳契合点,买东西要买好的,但又

不能贵,我们住的 house拿到了一个特别好的deal,2000多sf,只收$450一个月,包水电utility,比住apartment环境好很多,却反而便宜,房东的条件只是要我们定期割下院子的草,等于house sitting,对我们来说,割个草有什么难的,当是去趟gym了。都说中国人经常讨价还价,其实在美国才真的是什么都可以negotiate,买家具,买床垫 ,找任何的服务,租房子,在mall里买个skincare送礼物,全部都是可以negotiate的,只要你有砝码就可以谈。而 negotiate的关键不是在于你知道你要什么,而是在于你知道对方可以接受什么。任何时候,if you think in his shoes, you will find the best deal for yourself. 尽管你始终是在关心自己的gain和loss,但话到嘴边,讲得一定是对方的gain和loss。这个事情当我多年后上negotiation课的时候,惊叹当年我实践得出的经验与真知如此接近。男朋友不是一个好的negotiator,但是找deal巨牛,所以我们算是很好的搭档。虽然stipend不高,虽然我们东西买的都不差,saving却涨得挺快的。

经过两年孜孜不倦得英语训练,开始有人见面夸我your English is really good了。我颇开心了一阵,后来我想了想不对,其实这只能说明我的英语对方能听懂,但是同时对方很轻易就能听出来我是外国人,所以才会自然得夸英语好,什么时候听见美国人夸另一个美国人英语好来着。于是我对自己说,你还有很长路要走呢。英语有三个境界, vocabulary,pronunciation,intonation,刚来时候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颠来倒去那几个词,那是 vocabulary问题,我的pronouciation还可以,所以要提高就要在intonation上下功夫。这个东西,无他,唯手熟尔。留意别人说话的语调,然后模仿,这个和我小时候练书法一样,开始就是临摹,到你写100遍的时候,提起笔来就可以写自己的style了。

第三年的research做得没什么波澜,第二年末就顺顺利利把master给拿到了,第三年春天又把prelim做了。我已经慢慢变得喜欢写东西,喜欢 presentation了,写程序我写不过我的labmate,但是答辩我要强点,我们系里有几个老师对中国学生不太友好,原因是觉得中国学生的 presentation太差,听不懂,所以他们就喜欢答辩时候问问题来challenge你,我们系学生请committee member都绕着走。我就喜欢去惹这些tough的人,比较有挑战性,如果一场答辩是因为你的committee放你一马而过的,那过了又有什么意思。我答辩完了,我的committee member总是会和我老板说,嗯,你这个学生不错,所以我老板每次都很高兴。

PHD 的定义是你毕业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做research的,约定俗成有两条路,academia或者industry,我们系毕业去academia的很少,一般都是那几个美国学生,国际学生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多半都是去industry。我两个老板都很想我去做faculty,中国老板觉得我表达很好(相比于中国学生),美国老板觉得我学术不错(相比于美

国学生),其实我知道我都是三脚猫,为人师表,有点惭愧。另外,有件事情基本让我把 academia的门关上了。我老板让我写过一篇paper,是第一年时候做的一个东西,实

话实说,我觉得没什么东西,事实证明,也是peer review批评比较多,我和老板说,要不算了,这玩意就算有发明也是点皮毛啦,没做什么实际的贡献。老板听我一说upset了,他指着他那满书架的 IEEE 杂志,说你看看这一堆东西里面有几个是真正的revolution,多数的文章就是在灌水。这件事情对我影响很大,一个人不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对自己做的事情必须有认同感,如果做学术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灌水,理由是身边大多数人也是在灌水,那么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做它。

所以academia就被我否决了,剩下industry觉得可以去试试,毕竟industry做的比较实用,哪怕技术上讲不怎么惊天动地,能带来真实的产品提高或者成本降低,也算是有意

义的事情。于是第三年的暑假就联系了行业里的三强之一S公司的研究中心去实习。这个研究中心在NJ靠近Princeton 的地方,环境很好,第一个礼拜做得挺有味道的,因为在公司做research和在学校做还是挺不一样的,而且我C不好,公司实现都要用C,所以开始还颇觉得有挑战性。但没过多久那种无聊的感觉又来了,每天完成工作真正需要的时间只要2-4小时不等,也就是说一天有一半时间是荒废掉的,无论是等程序运行,上网闲逛,还是和同事聊天,哗啦时间就过去了。郁闷的我后来只能每天去gym消磨时间,3个月intern减了30磅下来(这个收获真不小)。这个site 的另外一个问题是中国人印度人太多,做事方式还是中国那一套,我们组manager是中国人,人很nice,但是英语表达实在很抱歉,所以他能不说英文就不说,组里反正基本是中国人。大家平时也基本说中文,中午大家都带饭,然后热了在一个大multipurpose room里一起吃,吃饭的时候中国人和中国人做,印度人和印度人做,剩下的欧洲同事就和欧洲同事一堆。大家在一起吃饭就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讨论一下 bbs上的哪个坑,在要不就是说research,反正这个site后来是把MITBBS屏蔽掉的,员工上班不能上,可见这地方有多中国圈。我觉得这个工作的pay很对得起所付出的劳动,但是那些正式员工告诉我,相比于别的公司的Research Center,这里是算比较累的,而且在high tech领域,尤其研究中心,外籍的比例就会很高。这个挺打击我的,也就是说如果在industry工作,就要准备好过这样的生活,轻松,高薪,但是封闭,没盼头,还要deal with亚洲人特有的办公室政治(有话开会不说,底下斗得厉害,对上面言听计从,对下面就压,下面做得好就像take credit)。我现在很庆幸我去做了这个intern,这是体验生活的最好方法,有时候理性得去看待一些书面的材料,比如薪水,location,career path等等,都是抽象的,不如深入其中,闭上眼睛,follow your heart去体会:这是我未来10年想做的事情,想呆的地方吗?intern完之后,我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平心而论,我知道这个地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想去的,工资高,地方好,做的东西还算是比较有意思的,maybe it's just my cup of tea. Maybe industry overall is just not my cup of tea.

2006-2007 第四年

从 S intern回来,得到一个噩耗,老板说我们那个项目到期,本来是自动要续的, unding cut,明年5月到期,老板说,要么找点别的东西做,要么就快点做,争取5月毕业。从说这句话开始到5月,还有8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要毕业,就意味着要在 8个月里把prelim propose的那堆东西做完,要写论文,要准备答辩,然后还要找到工作,不

是任何一份工作(找一份应该对我不太难),而是一份合适的工作,然后要搞定工作签证问题(否则身份就有问题了)。老板说你可以试试,但我strongly doubt你能做到,

如果你做得到,那么你是一个superwoman(这些是老板原话)。老板说此话不是没有根据,那时候funding cut不单单是我的项目,组里别的同事也都差不多处境,老板通知

他们的时候,他们一般已经prelim一段时间了,但是即便如此,on average,他们的毕业时间是一年半到两半(after notice),而且有些最后还是老板去帮求情committee

放一马过得,毕竟这个过程有很多困难,很多未知因素,delay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对做超女不感兴趣,但是我不想好好的去修改research topic,很有可能又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东西,而且能早毕业是件好事,我老板25岁拿到博士,我没那么牛,但是26岁至少应该试一试。funding cut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但是8个月毕业这件事情成不成不在天,在我。我有控制权的事情,我就应该去做到它。

Commitment is nothing without a good planing. 有想法没行动=白日做梦。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详细列出,把所有可能的困难都想一遍,具体的timeline,并且想好fall back plan,虽然事情很多,但是如果我把每一天当一天用,还是可以做得很轻松的,我甚至还安排了thanksgiving去cruise,然后春节回国过年(正好写论文)。有了计划事情忽然就简单了,因为我只需要按计划做就是了。research是按部就班的,自己多和老板们交流,确认每一步都是on the right track就行了。找工作相比就太需要主动了,尤其是在决定了不去做faculty,而且犹豫还去不去industry之后,一时间基本咩有头绪我到底要去干什么,去了一些career center的活动,找一些alumni咨询,看各种论坛,慢慢就有点想,觉得做management consulting还挺好的,尤其M大公司有个APD program,专门招advanced degree的,所以就投了些简历,很快就有一些回音,收到M的第一轮面试通知,表现不错,进了第二轮,我们学校当时进第二轮的有那么7-8个人,我和另外一个中国人之外,其余都是美国人,大家就组织了个case study group,分享资源,一起练习什么的。大家一来两去的都成了很好的朋友。第一和第二轮面试之间,M给很长时间,目的恐怕就是让你去练习,对半路出家的 PHD学生来说,case study是新事物,而consulting的一个重要能力就是快速的学习和消化东西,所以这个break应该是测试的一部分。consulting还是很适合我爱折腾的性格的。其实早在来美国之前,我在申请PHD的同时也申请了MBA,有admission,但是我读不起,当时并不知 道本科毕业也可以申请law school,不过即使申了,结果也一样读不起,读大学开始我就已经不再向父母要钱,学费用每年的奖学金cover,生活费就靠家教和做翻译,出国上学这点上也是早就决定要自食其力的。在美国,professional school的模式就是先砸钱,然后用高回报的收入来还债。我没有钱,所以我只能用时间来换,PHD的一个好处了,除了学东西拿学位,还不用付学费,还有生活费。人生都是在建筑砝码,如果你开始就有钱,钱就很多时候是你的砝码,或者可以给你买来砝码,如果你咩有钱,你就要想办法把你有的一枚曲别针去换一座大house,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但是你走快点,detour也不见得就比直线距离慢。总之,人么,只能work with what you have,找一个最好的solution出来,问心无愧就好了。

Thanksgiving cruise一趟回来之后,就去M第二轮面试了。这里插句,其实cruise有很多deal的,找对时间地点很值得经常去,很relaxing,又能认识很多人,cruise ship上有世界各地各种经历的人,老人偏多,聊聊听听他们一辈子的故事其实很有启发,运气好如果有遇到特别谈得来的,又有很好connection的人,也许就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机遇,这个思路,和Wendy Deng姐姐的想法好像异曲同工,只不过Wendy赌的大,用自己做砝码,我们是纯粹玩带碰碰运气,no pressure。M的面试被我blow off了,如果没有,也许现在还真在做consulting。面试是三个case study,两个做的非常好,有一个

interviewer都说我一定会推荐你,希望以后有机会和你一起做project了,但是我砸在了另一个case 上,面试的是一个associate principal还是partner级别的人,印度裔的,case本身没有问题,我很快想到了好的framework,开始给他讲,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板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然后打断我,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我怎么讲他好像就是不明白,很明显他不喜欢我,十分钟之后,我有点乱了,我有种感觉我完蛋了,越是这么想就越着急,后来就都不记得开始自己的思路了,越讲越没信心,对他的问题实在抵挡不住了。面试之后,我收到了这个人的一个电话,他告诉我,我的其它表现都特别好,另两个interviewer都recommend了我,但是我咩有通过他特殊的测试,他说在M,在consulting行业,当一个年轻的consultant被派出去做项目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来此客户内部的抵触,资深的主任们为什么要听一个小孩bullshit,他们会 challenge你,有时甚至你的solution很完美,他们的问题很无耻,所以他就模拟了这样一个场面给我,看我如何来处理。It's part of the test, and I blew it. 我的朋友谁也没有遇到类似的测试,但是我觉得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决定这样测试我,他都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这么做,而我也确实没做好,所以对此我输的心服口服。我的中国朋友表现很好,最后拿到了M的offer,现在已经辞职回中国做企业内部的策略经理了,我非常看好他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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