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晨,宿舍没有食堂,只好到街上找饭吃。进了家餐厅坐下,要了杯牛奶、一根香蕉、一块点心,最后付了五个美元多。这不是把在国内一周的生活费都吃完了吗?她走出餐馆时如同患了心绞痛,好在马上碰到位复旦校友,在指点下找到家中国店,买了电饭锅,以后自己开伙了。我的英语差,整天愁眉苦脸。等妻子都日本进修一年,我索性要求所有中国同学停止和我讲中文,特别对女生强调:“谁敢趁俺们家里夫人不在和我讲中文,将被视为性骚扰。”一度被传为笑谈。等刚刚适应点,离毕业有近了。大家又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切地设计求职战略。
我们夫妻算是老一代留学生了。最近接触的新一代留学生越来越多。有在美国社会阴差阳错偶尔碰到的,有我班里的学生,有朋友的孩子,或朋友的朋友的孩子。对于他们,我尽可能尽长辈之职。但是,和他们接触越深,越是感叹两代人的价值观念渐行渐远。我们这代人留学,是个人奋斗的新边疆、新冒险。新一代人的留学,则往往是被父母精心安排的消费,或者说是一种啃老。
我们夫妇留学的故事已经讲过N遍。也许现在确实是老了,索性再唠叨一遍。作出留学的决定时,我28岁,妻子26岁。两人的英语程度都是《新概念》第二册第一课的水平,几乎从头来。而且只有我在北京有工作和户口。包括父母在内的亲友都一致反对。我们俩人算了一下:年纪大了点,英语差了点。不过,英语专业不就是四年吗?奋斗四年,背水一战,比英语专业的人用功得多,怎么就不可能呢?于是,我们节衣缩食,除了吃饭基本停止购物,这样就不必出去挣钱,可以保证投入英语的时间。两人挤在一间十二三平米的斗室,我的工资加上当时几千块的积蓄,大概能支撑一段时间。实在支撑不住,我可以去挣点稿费。再支撑不住,她可以出去工作。胜算有多少?我们坚信生活不会绝对公平,也不会绝对不公平。东方不亮西方亮。两个人只要有一人成功,留学的事情就“搞定”了。结果,1992年我被香港中文大学录取,拿到全奖。可惜,根据那年月的政策,大陆人出国留学可以,到香港则办不出去。只好放弃。到第二年,全家弹尽粮绝,吃饭都有问题。妻子仗着自己英文和日文这两门语言的功夫,到一家日本公司就职,月薪千元,在北京也算令人羡慕的高薪了。工作二十天,恨死办公室。此时奇迹发生:耶鲁博士课程给她全奖。她立即辞职,几个月后到了纽黑文。我次年春天则成为一群由留学生妻子组成的娘子军中的“党代表”,大家同机飞到美国各探各的亲。
我一直调侃,自己没有本事出去,一切全靠“贤内助”。海内外中文网站中,也有不少讥笑我“撞上狗屎运”的帖子。在耶鲁当家属,一个优势是可以免费旁听两门课。我就盯着一门课,拼命表现,最后教那门课的教授看中,支持我读了东亚研究的硕士。条件是免学费,生活费则分享拿全奖的“贤内助”。美国人吃惊:这点钱两口子居然能过!把博士作为目标的我,迅速评估了形势:申请博士课程的周期差不多半年,为了春天被录取,头一年秋天就必须获得三位教授的推荐信。也就是说,两年课程,实际上只给了我不到一年半的机会窗,必须给三位教授留下深刻印象。一年半是三个学期的时间,正好一个学期“主攻”一位教授:其他课可以打点马虎眼,但一定要在锁定的教授的课上有优异表现。这一年半,一直没日没夜,唯一的节日,就是感恩节被恩师史景迁教授接到家中吃饭。包括圣诞节在内的冬假,正是我赶写秋季学期读书报告的时候。留学头几年,我几乎在每个新学期开始前的一天都在熬夜。因为我知道,如果此时不完成上个学期的读书报告,等新学期的功课压上来,就再也别想完成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顺利拿到历史系博士课程的全奖。
在我们那个年月,不靠自己很难出国。没有全奖在手,使馆的签证都办不成。我们还算幸运的。毕竟家境算好,走的时候家里还给出张机票,算是一笔很可观的资助。许多留学生,借钱买机票,拿到奖学金后再还,甚至节衣缩食地从奖学金中拿出点钱寄给家里补贴父母的生活。
带着这样的生活印记指导下一代,难免会有代际冲突。我们那代人,不管自己多优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留学。毕竟中国学生的分数都太高了。就那么几份全奖,怎么就会轮到你?有人说我“碰到狗屎运”。我一点异议也没有。我们夫妻都算是碰运气出去的。这不是因为我们不够格而“混进耶鲁”,而是许多比我们优秀的中国学生连声誉弱不少的大学也没有进去。你首先要竭尽全力,然后就只有祈祷上天保佑了。
如今的孩子,则个个神气活现,成竹在胸。到美国旅游发现那里好,马上决定出来,工作立即辞掉,在家里由父母养着,专心致志准备英语考试。其实真要专心也倒好了,一天用功不足三四个小时者大有人在。结果是屡考屡败,成绩就是提高不了。这没关系。现在有许多孩子别的不会,批判起“应试教育”来则头头是道:考不好就考不好,考试说明不了能力。反正财政紧缺的美国大学会求着自己来上。我们那个年月,一旦决定出国,马上作套托福模拟题,看看自己成绩多少,和要求差多少,然后制定一个每月提高多少分的奋斗计划。现在上海一位小有名气的教授,当年就是以托福成绩月涨十分的记录骄人,比得我觉得自己几乎没有智商。可是,现在你要这么给年轻人提建议,他们往往厌烦之极:你拿这套应试教育的把戏折腾谁呀?!
两代人出来后的日子,对比更为强烈。妻子至今还记得,到纽黑文第一个早晨,宿舍没有食堂,只好到街上找饭吃。进了家餐厅坐下,要了杯牛奶、一根香蕉、一块点心,最后付了五个美元多。这不是把在国内一周的生活费都吃完了吗?她走出餐馆时如同患了心绞痛,好在马上碰到位复旦校友,在指点下找到家中国店,买了电饭锅,以后自己开伙了。我的英语差,整体愁眉苦脸。等妻子都日本进修一年,我索性要求所有中国同学停止和我讲中文,特别对女生强调:“谁敢趁俺们家里夫人不在和我讲中文,将被视为性骚扰。”一度被传为笑谈。等刚刚适应点,离毕业有近了。大家又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切地设计求职战略。
如今的留学生们真是太让人眼红了。负责接待中国学生的美方人员都知道,中国学生首先问的问题,往往是某某名牌店在哪里。大家几乎都找中国同屋。几个同屋中,必有那么一两位马上就买车的。于是开车出去购物,到中国城买菜回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做中餐。大家的专业基本也都是工商管理类,导致许多学校这类专业的中国学生占据大多数,课上80%是中国学生乃家常便饭。几年下来,除了上课听教授讲英文,其他时间都是中国学生扎堆说中文。等期末时,我在电梯里就听到到中国学生打手机商量着去哪里玩儿。我当年熬夜赶读书报告的生活,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未来怎么办?大家似乎都很淡定。因为能来读书的,父母大致都还“混得不错“,总有些关系可以安排。人家学成归国说不定接着啃老呢。来美国,最牛的是能够在第一线体验iPhone、名牌等等时尚。和美国学生打交道、沟通?算了吧。按他们的说法,全怪美国人对中国有偏见。其实很多美国学生和中国学生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我班上最优秀的一位美国学生,跟我上了数门课,整天愁眉苦脸。一问才知,她学债已经欠了六万多美元。
我好奇地追问:“第一,你这么优异,怎么会来我们这样的学校?第二,你怎么欠这么多钱?没有奖学金吗?”她告诉我:她拿到按学习成绩分配的奖学金的最高额。但大部分奖学金是按学生经济状况决定的。她父母收入高,使她失去了资格。但父母又不肯给她钱。全要靠自己。她亮出自己那“出土文物”般的手机:“我父母每月只同意为这手机支付九块钱!”我经常一厢情愿地想:中国的富二代出来镀金,如果能和这样的美国学生交流,体会人家的生活,也算没有白白烧钱。可惜,这也是我这个长辈想想而已。被最新款的iPhone、iPad全副武装、整天只会讲中文的中国学生,怎么可能搭理这样的美国学生?
再看看国内媒体,一天到晚惊呼“海归变海待”,似乎留学生回国找不到工作很奇怪。你到美国看看这些中国留学生聚落,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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