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看录像片，看见非洲的鳄鱼活吃大水牛。没见到之前我是不相信的，我骑过大水牛和大黄牛，知道这庞然大物就是再笨，也不容易对付。今天，别人告诉我，这家伙上了树。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那个人说是发生在海港区Docklands，我就信了。Docklands就如录像机盒子，什么都会给你变出来。

十多年前我来墨尔本留学时，海港区是没人要去的地方。记得有一次,一位中国朋友来电要我驾车去Docklands停泊的一条船，接一位中国远洋公司货轮的老船长去市区购物。我这才知道离我家这么近的地方有这么空阔的码头！那天我没带那船长购物，是他领我去了几家他熟悉的二手皮货店，买了几套摩托车手穿的皮衣、皮裤和皮靴，分手时船长一再地说：“不好意思，让你来这荒凉地方”。从那之后，Docklands在我心中就更是败落荒漠了。

突然有一天，新闻中说Docklands要开发了，成为一个时尚住宅新区，我十分漠然，200多公顷那么大一块，何时才能开发？我不相信哪一条大鳄鱼能吃下这头蛮牛！我死前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Mirvac和MAB两家大公司的广告，才知道大鳄鱼的第一口已经咬上去了。后来我又看到成百棵棕榈树运来，我向种树的工人打听，才知道这20多公尺高的大树是从昆士兰省北面运来，每棵价值一万元，植树公司要保证“挪”活这几百棵树，像赌场里押宝一样！

在中国大陆造普通民居，人搬进去后，窗帘，吊灯都装好一年了，可是外面马路上的人行道，甚至下水道仍然还在施工。我见过搬进去以后才结婚的人,连儿子都生出来了，可是外面的路灯还没有完工。而在澳大利亚，路灯，行道树没排列好之前，是不准造房的。现在我相信了：荒漠的旧码头，这次要换新颜了。规划说要80亿元基础建设资金，12到15年间全部完成，想想真快，一个现代化的海边新区就要平地出现，而离开它仅几公里的唐人街上许多中国人竟然还不知道。

当年我前脚离开上海，朱镕基后脚就开发浦东，今天浦东这块农田已开发成耀眼的明珠，前后也不过15年时间。Docklands比浦东小一点，15年之后，它该是如何辉煌！去年采访墨尔本市长苏震西，他说他当年首创的免费电车已开进海港区，元旦的新年夜，市政厅决定在Docklands的中央水面上放焰火。

回到本文的标题，上个月我特地开车去看了“牛上树”（Cow up A Tree）（见附图）。这是一个普通的城市雕塑，座落在海港区的一处水边绿草地上。它看上去小了些，有些后现代意味，既没有库克船长故居那尊铜像镂刻得逼真，也没有华尔街那头大铜牛显示的气派，但它比较真实地道出了我心中的感觉。

“牛上树”的雕塑本身是个耸人听闻的大问号，超过非洲的鳄鱼吃大水牛，不过，周围每天都在变化的海港区工地，就是解释这个大问号的录像带。

再版注：此文写于2003年，十年后统计，此区房价没升反降，原因是软件跟不上，小学和幼儿园、娱乐场及零售业影响了房价升值。可见中国问题澳洲也有，只有一些单身贵族的小公寓才有客观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