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医生亲述恐怖被刺经历

2017年08月25日 澳洲新足迹中文网站


事情发生在2014年一个原本普通的周二早上,华裔神经外科医生Michael Wong在墨尔本的西区医院(Western Hospital)大厅里被人用刀刺伤。

下面就是Wong医生于近期重新讲述起对事件过程的回忆。

--- --- --- ---

我刚到医院,拿出手机准备打给住院医生看看是否有时间去病房查看我的病人,还是需要直接去门诊部。

然后,我感到有人在身后推了我一下。

再下一幕,我在自己的血泊中滑倒在地。

我被人用刀刺伤了,刺了好多刀。

我记得自己当时转头去看,然后正好躲过直奔我眼睛的一刀。那刀落在了我的头骨上。

身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我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那刀如果刺穿眼窝捅进大脑的画面。

我记得身旁有人在大叫,然后我的衣服被人拽着拖着,穿过一道道大门,沿着走廊进入急诊室。后面应该留下了一串血迹。

关于我的救治和背后那难以置信勇气的故事,关于那些护士、一名实习生、一名技术员和一名白血病患者的故事,都只是在后来才被逐渐披露出来。

我记得看见自己的手臂和手掌,上面到处都是很深的刀痕。

我记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并努力试图减缓呼吸频率。我当时不知道自己的肺部已经穿孔了。

我记得在被推着前往急诊室的路上,住院医生脸上露出的恐怖表情。

我记得有人说要打电话给我妻子。

我记得手术前准备阶段里的痛苦,在伤口上喷洒抗菌剂的刺鼻味道,还有我问麻醉师为什么不能先将我麻醉的问题。

(他们没有告诉我,是因为害怕我会心跳停止,所以才希望等到整个医疗团队集结完毕。)

然后,我记得自己在醒来后,喉咙里插着管子,一眼看到了身旁的妻子。

之后的事情开始变得模糊,直到我最终领悟到了所发生的真相。

我很幸运

凌晨2点,我独自一人躺在医院病床上。

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所在和所发生的事情。

但当时最大的问题,也是我最大的担心,就是我害怕可能会因此中风。

我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的左侧,然后是右侧。

两边都能动。这下,我放心了。

我总共被刺了14刀,但我很幸运。

幸运的是,当时的旁观者并没有束手,而是迅速干预,把我拖离了那名攻击者。

幸运的是,手术团队完成了一项令人难以置信的工作,将我重新缝合成一体。一名心胸外科医生移除了我的部分肺部,来阻止继续出血;三名整形外科医生帮助我修复了手臂和手掌上断裂的肌肉和肌腱。

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在整个康复过程中对我全身心给予支持的家庭。

在手术后的六个星期里,我的手臂和手掌夹着夹板而无法动弹。

没有人帮忙的话,我不能吃饭,不能穿衣,甚至不能擦屁股。

有几次,是我八岁的儿子在厕所里帮我完成解手。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震撼。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受伤后,我反而有时会庆幸自己能够暂时从压力越来越大、资源越来越有限的公立医院体系里脱离片刻。

在我的康复期里,马航MH370失踪了。我居然有时间能够在电视上连看好几小时的新闻报道。

当手臂上的夹板拿掉后,我很幸运我的手部理疗师陪我走过了接下来的12个月,来帮助我重新恢复力量和行动能力。

幸运的是,我最终完全康复并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幸运的是,我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除了不喜欢医院里的拥挤地方,也不喜欢有人走到我背后。

人们问我是如何摆脱心理伤害的。我认为,这和我的职业有部分关系,我已经看过许多更可怕的场面:四岁孩子恶性脑肿瘤等等。

我知道,坏事有时也会发生在好人身上。所以,我没有浪费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而是全力专注于我自己的恢复。

如果真要说的话,这场经验会让我成为一名更好的医生。不是从技术角度出发,而是更深入地理解了患者的感受,包括那些不便、失去控制的感觉、恐惧和痛苦。

我开始明白,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

在大部分情况下,我会把那起攻击事件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块来看待,然后把它们逐一忘却。

这看似对我来说是有效的。



保护医护人员

我不喜欢重温那场攻击事件的过程。但作为一名幸运存活下来的受害者,我希望用我的经验来给医院带来更好的安全性,尤其是近期墨尔本又一名心胸外科医生Patrick Pritzwald-Stegmann被人一拳致死之后。

攻击我的人有心理问题。于是有人问我,“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的方法是不是更好的精神卫生治疗。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我所期待的解决方案更简单。

首先,医院里的繁忙公共区域需要配备训练有素的保安人员。他们不可能出现在每个角落,但我认为在医院大厅、急诊部门和门诊诊所里配备几名还是合理的。

第二,医院里的公共区域应该越少越好。所有病房都需要持卡进入,就好象外科手术室的保护措施一样。

第三,医院应当有员工专用的安全通道。

医院工作人员也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来报告任何暴力事件,最好是通过简单易用的报告表格。

管理层需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减少职场暴力对商业案例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处理暴力倾向的病人或围观者只会浪费医疗人员的时间。而一旦员工受伤,他们需要休息和康复时间。还有,这些暴力行为会导致更大的压力、对工作的倦怠、心理伤害和人员流失。这里面还有一些法律责任问题。



Fairfax在2015-16年对维州医院的年度报告显示共有8627起暴力事件发生在我们的医院里,并导致1166人受伤。

这相当于每小时约1起,而真实数字只可能比这个更多。

过去一年,在我自己的行医过程里,我已经为两名因病患暴力行为而严重背痛的医院同僚进行过手术。

他们所遭受的不只是身体创伤,还有情感创伤。

里面一名男性同僚甚至在我的房间里痛哭。

在Pritzwald-Stegmann医生遭到攻击之后,在他去世前,维州政府向健康服务暴力预防基金提供4000万澳元拨款的事情成了头条新闻。医院管理人员将有机会为他们认为能产生最大影响的项目申请资金。

虽然任何投资都是好的,任何送来的礼物都不应该被挑剔,但目前的制度依靠了医院管理人员来积极准确地判断形势。

不幸的是,这不足以保证这笔资金为所有公立医院实现最大可能的积极影响。

我并不认识Pritzwald-Stegmann医生,但我知道他在被攻击的时候,正在为澳大利亚社区作出宝贵的挽救生命工作。

当然,他不止是一名外科医生,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没有一个家庭能够承受这种毫无意义的损失。这一悲剧,进一步凸显了医院安全保障的重要性。







新闻来源:http://www.news.com.au/lifestyle/real-life/true-stories/michael-wong-tells-story-of-horror-hospital-stabbing/news-story/0b3f89e662a3783b1c968aba5a6dd93b

收藏 已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