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初,数字货币投资银行Galaxy Digital在多伦多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这家公司可是被圈内人寄予众望,希望它能成为数字货币产业的新高盛。除了它是全球第一家明确提出要为加密行业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服务的公司,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它的创始人麦克.诺沃格拉茨(Mike Novogratz)。
说起这位大佬,那可是在全球金融界不可忽视的一个传奇人物,在华尔街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第一次是和高盛,一入行就进了高盛的他,成为其最成功的明星对冲基金经理,一度坐到合伙人的位置。高盛在1999 年 5 月上市的时候,还给诺沃格拉茨配股。但是就在高盛上市一年之后,他与高盛分道扬镳,按照当时媒体的报道,原因是“生活方式问题”。
但很快,诺沃格拉茨就重振旗鼓,在2002年,加入了当时发展迅猛的基金公司 Fortress Group,并成为了其合伙人。在接下来的五年间,诺沃格拉茨的对冲基金资产一度冲到了90 亿美元。在2007年,Fortress Group成功上市,几位合伙人一夜之间都成了富翁,诺沃格拉茨的净资产达到23 亿美元,位列《福布斯》世界富豪排行榜的 407 位。
带着Fortress Group挺过了雷曼倒闭,熬过了金融危机,诺沃格拉茨却栽在了2015年,对“巴西利率下跌、央行会下调利率”的预测上。这导致了公司的巨大投资亏损。同年,Fortress Group倒闭,诺沃格拉茨也再度黯然离开华尔街。
曾经身家 20 多亿美元的他,变得只剩区区几百万美元。但是,如此爱折腾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轻易离开他奋战了20多年的战场?
2017年,对于诺沃格拉茨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一年,他搭上了另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的金融事件:加密货币的崛起。这把诺沃格拉茨从装模作样的“退休生活”中拉了回来,在数字货币上挣了上亿美元的他,重新回到了大众和媒体的视野中。最近,一佳也是采访到了诺沃格拉茨,和他一起聊聊他与数字货币的那些事儿。
一佳:在一次采访中你提到过,比特币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泡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择入场呢?
诺沃格拉茨: 你是可以通过泡沫赚很多钱的,如果你曾在1994年的时候,考虑过做一名技术类投资者,那到1999年底,你已经赚了一大笔钱。泡沫一直围绕着我们,也在从根本上改变着我们生活的方式。互联网就是一场大泡沫,因为有了互联网,生活中的一切都不一样了。铁路也一样是泡沫,但彻底改变了我们出行的方式。因此,泡沫的运行是围绕着技术发展和演化的,我认为区块链也是这样。
一佳:那当你在2012年听说比特币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呢?
诺沃格拉茨: 我买了很多。当你以100美元的价格买进一件东西,最终它上涨到接近2万美元的时候,你不用很聪明就能赚到很多钱。而且,很大成都上,这取决于购买时机。我买以太坊的时候当时以太坊价格只有1美元,买比特币的时候,价格只有100美元。然后,应用了我在华尔街25年来,作为一名交易员所掌握的技能。当价格太疯狂的时候,我会把它们卖出,当它们被卖的差不多时候,我会买进。我们的投资组合不仅仅是数字货币技术,还包括其他一些我们认为对生态系统有很高价值的数字货币,现在一共有45种不同的投资组合,我从根本上一直认为,这既是一场技术革命,也是一场经济革命。
一佳:比特币的争议一直很大,就像Jamie Diamond认为这是一个骗局,巴菲特也不喜欢。以你的经济和金融背景,你考虑过比特币的本质是什么吗?
诺沃格拉茨: 我认为它最终只是一种价值的储存。有人认为是一种交换方式,但我认为这个比率很小,但我认为比特币将作为一种价值储存手段得到巩固。同时,它也是去中心化的。而它开采起来很贵,在很多方面都让我想起了黄金。黄金先入为主,人们认为它有价值,它就有价值。就像一块金表很贵重,是因为你知道黄金有多贵。那元素周期表上其他的元素,我们本来也是可以决定一个价值的。
世界上的年轻人在变老,这些在数字世界中长大,玩儿电子游戏的千禧一代和更年轻的一代,iPhone是长在他们身体里的,对他们来说,理解数字货币的概念远比一个70岁的老人要简单得多。所以,我总是开玩笑,不要相信那些头发灰白或根本没有头发的人。
一佳: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所有的钱都投到数字货币里了?
诺沃格拉茨: 我没有把全部的钱放到数字货币上,你知道,我在家里办公,来管理我的钱。但我现在把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数字货币上了。我从一个已经退休的人,经营一个家庭办公室,到现在每周工作80个小时,试图建立Galaxy Digital。所以说,数字货币确实占用了我一大笔钱,也占用了我的大部分精力。
一佳:你是否认为区块链会颠覆整个金融行业?
诺沃格拉茨: 我绝对相信,我认为有大量的应用程序甚至是私有的区块链应用程序,将使金融系统更加高效。想想外汇交易和银行间交易,在区块链的帮助下,就足以说服25到30家银行达成互相信任 。这让工作变得更有效率,我认为真正具有革命性的是证券的销售方式。
一佳:为了让数字货币项目成为主流,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诺沃格拉茨: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快的区块链网络,来上线一些杀手级的应用。我觉得这个杀手级应用会首先出现在数字身份项目中。想象一下,你去酒吧,他们问你年满21岁了吗(美国法定喝酒年龄)因为你看起来很年轻。你会说,是的,你应该可以顺利的翻出你的电子身份,上面记录着你的年龄血型住址等等信息。目前实现这一切,现在需要一段时间。因为首先,鼓励人们在区块链上创建身份,就必须要把基础建设做好,“身份识别”无疑将成为一款杀手级应用,它会创造出保护隐私的能力。但不幸的是,我们还没有达到这一步,也许我们距离用比特币买咖啡更近一些,这让人很兴奋,但并不是杀手级应用,至少不会改变我们做事的方式。
去年底,诺沃格拉茨高调宣布,会把自己的交易业务发展成专注数字货币投资和区块链的全服务银行Galaxy Digital。不过就算有这位华尔街老将的保驾护航,上市的过程还是一波三折。而且,作为一家总部在纽约的公司,为何要选择去加拿大上市?
首先,美国IPO需要至少两年的财务审计,年纪轻轻的Galaxy Digital不想等,就只能选择通过反向收购在加拿大上市。所以诺沃格拉茨在今年初,在加拿大收购了一家提供加密货币咨询服务的初创公司 First Coin Capital,然后又通过收购一家加拿大上市公司,来“借壳上市”。
可以说最近,这种反向收购在数字货币初创企业中很受欢迎。但Galaxy Digital这条“捷径”却走得异常艰辛,首先遇到监管机构空前仔细的审查,诺沃格拉茨采访中解释,这两年,在加拿大上市的公司数量激增,但股价表现都不好,因此引起了监管机构的警觉。所以,才一拖再拖,从4月拖到了8月的上市。
一佳:是什么促使你成立Galaxy Digital呢?
诺沃格拉茨: 去年,我开始做一些演讲,意识到我有一些东西想要补充给社区,我有能力用传统的金融术语来谈论这个新的资产类别。对我个人来说,身处这个生态系统的中心或走向中心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在我找到这份下一个职业的时候,我只有52岁。我想要雇佣真正有才华的人,但不能只通过我的家庭办公室,要雇佣一支由最优秀、最聪明的人组成的军队,你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公司。现在我是Galaxy Digital公司的股东。我们还有其他股东。如果他们赚钱,我就赚钱。所以,我以股东的身份获得报酬。
一佳:我很好奇,你去年开始这个旅程的时候有多少人,现在又有多少人?
诺沃格拉茨: 我一年前搬到这个家庭办公室的时候,有四个人。后来在Galaxy里,除了我还有一个。现在我们大约有73人在公司工作,主要在纽约和温哥华,还有少部分在伦敦和香港。
一佳:你是否希望Galaxy Digital可以在未来实现去中心化?
诺沃格拉茨: 我认为我们在去中心化经济中扮演的角色应当相对集中,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完全排除整个去中心化精神,只是说,一定程度的中心化能够让我们更高效的做事。比如,为什么我们需要高盛这样的传统机构,是为了让人们能够触及信任系统的下一个级别,所以我们的洲际交易所就必须引入高盛、摩根大通这样的传统金融大佬,这样人们才能感觉舒服,然后,当他们习惯了信任这个全新的系统之后,才会去考虑怎么样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加正确。目前,我们还没有一个可行的区块链系统,快到可以实现任何我们想做的事情。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说服所有人说,把你的信息放到区块链上吧,会很安全的。所以第一步,首先是要让区块链能够良好运行,足够安全而不被黑客攻击,解决了这一步,真正的去中心化革命才可以腾飞。目前这个阶段,我们谈去中心化,都是纸上谈兵,要实现这一步,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佳: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诺沃格拉茨: 更多的工作,更努力的工作。就像爱西欧里承诺的事情一样,当然了,讨论它是一件事,构建它就更难了。所以我们有了一个想法,有了一个商业计划,现在我们必须执行那个商业计划。所以必须每天工作,鞭策以确保我们的每一个企业都在进步。
一佳:Galaxy Digital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诺沃格拉茨: 同样的事情,我们每天都在投资,每天都和客户进行交易。我们正在招聘员工,并试图拓展业务。希望在6到9个月后,人们就会觉得这似乎是一个真正的公司,他们赚到了钱。现在,不可避免的,我们确实是和市场的走向和行业生态相互关联,所以如果比特币的价值高得多,情况也会好很多,但我们现在不在意这个,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和时间来建立我们的业务,这样当币价提高的时候,我们也能做好充足的准备去应对。
有一些和诺沃格拉茨共事的对冲基金经理,曾经这样评价他:“他表现得好像是一个先知,但骨子里他就是一个推销员。” 不过,也有人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认为诺沃格拉茨“对于看模型、分析前因后果,有着异乎寻常的能力。在别人只看到一团混乱之时,他却可以把东京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和新加坡的海啸间的联系,看得一清二楚。”
那到底,在数字货币这一场战役中,诺沃格拉茨会再度打造神话,还是会如前两次成功一样,最终来一个屈辱性的逆转,可能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