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一封信简短的信给沈林奇,说我想去散散心,想通了自然会回来,让他不要来找我。然后,我把信压在枕头下面,离开前最后一次去看了阿哲。
阿哲的理解能力已经比之前高了不少,我没把自己要走的想法告诉他,以免他明白后不让我走。但是,他似乎还是从我的言行中觉察出了什么。
“姐姐今天怎么了?好像有点怪怪的。”
“姐姐没事啊。”我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
“可是平时姐姐都不会这个时候来看我呢。”
“因为姐姐今天突然很想阿哲,所以就过来了啊。”
“那姐姐明天还会来看阿哲吗?”
我僵了僵:“会,当然会。”
“如果姐姐不来看阿哲,阿哲能来看姐姐吗?”
我实在心虚,只好道:“如果姐姐不来看阿哲,就让姐夫来看阿哲好吗?”
“好啊!”阿哲很快地答应了,看来他应该很喜欢沈林奇,这让我感到了一些安心,但同时又有些失落。好像养了很多年的孩子,被人抱了去似地,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阿哲更喜欢姐姐、姐夫一起来看阿哲!”小家伙嘴倒是挺甜,把我失落的情绪一下子挽救了回来。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了小聪明,快休息吧,姐姐要走了。”
“好吧。”阿哲还是很乖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我一走就又哭又闹,“那明天姐姐要早点来看我哦?”
“好。”我勉强浮起一丝笑容,快步离开了阿哲的病房。
接下来就该实施我的出走计划了,这段时间来,由于我一直闭门不出,医院外头的狗仔队也进入了疲倦期,不少报社杂志纷纷撤离,这给我离开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脱下病服,换上便装的时候,我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这里面的小家伙也要跟我一起走呢,这样想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孤单。倒是沈公子一下跑了老婆又丢了孩子,应该会很郁闷吧?但是我都郁闷了那么久了,也该轮到他郁闷了。抱着这样很不负责任的想法,我迅速换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出逃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大概是由于我怀孕,整个人胖了一圈的缘故,压根没人认出带着墨镜的我,以至于我很轻松地就在医院门口叫到了去车站的计程车。
开车的司机是个话很多的人,一直问我要去哪儿,做什么。
我能不回答就不回答,尽量让自己少说话,但是快到车站的时候,他还是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小姐,你是那个演电影的吧?”
我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司机却笑了起来:“小姐,你别担心,我不会透露客人隐私的。不过我女儿真的很喜欢你呢,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我本可以拒绝的,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我演艺生涯最后一次给人签名的时候,我还是动摇了。我拿出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比我以往任何一次签名都要认真,司机为此很高兴,不停地向我说谢谢。
“小姐,你人真好,希望你旅途愉快。”
“谢谢。”我朝他挥手告别,并最后一次望了眼我来的方向,在那里有我许许多多割舍不掉的过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将见不到它们,坦白说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是只有离开过去,才有机会去考虑未来。
所以,我必须走。
客车启动了,缓缓驶出车站,看着窗外的建筑物一点点地离我而去,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再见了这个城市,再见了我的工作,再见了琳达,再见了阿哲,再见了沈林奇……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们的时候,我还是那个就算天塌下来,仍然会笑着面对的白蓦然。
我去了乡下的太婆家,一住就是五个月。妊娠反应在第四个月的时候停止,我逐渐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一开始很微弱,渐渐地我发现只要我一吃饭,小家伙就动得比较欢,我想他出生后一定是个小吃货。于是我努力地让自己多吃一点,免得小家伙在我的肚子里饿着。
因为胃口好,我胖了一大圈,有点看不下去镜子里的自己,但是我还是自得其乐,毕竟作为一个曾经混迹于娱乐圈的女艺人,能这样大吃大喝还无须顾忌的日子不多,或许哪天我重回银幕,又要开始每天被琳达计算卡路里的日子。
说起娱乐圈,这五个月来,我偶尔看电视的时候也会瞄几眼娱乐新闻,一开始媒体对我的报道还算勤快,渐渐地有关我的报道越来越少,最后终于销声匿迹了。不得不感叹这圈子的瞬息万变,娱乐娱乐,娱人娱己,不能娱人,谁还来管你的死活。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蛮清净的,至少我现在不用担心在和人一起看电视的时候,电视里忽然蹦出我的一张大脸,然后一个整得快成蛇精的主持人开始分析,这脸哪里是假的,哪里是真的,哪里垫过,哪里切过……我只能说,普通人真的没法理解这种想把主持人胸前的硅胶从电视机里拽出来,然后甩她一脸的感觉。
这五个月来,我没见过沈林奇一次,或许有人觉得奇怪,沈公子竟然绝情寡义到这地步?事实上,他一共来找过我五次,固定在每个月的三号,我们认识的日子。
第一次,我让他在门外等了一天;第二次,我去县卫生所做妇检,又让他白来了一趟;第三次,我让太婆说我不在,在房里睡了一天;第四次,我知道他要来,躲到了邻村的大舅老爷家;第五次,同上。
在我不肯见他的这五个月期间,县卫生所妇产科的条件越来越好,不仅配备了最先进的诊疗仪器,还引进了国外著名的妇产科专家坐诊,听到老外医生满嘴的鸟语,我觉得有点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