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说:作为一个投资从业者,总有人让我预测股票价格,我却老找不到一个好的方法解释这个问题。我们觉得那些交易员通过在电脑上那些蚯蚓一样歪歪扭扭的曲线可以预测下一步的股票价格,真有那么神吗。其实,我告诉你,这些技术分析很像民间"生儿子“的“秘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一套,好像都有用,但医院里干嘛不用?因为不是总有用嘛。技术分析,就是这样的。
股价是否可以预测?研究股价的历史变化,是否有助于推测其未来变化?这是耐人寻味的问题。
1.首先要明确的是,股票是一种耐用品
商品或资源分为易耗品和耐用品两大类。鸡蛋一口就吃了,算易耗品;油画不能一口吃了,得花时间才能欣赏,是耐用品。以此类推,果树、房屋、汽车、外语能力乃至家长养育的子女,由于一概须在时间流逝中发挥功能,所以都是耐用品。
耐用品的现值,取决于人们对其未来效用的预期。一棵果树,如果将来每年都能结果子,那么人们认为这些果子有多大现值,果树就有多大的现值。请注意,不是能结多少果子,果树就有多大现值;而是人们认为将来结出的果子有多大价值,果树就有多大现值。而且,也不是果树的真实产量决定果树的现值,而是人们预期的产量的现值,决定了果树的现值。
简而言之,耐用品的现值完全建立在人们对未来的主观估计上,主观估计发生变化,耐用品的现值就发生变化。
股票是一种耐用品。股票的价格,是股票未来全部预期收益的现值。股票价格的变动,是人们对股票未来全部收益预期的变动。
2.认识一变,价格就变
不是“事物的发展变化”影响了价格的变动,而是“人们对事物发展变化的认识的变化”决定了价格的变动。
人们现在愿意花多少钱买一只股票,取决于他们预计将来能从中获得多少。如果当前的信息发生了变化,改变了人们对未来事件的预期,那么价格现在就会发生变化。
认识一变,价格就变。从事物变化,到观念变化,再到价格变化,间隔可以是极短的。如果人们忽然相信果子能治病,那么果树的现值也就马上上升,用不着等到果子长成;如果果树被台风吹倒,那么果树的现值也就会立即下跌,而不会等到收成的时候才下跌。
3.认识的变化不可预测
不是说事物发展是没有规律的,也不是说人们完全无法把握未来,而是说人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新认识”——如果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就不是“新认识”。如果人类的知识是进步的,那么就总有些东西要等到明天才知道。正是这些明天才知道的信息,导致了股票价格(乃至所有耐用品)价格的变动。
换句话说,不是未来“事件的走势”,决定了价格的走势;而是有关未来事件的“信息被披露”的走势,决定了耐用资源价格变化的走势。
只有未能预见的事件,才能导致当前价格变动。任何现实事件的变动,如果已经在预料之中,就不会改变价格。如果人尽皆知利好的事情肯定要发生,那这就成了当前的信息,而且体现在当前价格之中了。
股评家经常言之凿凿:“预计下星期股票会调整,并且要等下半年才能反弹。”——那纯属猜测,倒着说也同样正确。如果那些导致价格变动的消息是有根据的,股票价格“现在”——而不是“到时”——就会立即作出反应。
4.股价反映全部预期
逐利的动机,驱使人们咀嚼所有信息。经济学家法马(Eugene Fama)就因为提出了“有效市场假说”,获得了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法马认为,资产的价格已经反映了关于该资产的内在价值的所有可得信息,所以(1)去研究价格的历史对预测股价没有帮助,(2)去研究公开信息对预测股价可能也没有帮助,而(3)即使寻找内幕信息对预测股价也还是没有帮助。有效市场假说的含义是,所有的消息其实都早被泄露和消化了。
同年共享该奖的另外一位经济学家席勒(Robert Shiller)的研究结论似乎相反:他指出资产的价格波动存在着大量非理性现象;也就是说,价格并非总是反映资产价值的客观而准确的指标。
有些人开玩笑说,诺奖评审委员会由于无法分辨两人的观点孰对孰错,所以就把诺奖同时颁给他们。但实际上,只要仔细考虑,就能看出两人的观点并无对立之处。
应该这样理解:人常常不理性,但不理性行为一旦被识别,这种识别就成了新的知识,就会被其他人理性地运用。席勒说股市里人会“过度反应”或“惯性行动”。当然如此。问题是,惯性行动止于何处,而过度反应又从何开始,在现实中是很难提前预测的;而只要它们变得可以预测,这种预测就会马上成为“可得的信息”并为人所用。如果大跌之后会出现过度下跌是一种可重复观察的现象,那马上就有人以此知识来牟利,而资产价格也就能马上反映这种新的认识。
切中要害的,永远是对一只股票未来回报的预期,而不是它过去的历史。那些图表、曲线、拟人化的描述、关于“支撑位、大势、转折点”的高论,全是信口开河。
除非你总能在新消息出现后的几毫秒内就抢先收悉并恰如其分地作出评估,否则你不可能准确预测任何一种资产(包括股票)的未来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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