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作为实习医生,我第一次轮转重症监护病房(ICU),我的上级医生,那时候还是住院医生的隆云大夫给我讲解全身炎症反应综合征(systemic inflammatory response syndrome, SIRS)、脓毒症(Sepsis,有人翻译成“全身性感染”)、严重脓毒症及脓毒性休克。从那时候起,我就牢牢记住这些概念。此后,以呼吸道感染作为自己主攻方向,我更是与Sepsis结缘。
2016年2月,欧洲和美国危重病医学会在JAMA发布了Sepsis新的共识定义以及相关临床诊断标准(Sepsis-3)。如果对新共识已经有一定了解,再阅读本期Jeffrey E Gotts和Michael A Matthay 两位作者写的“全身性感染:从病理生理到临床治疗”综述(见本期第143页),相信大家一定会有非常的收获。
Sepsis新定义提出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临床医生早期识别并积极处理感染(非感染因素的诊断和处理流程不同)导致的危及生命的器官功能障碍,降低病死率。SIRS的4项指标[体温>38 ℃或<36 ℃;心率>90次/min;呼吸频率>20次/min 或 PaCO2 <32 mm Hg(4.3 kPa);外周血白细胞 >12 000/mm3 或<4 000/mm3 或不成熟杆状核细胞>10% ]显然不能反映器官功能障碍,这就是新定义删除SIRS,并以序贯器官衰竭评分(sequential organ failure assessment, SOFA)与基线的变化作为替代标准的原因。既然Sepsis定义本身就包含器官功能障碍,严重Sepsis定义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Sepsis已知病因中64%为呼吸道感染,作为以呼吸道感染为自己主要研究方向的呼吸科医生,合并Sepsis的呼吸道感染患者是我主要的关注对象。当面对一个已知感染的患者,在诊断感染当时和治疗过程中需要进行动态SOFA评分,及时识别Sepsis;而当面对一个不明病因的患者,SOFA评分(在院外无实验室检查条件时,采用qSOFA)提示器官功能障碍时,一定要仔细寻找有无感染病因存在,以免延误治疗。
Sepsis另一个含义是,感染导致危及生命的器官功能障碍是由针对感染的宿主反应失调所引起的,而不仅仅是病原体本身。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有的患者感染病原体明确,并且在应用有效抗菌药物后病原体被清除,可是患者最终还是死于各种器官功能障碍。
Sepsis本质是由感染引起的机体失控的炎症反应,从而导致多个器官功能障碍,涉及呼吸系统、循环系统、肾脏系统、神经系统、出凝血系统和代谢功能等。因此,在治疗选择上,除了重视及早应用有效抗感染药物外,综合治疗措施,包括:液体复苏(液体种类和补液量)、血管活性药物应用、镇痛镇静、营养支持和血糖管理、氧疗和肺保护性通气对于降低病死率也起到重要作用。通过阅读BMJ这篇综述,读者还会了解到正在进行临床研究的治疗方法,包括:免疫刺激、针对凝血异常的药物、糖皮质激素、血管活性药物和液体种类等研究。但是目前这些研究方法是否能够改善Sepsis患者预后仍有待进一步的研究证实。
最后,长期以来,在Sepsis病因学研究中,细菌感染受到普遍重视,这是因为诊断细菌感染后可以应用强有效的抗菌药物(即使当前细菌耐药愈演愈烈的情况下)。而病毒感染,特别是除了流感病毒外的其他呼吸道病毒感染导致Sepsis,由于诊断难,缺少有效抗病毒药物,相关研究甚少。但是,“Sepsis-感染-病原-宿主反应”的研究是没有止境的,近20年来以呼吸道病毒为代表的新发呼吸道感染不断涌现,亟需呼吸科医生、ICU医生、感染科医生和临床微生物学专家共同关注并密切合作研究呼吸道病毒感染所致Sepsis。
本期执行编委
中日友好医院 呼吸中心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二部
临床微生物与感染实验室
国家呼吸疾病临床研究中心
曹 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