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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的二宝已经快两岁了,我时常在想,在她的两岁生日,我可以留下什么给她。
举办一场生日会?她穿着美丽的公主裙,摆满了精致的糕点还有高高的生日蛋糕,周围都是鲜花汽球,众人簇拥着欢声笑语?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物质的奢华随年月消散,而2岁的宝宝对物质也没有概念,许多时候,他们在世界观价值观形成的初期,是按照父母的蓝图成长的。我不希望我的宝贝长成一个小公主,我希望她如劲草一般存在,坚韧且充满生命力,永远向阳,永不言败。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许多刻骨铭心的东西,经过时光的魔手,都会变得恍惚,趁我还记得,我想写下来,让二宝将来知道,她在来临世界之前和之后的期间,她的母亲是如何挣扎求存,如何坚强地在异国扎下根,还有各种各样可悲可笑,笑中带泪的经历,让她知道,她的母亲就是如劲草一般的存在。
2013年,我与丈夫,大女儿因为技术移民来到了加国,我们办理了枫叶卡和工卡后,便没在逗留,想着五年中有两年住在加拿大,枫叶卡就不会没收,加上我那时在某电子报社上班,做着编辑校对工作,收入可观,工作清闲,丈夫也有自己事业,大女儿被父母带着,一年去几次旅游,日子过得平静舒心,我可不想因为出国而打乱了我全部阵脚,而且我是家中独女,我希望可以长伴父母左右,只要父母在,我的心就安定无比。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岁月静好。时间不知不觉到了2016年,枫叶卡还有两年就被取消,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条路,走或留!
恰好那时丈夫事业出现危机,他急寻新的出路;而我工作的报社收益也不好,出现了大面积裁员,虽然我职位得保,但岌岌可危;大女儿已经上二年级了,成绩一直中上游,学习的竞争非常激烈,各种家长相互暗较劲,补课兴趣班层出不穷,家长微信圈也成为攀比群和奉承老师群,每天的作业能做到11点,实在让人焦虑不已。
某个晚上,丈夫跟我商量重回加拿大的事情,看着女儿熟睡的脸,还挂着深深的倦意,我犹豫了,我想离开可能真的能成全她的快乐童年。
于是我辞了职,丈夫的事业也稍微交待一下,与亲朋戚友道别,安顿好一切后,准备飞往加国。
我决定离开后,父母也默不作声,我知道他们心里难过,也从没跟他们触及这个话题,只是偶然几次,我妈背着我爹跟我说,我爹舍不得我和大女儿,大女儿从我出了月子就交给他们带,一起睡觉一起玩一起散步,带走了她,就像剜了他们的心头肉,我听了内心那很不是滋味,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在离开之前的每一天,我都尽量多跟他们相处,谁都无法把握看不清的未来,但当下的幸福却是实实在在的。
2016年4月2日,距离上一次登录加国已经三年之久,我们一家三口带上几箱行李,准备再踏上征途,我父母,还有我最好的朋友都在机场相送。
我对离别的情绪一直躲避着,在离开之前的一段日子里,每每想起都害怕地避开,在我的人生中,我也从未与他们真正分开过,读大学的时候也一周回去一次,嫁人也只是离家十分钟车程。眼前离别在即,我竟然心口堵得慌,像有一团气体在我胸口狠狠燃烧着。
在我踏进离境区前一刻,我女儿挽着我,我根本不敢看我父母的眼睛,我轻轻地唤声:“妈,我走了,到就通知你。”
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突然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回头看看我的母亲,她也在偷偷掉眼泪,我实在没忍住,冲过去抱住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无私奉献,养育了我,为了我减轻负担,又接过我的手,将我体弱多病的女儿养育至今,如今我说走就走,又如何对得起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飞机到点了,我与父母正式道别。在通往坐飞机的路上,我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一向内向胆小的女儿突然拉着我的手,说:“妈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悲悲戚戚的心仿佛有一涓温暖的细流流过,我的悲伤,竟然也因为女儿拉着我的小手而减轻了许多。
都说岁月静好,岁月之所以静好,是因为有人替我负重前行,当离开父母后,我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为母则刚,给我的女儿满满的安全感。
后来我听我最好的朋友说,在回家的路上,我妈又晕又呕,眼泪没停过,我爹也不断叹息,当然这是后话。
我以为这只是我人生中短暂的分离,没想到,这一分离,足足两年。
根据我们的移民种类,我们必须最少一年时间呆在申请所在地,当初申请的时候全交给中介,中介只告诉我们那是一个比较遥远的小镇,因为小镇人口不足,就有了移民名额,当初申请也没多想,通过后也只在温哥华登陆过,申请了必要的卡后就没怎么逗留了,既然不愿放弃枫叶卡,这次就要老老实实地在小镇呆上一年再作打算。
来之前,我曾无数次设想小镇的样子,只是当我真正到达,才知道人类的想象力真的很有限,当然这也是后话。
飞机飞行了漫长的12小时后,窗外的景色变得辽阔起来,眼底尽收连绵起伏的山脉,幅员辽阔,墨黑墨黑的山脉,山顶都是白皑皑的雪,太平洋如一巨大的蓝色绸缎围绕着这些山脉,人对大自然有种天性的亲近,我悲哀的心情也彷佛被这天地间的宏伟暂时治愈了,美,真的美极了!
飞机徐徐降落,我们从白天飞到白天,降落的时间依然是2016年4月2日,随着人流走了不知道多远,我们来到了出入境官员问话盖章的地方。
那官员是一金发碧眼的大胖子,年纪大概五十多岁,感觉他胖得下一秒都喘不过气来,眼神特乖戾,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滚而来。
我们站在黄线外等,那官员正在询问着一个来探亲的妇女,那人拉着一个四岁的,抱着一个两岁的,都是闹腾的年纪,那官员的脸色越发难看。
好不容易看到那妇女走了,我和丈夫和女儿走上前。那官员低下的头迅速朝我们望了望,然后大吼一句:“passport!” 我们被吓了一跳,迅速拿出护照塞给他,还有枫叶卡也顺带给他了,丈夫细声地安慰下被吓了吓的女儿,然后那官员说了一句我至今难忘的话:“manner! manner! Manner is the first important thing in Canada!” 然后还骂了几句,意思是,在加拿大,礼貌是最重要的!我都还没叫你们过来,你们就擅自过来了,懂不懂礼貌?!
我和老公的脸都被他骂得煞白,然后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就大力地盖了几个章,指了指两个地方,绿色的指示牌去拿行李,红色的去被审问,你们差不多三年没登陆了,查一查看你枫叶卡是否失效,最后,还拉了拉颈上的领带,失效立即没收枫叶卡,遣返!
他全程吼着英语,旁边的翻译翻出来倒是中中肯肯,但我技术移民前已考了雅思7分,他的不和谐我全都听懂。
我们以最迅速的姿势拿了行李,然后按照那官员说的红色指示牌去了。我们按指示来到了一个偌大的大厅,里面静得很,铺着灰色的地毯,有三个工作人员坐在柜台上,十多号人在排队,蛮有国内去银行取钱的架势,我们静静地排在末端,仔细观察着那三个工作人员。
这三个工作人员从左到右,分别是是华裔,白人,还有一个墨西哥女人,统一穿着深蓝色的制服,看起来非常严肃。这审问厅没翻译,经过那咆哮帝胖官员,我们内心暗暗地希望审问是那华裔,起码看起来还算和蔼,那墨西哥女人眼神冷得道道冷剑,直击人心,让人不寒而栗,我们内心祈祷着千万别栽到她手上,否则。。。。
事实证明,人最害怕什么来什么,我们的运气当天并不好。
按照次序,我们应该面试的是那亲切的华裔官员,可惜快轮到我们瞠,他突然接到一电话离开了,而旁边的白人官员突然叫保安押着他刚面试的,貌似是越南籍的人离开,口中还说怀疑他携带毒品入境,那越南人一边被带走,一边口中大呼着,挣扎着,好像受了极大的冤屈,但没人能听懂他在嚷什么,此刻大概他是无助的吧,因为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被吓得缩在一角,儿子更是嚎声大哭。
我想,在儿子心中,他的父亲可能就是天,在妻子心中,他的丈夫就是她全部的依靠,此刻的践踏,是儿子心中的天塌,是妻子心中的灯灭,两人就如黑暗中的一叶孤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失去方向,随时倾覆。
我们被这阵势吓住了,全然不知墨西哥女官员唤了我们几声,等我们回过神来,墨西哥女人的脸已有愠色。
她简单地盘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人搜查了我们的行李,随身电脑和手机,幸好我们出发前已经重装电脑系统,以免登录后盘查让人抓到把柄。
她还是心有不甘,扔出一份表格让我填,我仔细看了看,全都是违禁品的列表,我毫不犹豫地全勾了NO。她慢条斯理地阅读我的表格,仿佛过了一世纪,突然她抬头说:“枫叶卡交出来!”
她看了看我们的枫叶卡,冷冷地说:“枫叶卡刮花了,填表申请一张新的,40天左右收到,寄到你们在加拿大的地址,这旧的我们收了。”然后递了表格给我们,我们迅速填好后递给了她,她在电脑上敲了几下:
“这地址无效,没有这个邮编记录!”
“怎么会,这房子是我们托中介租了半年的,来加拿大之前还重新确认了几遍.......”
我们还想解释什么,看到她的神情已经变得极其不耐烦,只好闭口不提了。有时候,不解释是错,解释更加错。
她看到我们识趣地闭口,将两张表格递给我们,让我们填好后,传真到表格右下角的地址,然后挥挥手让我们走。
于是,在经历了胖官员和墨西哥女人后,我们拉着几箱行李走出了温哥华机场,我们没了枫叶卡,短期内成了彻头彻尾的无身份人员了。
4月的家乡,早已有夏的炎热,但4月的温哥华,竟然比飞机上还要冷,像初冬似的,可能是心情的原因,又可能是疲劳的原因,觉得这寒气简直刺入骨里,我觉得自己虚弱得随时会晕倒,旁边的女儿也不断哆嗦着,我将自己的围巾披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肩膀,我们彼此靠着坐在公交车站等酒店来接我们的车。
尽管此刻阳光明媚,在我心中,温哥华在别后三年的初印象就是冷,冷透心,蚀入骨。
我们订的是列治文的酒店,说到列治文,也是一块神奇的地方,里面住着六七成华人,虽在异国,但中文招牌林立,来自中国不同地方的美食应有尽有,从中国发达地方来到加拿大,你会觉得强烈的落差,许多地方实在比中国更滞后,可能因为人口少,整个加拿大人口才三千多万,加上老龄化严重,所有发展速度也不快,许多人还戏称温哥华为“温村”。
跟中国相比,加拿大就像一个五十多岁的富翁,有财但已接近暮年,发展空间有限,而中国就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暂时的困境但发展无限。
初来温哥华,我对加拿大是发达国家真的有点怀疑,直到我去到小镇后,才知道我非常非常狭隘,而小镇里接连发生的事,不断增加了我对世界的认识,当然这是后话。
我们连续十多小时的飞机,又被盘问了两次,早已身疲力尽,买了几块面包随便塞进肚子里,便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丈夫与女儿好快睡着了,我明明好疲倦,可怎么也睡不着,凌晨的温哥华静悄悄的,我的心像大海里的一点小烛光,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惊涛骇浪所扑灭,我静静地起床,站在诺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拉开一角的窗帘,看看这个陌生的城市的万家灯火,看着来往的行人,看着路边的街灯,我轻轻地唤一声:妈,我很好,下次我们一起在温哥华看万家灯火可好?
温村最佳的,大概就是它的空气,非常清新,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老树龄的松随处可见,人在这里生活,仿佛在现代与原始森林中来回切换。我不写游记,就说说几个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我是个喜欢安静又亲近自然的人,太热闹的那些不爱去,简单说说几个颇有特色的地方。
1) Stanley park,史丹利公园
在温哥华中心附近,原始森林般的国家森林公园,里面植被非常茂盛,观景台也很多,沿着公园走,你会见到沙滩,水族馆,还有各种奇特的野生动物,马车,游艇会等等。小小的松鼠全身乌黑蹿来蹿去,聪明的乌鸦将树上掉下来的核桃扔在公路边,来往的车轮压碎了外壳再吃。这公园傍海,太平洋的浪时急时缓拍打岸边,煞是壮观。
2) Gas town,煤气镇
记忆最深刻的是颇具英伦特色的街道,还有听说那过百年历史的蒸汽钟表,大家围着那钟,每过15分钟,30分钟,那钟表都会鸣出动声的乐曲,整点时鸣出的最为动听,可惜我缺乏耐性,没有如途人般等待的心性,帖子不知道能否上传一个视频让大家看看隔15分钟鸣起的乐章,与众同享。
3) Granville island
温哥华市内的一个半岛,隔水与市中心相对望。我与丈夫,女儿乘着小船,沿途能看到温哥华中心高楼林立,很多单人滑艇爱好者在小船边穿穿梭梭,很是有趣,海上的浪较为平静,小船也并不颠簸,最后我们停在了温哥华博物馆,上图让大家看看,非常现代有特色的设计。
4) 最难忘的大概就是唐人街
说出来你并必相信,才离开几天,我就强烈思乡起来了,周围的人说着不一样的语言,而我也并非真正的旅游,未知的小镇和未卜的前程如一张巨大的网,让我时刻无法放松下来,而这种情绪又无处寄托,于是我们来到了唐人街。
我们租来了一辆Jeep,用GPS导航来到了唐人街,初下车,我们被惊呆了,许多乞丐似的人在街上游荡,而这些大多是白人,衣着又破又邋遢,头发长又油,他们要不脸容瘦削,要不肥胖肿涨,眼神呆滞,有人还坐在地上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的甚至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嚎啕起来,路边两旁的海味铺倒是很多,但客人寥寥无几,倒是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扎帐蓬驻扎,从旁路过,经常会有许多脏兮兮的手伸出来,里面低声吟着一句:“any change?”(有零钱吗?)
女儿害怕极了,我们迅速逃进去一间面食铺,点了几碗面,那碗也脏兮兮的,我们询问了一下情况,那服务员大概是个肥胖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深深的法令纹刻在松松垮垮的脸上,脸涂得煞白,嘴唇却涂着正宫大红色,整张脸既滑稽也充满市井气息,她告诉我们,现在唐人街已经沦为流浪者和吸毒者的天堂,那里有一处政府救助中心,他会就去那领取食物和安全毒品来续命。
难怪了,这里距离最繁华的市中心区域仅几街之遥,竟然沦落至斯,仿佛天堂与地狱之别。
这时,我们看见一位穿着不合时节的中长羊毛绒风衣的老者,那风衣看着价格不菲可惜已经非常脏,与他瘦小身板撑不起那件衣裳,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拖着一个小号行李箱,那行李箱已经掉光了轮子,底部已经磨得起毛。
“富翁,又来啦!点什么餐?”法令纹轻蔑地说。那老者想了想,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白粥,缓缓地一勺一勺喝了起来,每一勺都感觉是人间至上的美味。
法令纹告诉我们,他本来是香港的富翁,后来好赌成性,欠下巨债,最后妻子上吊自杀,儿子也失踪了,在香港的父母病重也未能见到最后一面,之后他就彻底疯了,再见到他,便几十年如一天的形象。
这形象深深地刻在我脑海中,若干年后,我时常会想起这个画面,内心不由得一阵悲哀。
我们逃似的离开唐人街,见到我们打开车门,路边几个流浪者追了上来,我飞快地关上车门,差那么一点,他们就冲上我的车了,然而他们仍然大力拍着玻璃窗,嘴上嚷着什么,看上去神志也不清。我害怕极了,立刻叫丈夫开车。
这世界,真的没有天堂,美丽如温哥华,竟然也会有如此狰狞的面孔,在繁华的巨幕下,是一堆又堆被遗忘的街落可怜的人,他们如地狱般的幽灵,挣扎着,却非常真实地存在着。
这就是我对温哥华的初印象,如太极八卦,有黑有白,阴阳相生相克,却平衡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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