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奥利弗奖与托尼奖双料冠军,本季热映的《桥头风景》确实有其非凡之处。
抛开其对阿瑟·米勒作品的继承与改编,Ivo van Hove导演的这版《桥头风景》也是一部值得吹爆的作品,初看可能觉得过于寡淡,布鲁克林桥的风景、码头工人充满原始强力的生活,都被归约为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三面台。说好的讲五十年代纽约的移民生活,其实已经看不出具体的时间地点。
但Ivo排的是真好啊,有几场戏剑拔弩张汗毛竖立,尤其是细节的精到,拿电影的说法——值得拉片!下面小编试图把主要的爆点拆解一下,欢迎探讨。(配图中包含小维克剧院版、西区温德海姆剧院版和百老汇版,放映版本为西区版本)
全剧在加布里耶·弗雷(Gabriel Faure)的《安魂曲》的哼鸣中开演。大幕徐徐拉开之后,人们看到的是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在猩红色的暗淡灯光下洗澡,单薄的水柱溅在地上,声音刺耳。
不舒服。就像后来男主人公艾迪始终对着鲁道夫念念叨叨“有什么不对劲,浑身不舒服”。这段开场配乐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的暗示,这一定是部悲剧,它完全呼应着剧末时血红灯光、宏大音乐的再次出现——Ivo是懂音乐的大师,《桥头风景》所用音乐相当稀少,但是每次出现都相当印象深刻;还有每当人物心理出现变化时,响起不疾不徐的鼓点,都加剧了紧张气氛。
全剧的色彩都非常禁欲系muji风,舞台所有人都身着纯色、暗色的衣服,在洁白的地板上打着赤脚,唯一的花色来自养女凯瑟琳的花衣服,一出场就跳跃着骑坐到艾迪跨上。随后揽肩,搂腰,凯瑟琳坐在艾迪腿上,艾迪摩挲她年轻而光滑的肌肤——虽然凯瑟琳的年龄已经足够大到让人们对这样过于亲密的肢体动作起疑,但因为一切都看起来熟悉、自然而一气呵成,只好想象这完全就是这对父女的日常相处方式。
感觉不对是从凯瑟琳说她终于得到了一份速记员的工作开始的。身为养父的艾迪非但没有替她高兴,敏感的神经反而被深深刺痛了:他的凯瑟琳,“走路荡得厉害”的凯瑟琳要穿着新买的短裙走好远去上班了,这简直让他“心惊肉跳”。
当晚艾迪就受到了第二重刺激。妻子的表兄弟从意大利老家偷渡过来投奔他们——家里有一头金发的鲁道夫和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马可。去给来客倒咖啡的功夫回来,此前一直赤脚的凯瑟琳已经悄然换上高跟鞋。金发、高跟鞋,在这个家里似乎开始起了微妙化学反应。当凯瑟琳和鲁道夫两个年轻人情不自禁唱起来,艾迪喝止了他们,并一下注意到凯瑟琳的高跟鞋:
“帮我一忙,行么,脱掉高跟鞋。”哪里有父亲这样哀求,帮我一忙,拜托穿上长裤,拜托脱掉高跟鞋,拜托一直念书下去留在学校和家里,让我再供你一阵子。
显然,从第一天起,艾迪就对鲁道夫有了抵触。他本来反对女儿去做速记员的,此时发牢骚说没有见到凯瑟琳练习速记,只因为她天天和鲁道夫厮混在一起;显然,凯瑟琳和年龄相仿的鲁道夫恋爱了。艾迪像一头野兽一样坐立不安,连妻子、律师都感觉到他的情绪。在米勒剧本的良好基础上,Ivo在这里颇花心思把艾迪和每个人相处的场景的气场都处理得十分不同:
像此前艾迪和凯瑟琳的亲密动作一样,她依然要扒在他身上说话,但明显多了恋恋不舍的意味。事实上,单独拉出艾迪和凯瑟琳之间的每一场戏,也都不能明确指出他的感情有特别越界的地方,尤其一些中国式家庭中并不罕见的逻辑和语言,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失去理智的狼狈的父亲,有着让人难以憎恨起来的占有欲。
和妻子碧翠丝独处时他们的话题还是凯瑟琳和鲁道夫,但气氛明显不正常。在他们争执孩子问题的时候,妻子把话题又引到了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夫妻生活的不正常关系上,烦躁的艾迪再度把话题引回来:“给我点空间行吗?我现在担心她。”
作为养母身份的碧翠丝试图转换到女人的身份与凯瑟琳谈话,告诉她爱上鲁道夫不是她的错,因为艾迪永远不会满意,“世界上没有他不说坏话的男孩”,关键问题在于艾迪对于凯瑟琳的畸恋。碧翠丝不顾凯瑟琳的不适,直接指出了这一点。米勒在剧本提示里写“这当儿,凯瑟琳意识到这个要求十分迫切,有所领悟地怀着一点恐惧,转身瞧着碧翠丝。她都快哭岀来了,好像自己熟悉的一个小天地已经垮台似的。”
艾迪跑去咨询律师,法律能不能管一个他觉得明显有问题的人——这个问题在米勒原剧本里暗示的是艾迪认为鲁道夫是个同性恋,亲近女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拿到国籍。但是在Ivo的版本中被淡化了,鲁道夫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个闯入者“他在偷我的东西”。
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作为朋友的艾迪,在不同视角的切换中,Ivo导演赋予了人物最大的慈悲。而艾迪将凯瑟琳完全物化的思维(“他在偷我的东西”),让律师(也包括观众)意识到了悲剧的走向:“我当时就知道他在奔向何处,我当时就知道他将完结于何方。”在一场群戏中,艾迪和鲁道夫发生了正面冲突,表哥马可在艾迪面前高高举起了艾迪不能举起的椅子,这是在艾迪领地上的示威,他几乎踉跄。弗雷的《安魂曲》适时响起,暗淡的前景已经将他四面包围。
此后剧情急转直下,每场戏开始呼应此前出现的场景,走向戏剧的闭环,像是命运在逐渐缩小它的包围。
凯瑟琳和鲁道夫第一次发生了关系,她骑在鲁道夫跨上的姿势,完全是她和艾迪亲密关系中才分享的。
艾迪撞破了此事,决心把鲁道夫赶走,他再一次去找了律师——律师在第二幕频频入场了,场域内本是“三千年以来的不信任”。律师警告他,法律无法约束道德、惩罚利益的婚姻。一切都回到了“这儿只有一个(违法的)问题,就是他们来到这个国家的方式”,艾迪没有再犹豫,给警局打电话告发了马可和鲁道夫——没有道具,他对着空气说话的时候,像是赤裸地面对着上帝和自己的良心。
同样的,夫妻之间也再次出现了一次对于女儿婚姻的争吵,这回轮到艾迪主动把话题引到了两人的夫妻生活上:“我要的是尊重,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即将举行婚礼的凯瑟琳换上的黑白花色的衣服,现在场上最后一点亮色也不见了。
在被移民局拘留的时候,马可他们也见到了律师,同样,法律不会惩罚艾迪的告密,就像它不曾如艾迪所期望的那样管束“不道德”的鲁道夫。
一切只能靠男人们赤膊相见的搏斗了。所有人撕扭成一团,堆成古希腊悲剧里最常见的“力”的造型,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像一座难以沟通的巴别塔。漫天的红雨从头顶淋下,最终血洗了整个舞台,弗雷的《安魂曲》再度响起,从头到尾把你我也都浇透了。
《桥头风景》近期排期
10月2日 上海黄浦剧场
10月28日 上海黄浦剧场
10月28日 南京艾米1895电影街
11月28日 上海黄浦剧场
新现场本周排期
哈姆雷特
时间:2018-9-25 19:30
地点:北京三克映画
时间:2018-9-27 19:00
地点:上海黄浦剧场
深夜小狗离奇事件
时间:2018-9-26 19:00
地点:上海黄浦剧场
刽子手
时间:2018-9-24 19:30
地点:上海国际舞蹈中心
富丽秀
时间:2018-9-24 19:00
地点:杭州百老汇影城万象城店
理查二世
时间:2018-9-25 19:00
地点:杭州百美汇影城嘉里中心店
时间:2018-9-29 19:00
地点:中国电影资料馆
李尔王RSC
时间:2018-9-24 19:00
地点:杭州百美汇影城嘉里中心店
乐在当下
时间:2018-9-24 19:30
地点:上海黄浦剧场
冬天的故事ROH
时间:2018-9-26 19:30
地点:天影电影艺术生活馆
一个美国人在巴黎
时间:2018-9-25 19:00
地点:杭州百老汇影城万象城店
时间:2018-9-25 19:00
地点:上海黄浦剧场
胡桃夹子
时间:2018-9-30 19:00
地点:中国电影资料馆
魔笛
时间:2018-9-29 14:00
地点:武汉中南剧场
奥赛罗
时间:2018-9-30 19:30
地点:上海三克映画
时间:2018-9-30 19:30
地点:北京三克映画
港台排期
胡桃夹子
时间:2018-9-27 19:00
地点:台北信义威秀影城
奥赛罗
时间:2018-9-29 15:40
地点:香港英皇戏院
“新现场”旨在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观众呈现当今英国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独家负责其在大中华区的发行与推广,并获得英国文化教育协会鼎力支持。截止目前,运营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现场、来自埃文河畔斯特拉福德的莎剧现场、英国皇家歌剧院高清影像、环球映画、更多放映、俄罗斯高清舞台影像和百老汇高清等在内的多家知名世界戏剧影像录制品牌的96部高清戏剧作品,放映覆盖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香港等26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