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一年多的谈判，美国与加拿大、墨西哥终于达成了新的北美自贸协议。新协议抛弃了“北美自贸协议”（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NAFTA）的名称，改为“美墨加三国协议”（The United States-Mexico-Canada Agreement，USMCA）。

仅从北美三国之间的贸易关系来看，新协议没有根本性改变，主要是围绕汽车、奶制品等领域做了有利于美国的部分修订。但是从中国的外部角度来看，新协议隐含“杀手条款”；而从政治角度来看，加拿大、墨西哥的主权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牵制。

2018年10月1日，加拿大渥太华，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宣布美国与墨西哥、加拿大已达成新的贸易协定。图为特鲁多与加拿大外长弗里兰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根据新协议第32章第10款（32.10）的规定，成员国如果与“非市场化经济体”签署自贸协定，不仅要提前三个月通知其他成员国，还要将缔约目标告知其他成员国，并提前至少30天将协议文本提交其他成员国审查，以确定是否会对USMCA产生影响。其他成员国如果认为协议涉及“非市场化经济体”，可以在六个月后退出USMCA。

该条款没有明确“非市场化经济体”指的是谁，但一些媒体认为这是在暗指中国，美国政府此举意在借助新的贸易协定，防止加拿大和墨西哥“擅自”与中国进行自贸谈判。

加拿大《环球邮报》认为，USMCA是21世纪国家间的“不平等条约”，协议中隐含美国控制加拿大外交的“杀手条款”（killer clause），根据该条款，加拿大不能再自由地与中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如果加拿大试图与“非市场化经济体”签署自贸协定，必须提前通知其他USMCA成员国。

而且，在《环球邮报》文章看来，加拿大没有权力确认中国是否为“非市场化经济体”，这种权力已经“让渡”给了华盛顿：如果美国认为中国是“非市场经济体”，它就是非市场经济体。《环球邮报》文章认为，这是对加拿大主权的一种巨大伤害。

《赫芬顿邮报》文章指出，虽然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原则上都可以援引32.10条款，但是加拿大和墨西哥显然很难这么做，他们没有资格认定谁是“非市场经济体”。该报还援引加拿大亚太基金会研究员休斯·斯蒂芬（Hugh Stephens）说，这样的条款“在任何其他国家签署的任何贸易协定中都没有出现过”。斯蒂芬怀疑这颗“毒丸”（poison pill）是最后时刻被添加进去的，加拿大“头上有枪”，只能选择同意。

路透社报道认为，该条款符合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意愿，他希望在经济上孤立中国，防止中国商品借道加拿大、墨西哥流向美国，以享受北美自贸协定的免税优惠。报道援引美国企业研究院（AEI）中国问题专家德里克·西泽斯（Derek Scissors）说，该条款使得特朗普政府能够否决加拿大、墨西哥与中国签署任何贸易协议，如果美国与欧盟、日本谈判时再出现同样条款，中国就会在全球贸易系统中被孤立。

墨西哥对于32.10条款没有表现出过激反应。加拿大人的态度则可分为两类，主流政界认为加拿大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成功保住了自贸协定以及作为底线的NAFTA第19章，已经算是万幸，不能再计较个别条款的得失；少数政界人士则强调，该条款等于将加拿大拉入到美国的贸易战，严重损害了加拿大的独立性。

整体来看，尽管加拿大媒体和少数政界人士对32.10条款颇为愤慨，但预计不会影响USMCA在加拿大国会审核通过。对加拿大人来说，保住自贸协定、维持对美贸易稳定是最高国家利益。只是对中国来说，该条款可能会成为横亘在太平洋上的一道“铁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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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由北美报告专栏作者首发于界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