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一个真实情况:
也许是前阵子加班比较多的缘故,胸口闷得慌,顺带还有些便血,便去军区总院找医生瞧一瞧。
排队挂号时,旁边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问挂号大姐;“可以优先给我挂个号么?我有点急事。”大姐懒洋洋的说:“是啊,不过你得靠边等会。”
这位小伙子看起来真的是在赶时间,忍不住说:“这是部队医院吧,而且还是军人优先窗口,能不能让我提前一下?”此时旁边突然杀出一个40多岁模样的男子,板着一副公知脸说:“让你等会就等会,没看这么多人都排着呢么!”
小伙子有点忍不住了,提高了声调:“我就不明白了,分明是军人优先窗口,为什么这么费劲!”这位“公知脸”陡然起劲了,突然大声指责:“你军人怎么了,你军人怎么这么没素质,我告儿你,这里又不光是部队的医院,更是老百姓的医院!你军人了不起啊,不是打仗你就得排队,balabalabala”,“公知脸”在人群中兀自高亢,小伙子为了息事宁人,只得红着脸喃喃的说:“对对对,都是我不好,我素质低,我错了,对不起老百姓了。”而后便悻悻地走向队伍的最末尾。“公知脸”还不罢休地朝着他的背影嘟哝着什么,周围一圈人有的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一脸不知所谓。
虽然心觉得很不是滋味,但我也可耻地保持缄默,没有帮这个小伙子找个台阶下,穿着便装混在人民群众之中。这突然让我想起了一位战友跟我说起过的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
2010年冬,刚下完雪。我和老孙因为临时有急事出差,没有提前买票,直接赶到火车站,当时军人窗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老孙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是比较蔫的,个子不高,长的也很普通,因为关系好,于是大家一般叫他孙老蔫。所以当我提出到前面插队时,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时间确实紧张,实在赶不及,我就跑到了最前面,亮了下军官证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赶时间,烦请借个光。”
旁边三四个人态度还是比较好的,说没事,理解理解。但后面的人不干了,开始嚷嚷。一个三十来岁带小孩的妇女叫的最凶:“军人了不起啊插什么队,素质真差。”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的老孙突然吼了起来:“军人怎么了!他妈的到四川抗震老子写血书第一个报名!你们谁去了!这是军人窗口你们在这挤兑人到底是谁素质差!要不是今天赶时间你以为我愿意在这排!有军官证士兵证的往前站,其他人给我滚蛋!”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说完后,老孙用右手的四根手指头把证件递给了售票员——另外一根留在了北川!
这是一个让人深思的故事。难道“军人优先”这个优待政策真的是不对的吗?
国家有这样的政策,可是在很多的情况下却成为了一种“诅咒”:看谁有脸拿着军人的身份到处寻求特权。
有时候我和几个同事会拿这样的事情来调侃:现在战士也好,军官也好,穿军装走在街上就像过街老鼠,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出差办事也很是不便,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也不会表露军人身份以享受政策照顾。但既然国家明文规定的优待政策,为什么就不能正常享有,甚至还被无端指责呢!难道是因为我们现在不打仗?还是因为军人只是一份普通的职业?或者是因为军人除了牺牲奉献就一无是处?
事实上我所见过的绝大多数军人,包括我自己,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有什么炫耀的资本,毕竟我们没有战功,而“人民还在养着我们”。所以我们安守本分地干好自己的工作,该上高原的上高原,该去戈壁的去戈壁,该守海岛的守海岛,该抗洪抢险的时候没说一个不字,该冲进火堆可能再也见不着亲人的时候也坚决不当逃兵。
我们因此而获得过赞扬和褒奖,而人民百姓的喝彩和关怀也真心让我们觉得荣耀。可为什么当军人需要享受一些法定优待政策时,却有那么多的埋怨和指责?甚至有极少数人会无端作出“义正言辞”的论断
这让我想起了医生、警察、教师,书本上明明都是白衣天使、正义卫士、精神园丁,却在如今的舆论之中大有被捧杀之势:医生如果不战战兢兢带病出诊,老师如果不鞠躬尽瘁累倒讲台,警察如果不毕恭毕敬通晓人情,那就都不是合格的,都没必要给予尊重。军人也一样,没有炸残打伤就不该优先!有急事也不行,不打仗你就没有急事!
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让我们看到了多么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多么老练的道德绑匪!抓住军人缺乏发声渠道,身份敏感的特点,大放厥词。然而更令人沮丧的是,尽管这样的人只是一小部分,但他们的断章取义、臆断曲解,抓住一些话题就冲上道德制高点,质疑甚至全盘否定军人存在的价值,并且利用互联网刻意放大负面的舆论效应。我并没有看到他们提出健康清醒的批评,也没有听到他们给出客观中肯的建议,只感受到了误解、偏见,以及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隐隐恶意。
反过来思考,军人确实不应该把“军人窗口”、“军人优先”作为自己的专属特权,在正常状况下应该与大家一样按照秩序排队,这也是军人意识的应有之义。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例如执行紧急任务、着急乘车返乡、身体不适不便排队的时候,我认为享受一下军人优先的待遇也应是当合情合理的。毕竟这仍然是体现职业关怀的政策,而军人也没有到普通窗口嚷着要“优先”。再退一步说,之所以交通、医疗安排军人优先,是因为军人就算是休假也是一年一两次,归心似箭,不像大多数人天天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如果是执行公务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当这些“傻子”有紧急情况时要求优先一下,真的是一件违背道德、不尊公德的事情么?优先一下怎么了!
再往大了看,对于一种职业的尊重,应当是一以贯之的,而不是仅仅看当下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也不该因为一些误解而嫉怨难消,我想,军人优先,应当以彼此的基本素养为前提,这是对甘于奉献勇于牺牲这一职业操守的价值认同,更是我们国民素质、公共修养的的另一种体现,在这个层面上,不分军民。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弥足珍贵。
军人“优先”了几十年,反而到了如今却倍受质疑。说实话,如果大多数人支持取消这一优待政策,并不会让他们觉得损失了什么,但如果民众都要求这群被“养着”的人处处示弱,丢掉荣耀,成为纯粹的低等机器,那么,未来如果真的爆发战争,还会有真正的强者守卫家园么?恐怕到时只有祷告的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