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 观止
写这篇文章的起因是这样的。
刚刚进入2015年的时候,1月2日,在那个叫《中国好歌曲第二季》的节目里,倒数第二位上场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鼓响,人声一出,顿时震撼。秦腔的唱法,迷人而groove的鼓点,一直与我们内心完美的产生共振。当他在自我介绍时说出我叫赵牧阳的时候,我想很多在电视前那些曾经的摇滚青年们的内心,一时激动到久久无法平复——“鼓王”赵牧阳回来了。到了3月13日的总决赛的时候,赵牧阳邀请了他的一位兄弟与他一同演唱那首《侠客行》,当主持人说出张楚的时候,我们仿佛一下子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属于我们的歇斯底里的青春年华。
记忆里的三十首歌,关于那个激情澎湃又懵懂的年代,也关于我们那在嘶吼中度过的青春。还记得上学那会么,“四大天王是姑娘们听的,爷们要听摇滚乐”。
订阅号的插入音乐功能,能搜到的歌曲太少了,大部分的还是要靠文字来描述,即便这少数的几首,也够回忆的了。
一切的一切应该是从这首歌开始的。
《一无所有》——崔健
按照毛主席的话,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年,我们看我们的同志。有人说《一无所有》不属于摇滚,只属于流行。我们一定记得当我们还背着军用书包上学的时候,路边收录机里传来的“我曾经问个不休”这样吵哑、歇期底里、震撼的声音,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那是一座碑,或是一座牌坊。当老崔扎着一块红布穿着黄军装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时候,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曲完毕,一个时代诞生了。 《一无所有》里面所表达出来的感情,如果现在让我们再去仔细听一听,想一想,你会发现,许多年前属于他、属于你的东西,现在依然存在。我们不能忘记,更应该感激,那迷失年代里面穿过的领袖的声音。
《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崔健
这首歌提供给我们的意识是深不可测的,老崔就是老崔,在今天,这首歌仍有相当积极的意义,深邃的人文思想加上纯正流畅的器乐,这是伟大的结合。
《无地自容》——黑豹
这首歌的流行基准使得他迅速火遍神州,他首先征服的是还不适应摇滚的国人的发软的耳朵,由于是与香港人的签约合作,香港菜农们的造星与创收意识造就了这支乐队,但歌本身全无香港乐坛的浮华与奢靡之气,硬气十足.在今天看来,这不是一首异常成熟的作品,但这首歌使得更多人接受并深入了摇滚,相信今天无数手操响器的弟兄们听到这首歌时都会感到异常亲切,虽然其意义来自另一个不很积极的角度,但伟大的作品就是伟大的作品。
《梦回唐朝》——唐朝
中国最出众的重金属,唐朝创立的不仅仅是一杆重金属大旗,还有他们浪漫的新古典主义,中国陈旧的艺术诗歌与京剧唱腔被其赋予了全新的意义,这是中国唯一一支伟大而纯粹的乐队,而这首歌带来的负面影响则是以后的"民族主义摇滚""中国特色的摇滚",这种论调与一直被鼓吹的"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的自欺欺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唐朝不应对此负任何责任。(音乐是《梦想音乐节》里的,老了的丁武,高音算了吧。)
《花房姑娘》——崔健
我们曾经把这个形象当作一个时代的象征,曾经给予其特殊的读解,这也没有错,但当人们都把崔健说成斗士的时候,别忘了,斗士首先是情人。愤怒的方向,是爱,斗争的方向,是爱。“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 崔健完成了柔情到沙哑的过渡,并且开始鄙视流行,也开始治疗中国人的便秘。
《祖先的阴影》——超载
这首歌带来的是复古主义和黑色重金属,超载更多带给我们的是他们标准的金属乐队和乐手形象,高旗的唱腔令人匪夷所思。与唐朝相比,他们在台上更具活力,五个人一起精准地甩动长发的情景总让人热血沸腾,但这往往掩盖了他们意义深刻的思想。
《姑娘,漂亮》——何勇
何勇带给我们的是他比崔健更具体更直接的愤怒,因此,他的歌带有鲜明的朋克色彩, 说他是中国最早的朋克也不为过,当这首歌在中国大地呼啸而过时,愤怒的颓废意识令人热血沸腾,不过这也忽略了其巨大的内涵。但令人痛快的是他给了绵软贫血的香港乐坛一记响亮干脆的耳光,何勇的毫不容忍使得香港音乐人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猥琐而有气无力,这才是朋克。
《姐姐》——张楚
这也许是中国最具人文意识和思想的作品,带着一个孩子的迷茫和天真的拷问。但遗憾的是,这首歌中所蕴含的愤怒和绝望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清,更多的人仅仅是通过这首歌认识了张楚而已,而在张楚带给我们更多他的作品和传奇故事之后,我们仍能发现这首歌的意识涵盖力是中国首屈一指的。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
它在名字上就宣判了自由主义在道德感上的挫败,一盘散沙的孤独正是自由主义的伤口。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在荒唐年代出生的西北小农民张楚视为一个音乐政治学的紧要人物,他的流行,也可以当成民族主义与社群主义的操作策略:它们更容易打动那些“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无所事事的人”,以及“ 想像鲜花一样美丽”的孤独的人——这所发生的一切,已近中年的张楚并不知情,就如我在写完这些很快就会遗忘的文字后,只会记住他依然还是那个“西出阳关” 的流浪的孩子,在那段落满灰尘的岁月里衣衫破旧,眼神迷惘。
《一块红布》——崔健
提到中国摇滚,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个领头人(另一种说法叫教父)。人们印象中的崔健多是卷着裤脚抱着电吉他唱《一无所有》的样子,而后来老崔的音乐终于逐渐抛弃了曲子,诗化的歌词,在众多的鼓点和听不清的歌词中总有一种热烈的感觉在眼中涌动,莫名的怅茫和难以释怀的沉重感,"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假行僧》——崔健
那个女孩在我转身不经意时刻轻轻唱,“如果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这首歌收录在《一无所有》这张专辑,粉碎现有的道德,令那个时代瞠目结舌的词语。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崔健用他那特有的方式和敏锐的感觉,把属于那个时代的一切性征都写了出来、唱了出来,《假行僧》更成为这张唱片之中的经典作品。
《累》——红色部队
(当年火到不行的《中国火》的封面。)
红色部队这个名字除了当年北京摇滚圈子里面的人知晓之外,在其它地方几乎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大概这支乐队存在的时间并不长罢,据说是因为歌曲所反映的东西太过现实太过直白太过颓废而遭来了乐队本身的杀身之祸。这首出现于《中国火1》里面的单曲,第一句话就让你目瞪口呆,“太阳在天上放着光辉,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让你立刻进入颓废和消极之中。给当时刚接触摇滚的青少年的影响也颇为深远。恩,没错,“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人作陪,只有去哪街上看看姑娘的腿”,这句话也让我们养成了良好的审美习惯。
《国际歌》——唐朝
这首歌初出之时,被无数无产阶级卫道士骂的一无是处,可在大多数人听过这首歌之后,却认清了那类人的伪善嘴脸.记得当初不少初出茅庐的乐队在开始自己的演唱会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首歌作为结束曲,唐朝可不仅是把这首歌配上五和弦三连音那么轻松,而是真正告诉了未来的摇滚人摇滚的意义何在, 但遗憾的是,仍有一部分人在听过这首歌之后,有了一种"找到组织了!"的感觉,从而出现了一批摇滚人中的流氓无产者和投机分子,以及一批狗尾续貂的翻唱跟风之作。
《钟鼓楼》——何勇
(94年的香港红磡,笛子:窦唯)
《钟鼓楼》实际上把何勇忧伤的一面透露出来了,在三弦琴和吉他的伴奏中,如老北京评弹的行云流水中,何勇细数曾经的美好和现在的流失,单车、落叶、路灯、西山,这些景物告诉了我们乌托邦的样子,而且这些曾经存在过,但当这幅画被渐渐发展的城市撕碎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何勇对废墟的眷恋让我们心生感触,他只能绝望地问: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晚安,北京》——鲍家街43号
(没错,这是汪峰)
汪峰一直在强调“摇滚可以是很优美的”,在他自己的作品中他一直在这样做,在坚持。《晚安北京》那份深沉那份感伤完善的让我们无话可说,而音乐中荡气回肠的键盘以及牵肠挂肚的吉它SOLO,更是许多音乐人所梦想的。
《赤裸裸》——郑钧
郑钧的音乐绝对可以算是中国摇滚史上抹不去的记忆。《赤裸裸》这支曲子也曾经作为流行音乐存在于全国的大街小巷,被年轻人当作口头禅极其苍白的传唱着,虽然最大的悲哀就是他们不能理解却唱来唱去,虽然只是那么一句,“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赤裸裸”。 或许有人对郑钧的反响不是太好,但是个人认为还是比较好的,因为人总是在进步的,他的年龄、思想,还有思维。不断的进行自我反省也是作为一个摇滚人出色的条件。
《低下头是人间》——超载
这首歌更像是一部摇滚史诗,里面的元素特别多特别丰富。那种繁杂、精巧的音乐编曲和效果,可以说创新了很多东西,高旗把深刻的精神、纯粹的感受都沉淀在里面。悲壮的氛围,跌宕起伏的想象表现在每个音符上面,一气呵成,非常痛快。
《水妖》——许巍
原来总会在夜晚来临的时候莫名的兴奋,可现在不会了。感觉一切美丽的东西越来越远,有些够不着了,也就觉得孤独了…,茫然、孤独、绝望、忧伤、等待…漂泊,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概念,他既是原因也是结果,那并不仅仅是许巍一个人的命运吧!一个不断在自我世界中行走的旅人敏感、忧郁、内向以及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对音乐的信念。“这冬天充满阳光,我还站在岸上”不加任何修饰、真实的声音未必能得到认同。但是你只要用少少时间静静细细聆听。就会体会到当中那份忧伤的快乐、烦噪的安静,莫明的欣喜。一个真实的沧桑的许巍。
《高级动物》——窦唯
窦唯这个名字对于中国摇滚来说,就像罗大佑对于中国音乐一样,是应该被记住的。这个中国摇滚最深邃的教父,从第一张专辑《黑梦》开始,《艳阳天》直到《译、幻听》,越来越让人难以理解,他的音乐只成为他自己的音乐。即使是如此,我们还是喜欢他,喜欢窦唯这个名字。《高级动物》这支曲子用一种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过也不可能想到的方式编织了音乐,听一听,在凌晨两点,你也将变成高级动物。
《执着》——许巍
这首歌曾经被田震唱得红遍大江南北,那时候还不知道许巍,后来听到这个西安来的流浪歌手的原唱,把编曲更单纯了,基本上只有一把箱琴.许巍自己坦白说,这歌是当初写给女朋友的。这样的话让我感动,“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就是漂泊”。穷困潦倒的生活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这背后有真正的爱情,感觉这歌写的还有他女朋友的执着。
《觉醒》——地下婴儿
沮丧是普遍存在于这时代好青年心中的,就像<觉醒>的前奏,它团结了一代人的厌倦而不是愤怒,它点燃了一代人的迷惘而不是快感,它埋葬了一代人的诗和日记而不是美学……如果这一代人真的存在,那么他们就真的拥有连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的脆弱。地下婴儿这个乐队决不像校园民谣那样苍白,他们至少愿意承认和表达。
《烽火扬州路》——轮回
一首硬式摇滚与古代诗歌相结合的独特作品,具有相当的可听性,吴彤也以极具感染力的演唱风格成为轮回乐队的灵魂人物。但在90年代中期之后,轮回乐队也与其他摇滚乐队一样陷入整体的困境。轮回开始不断进行调整,从硬式风格向抒情风格转变,尽管他们的作品不断出现在各大排行榜上,但他们仍然达不到《烽火扬州路》时的影响力。
《艳阳天》——窦唯
与窦唯早期音乐不同的是,这首歌散发出民乐的夺目光芒,山歌戏曲贯穿于始终并不时成为点睛之笔,MIDI之后的声音和鼓吉作为背景勾勒出一种浓浓的远离尘世的自然气氛。窦唯制作出了一种能够自由释放能量的幻境,没有一丝浮华气息,倾听之下心情随之迷离沉醉,丝毫察觉不到电子味儿。窦唯对自己声音的把握同样收放自如,使之婉转空旷、朴素清恬。标志了其自我风格的确立,也就是从此开始,传统摇滚乐已经不能界定这种音乐。
《请走人行道》——指南针
那盘著名的摇滚合辑《摇滚北京》让人们认识了当年的“指南针”,《请走人行道》则让人们记住了罗琦的高亢女声。她的演唱除了可以用好听来形容外,更具有至今仍为大多数女歌手可望不可及的穿透力。其歌曲让出生在70年代的一代人沸腾。砸掉各种人为树立的偶像,向往那无拘无束的生活……
《乖乖的》——子曰
子曰在中国摇滚濒临腐朽的时候及时出现,以一种清新、幽默、别具一格的姿态出现在中国摇滚乐坛之上。他们没有沿袭旧式中国摇滚的糜烂苍白无力的歌词和套路式的和弦及臭得要命的 Solo,而是吸取崔健"洋为中用"的、中国音乐有中国特色的精髓,用简单的"三大件"玩出了中国味,并将中国国粹相声、中国市井方言的幽默甚至无赖嵌入其音乐之中,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而且很可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去听听《乖乖的》,真的很奇特。
《给我一点爱》——面孔
94年是中国新音乐的春天,魔岩三杰和郑均刚刚推出自己的处女作,面孔又给我们带来了那个年代中国最重的摇滚专辑。最早听到面孔是在中国火一,“给我一点爱,让我站起来”摇滚乐手不是整天颓废,也追求真爱的。这张专辑应该是在唐朝黑豹后一张比较成功的金属/硬摇滚专辑。火可助人,亦可害人,专辑名《火的本能》大概就是这个含意,不要把一切事情都办的太绝,太极端,要不会自焚其身。因为梦想太多结果失去了强壮的自我,天下多少负心女子,抛弃了真爱却又能得到更多”同样用摇滚的角度重新去看世间爱情的变质,所以我不同意有人说摇滚是冷酷的音乐,正如陈劲早期那首歌一样,逼到一定份上,还不能去粱山嘛。
《三儿的问题》——边缘
边缘乐队的《三儿的问题》,也是一首经典的曲目,应该说中心的歌词是三段,说出了不只是三儿,而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那就是“口袋空空”没有钱的问题;是想结婚娶妻“希望爱情的问题”;是想着成就大业“开阔天空的问题”。
《回家的路》——铁玉兰
铁玉兰是一个曾经很指望成为上海标志性的音乐团体,却没有满足一丝人们对他的期望,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们,摇滚并不单单只是扯着脖子狂吼,也不是打扮另类,更不是会弹吉他和电贝司,当然也不是在一阵暴躁中高喊自由迷茫或者颓废。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们摇滚其实是一种音乐,需要创造需要灵性。唯一值得怀念的只有《回家的路》,也是为了缅怀飘扬着On the road 精神的学院生活。每个人都有过青春和未曾被世俗污染的梦 想,因为它们,其实我们更应该宽容于许多事物、理解于正在努力着的未来。
《纯洁》——木马
关于木马,似乎可以说的太多,所有敏感或者痛楚仿佛都可以得到他们温热平静的抚慰,也似乎所有忧伤的气质都可以从他们中感觉到,他们永远是那样的低调,就象曹操总是在演出中背对着观众,就象木玛在演出中总是旋转和摇晃。突然好象明白了他们名字的意义,象童年一样的温柔的回忆,象木马一样的晃动。
《弗洛伊德弟子》——青铜器
1995年底青铜器重组。 之后的两年,乐队一直在创作和整理着自己的作品,与早期“青铜器”浓重、直接、硬朗的风格不同,经过生活的洗礼和思想的演变,他们已将深刻而戏剧化的人生特性揉和诠释于音乐之中,呈现出一派理性主义色彩和内敛气质。在多首作品中都会让人感觉到中国知识分子所具有的浪漫而略带悲剧色彩的文化渊源,以及与坎坷命运相抗争的悲壮情怀。《弗洛伊德弟子》听到歌曲首先感受到一股浓重的人文气息扑面而来,从歌词到旋律无不让人感受到创作者对人们自身生存状态的关注和体验。
下面这个视频,记录了1994年,也就是中国摇滚最火红的那个年代里,年轻的窦唯、瘦小的张楚,一袭海魂衫的何勇以及那只最好的唐朝,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撒的野。当然这里有很多镜头是没有收录的,比如何勇在台上声嘶的喊出“四大天王来了没有?”又比如,当年的黄秋生,在何勇演唱《垃圾场》的时候一边奔跑,一边将衣服撕的稀烂。。。